“东西带过来了?”
火圈外的玉髓小心的向我点了下头,我意识到它跟秦肆有过沟通,不露痕迹的将手心的戒指塞给秦肆.
看来秦肆同玉髓有过串通,那他会知道我是千然么?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当秦肆从我手里接过满是血迹的戒指他凑到我耳边又小声说了一句.
“千然她现在怎么样?安全吗?”
我没有更多可说的,努力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笑容.
“她很好.”
“虽然不知道玉髓同你交易过什么让你心甘情愿的赴死,但是不管怎样能够救千然,我还是要谢谢你.”
……
我已经清楚了玉髓的盘算.她同时同我和秦肆都有合作,让我将能够制约云慕的戒指带到这里来,拿走我的模样,骗秦肆说我已经是从李千然身体里分裂出的魔鬼?
秦肆得到戒指能够在将我献祭后找到机会接近云慕,而玉髓也会在那个时候下手,借这个机会完成我同她之间的契约.
秦肆以为救下了我,而玉髓正好在那个时候能够将我取而代之.
我不敢说话,毕竟我的声音还是李千然的,我怕在这个时候露馅让秦肆再也下不去手.于是只能淡淡的看着他,这个给过我很多保护的男人.
而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已经随着头顶潮汐的浪声被打散.
他说
不会很疼……谢谢你……
我的双眼都已经被火光笼罩,只是整个过程我虽然动弹不得却很清醒,在取过我血后秦肆端着血杯递给云慕要他喝下去.他没有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他的脸上出现了巨大的扭曲.
我知道那血杯里面必然藏着那枚早就设计好的破妖珠,
他开始痛苦的扭曲和狂躁,破妖珠不能一次结果他,但是要他的命是早晚的事.云慕的愤怒让整个燃烧成一片火海,秦肆和玉髓都忙着应付他.而我被困在烈焰和灰烬中动弹不得.
可是我的思维却达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清晰,身上还在流血,随着我的生命慢慢消失掉,而那刻我的心中竟然一片安宁.
就这样看着云慕死去的话,就算不能够亲手杀掉他,也算是能让我瞑目了……
当谷顶的冻结岩被火焰烧塌,潮水哗啦啦的灌入,而我看到了从顶部顺着潮流涌入的惑心和左桐.宁极恢有些不爽的背着失去轮椅的龙靖.
大量的腐骨也从那个缺口进来,硝烟不惜.在我看到惑心的脸的时候,宁静等死的心竟然开始觉得疼起来.
惑心……再见……
李千然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就算身体里住着魔鬼.
我这副身体,从小被换来换去,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烟火烧毁了玉髓裹在身上的袍子,李千然的外貌已经露出来,从今往后,她将替代我,继续生活.
战乱中惑心已经注意到了玉髓的模样,冲上去护住她,有瞬间我还庆幸过自己同玉髓做过交易,毕竟她确实太强,没有她的助力,很难压制住无尽海面中如此众多的腐骨.
腐骨被杀伐,没有血液,只有灰烬.而我淹没在灰烬的谷底,等到潮水蔓延,我也会跟它们一起,被埋葬,永无天日.
我从来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的去数过时间.因为我知道那是我能够见到惑心最后的时间.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关切陷在战火中的玉髓.几次挡刀护在她身边.
只要他未来能够过得好.
这样的结局.
好像很不错……
不过时间终究会过去,我耳边被岩石的垮塌声和硝烟覆盖,还有浪潮的咆哮.身下的岩石也早就碎裂破烂,而我在乱石丛立间无法动弹.偶尔有片段从我眼前闪过,云慕的死.坍塌的无尽海,云麓的哭声……
当云家的血脉在世界上彻底消失,这片没有尽头的海面也会随同一起消失殆尽.
当空间总算恢复正常,所有的腐骨水面都变成灰烬,我终于看清楚,原来云家的窝底,竟然是落马沟的中心.
如今无尽之海已经枯竭,想必落马沟也不会再有鬼魅的传闻.我隐约知道惑心他们已经踏上木桥准备离开.
木讷的张开嘴,想要小声的说一声再见.可是嘴角张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原来我现在连声音都已经被夺走了……
不用说再见也无所谓……
关于再见的话……也早就在心底跟他说过很多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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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天日的时候身上的石块被大力掀开,头顶深渊上方斑驳的阳光忽然照射进来,我双眼被晒得刺痛,但是下一秒,惑心用手遮住我眼前的光线.
他身上斑斑血迹,但是从废墟之下将我整个身体抱了起来.
“……”
我躺在他怀里,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头顶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隐约传来.
在走出几步后,我看到了已经站在桥中央回来寻惑心的玉髓,以及更远处的左桐他们……
我不知道惑心是如何发掘玉髓并不是我,又是如何依然决定回头寻到我的.但是他现在将我抱得很紧,那种拥抱的暖意好像是一种幻觉.
“惑心,你抱着的那个人,早就不是李千然了.”
玉髓站在桥面,冷冷说道,她的声音如今也是我的,整个人甚至比我曾经还要像李千然.
“滚开.”
他径直走过玉髓身边,却被玉髓拦住,然后她扯下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
“你以为你还可能带她离开么?惑心,我跟她缔结过契约,她是心甘情愿的……我现在才是李千然,你知道么?”
阳光的刺目让我看不清楚玉髓身上那张我的脸,而视觉和听力也同样在下降,如玉髓所说,她要得到我,就要完完全全得到.
我很想说惑心你快走吧,很快我就连什么都不是了,可是嘴角张合,怎么都说不出话.
契约缔结,玉髓的已经做到,云慕已经死亡,而所有人也可以顺利离开无尽海,如果惑心要强行带我离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毁灭,契约不成,她同样会死,惑心……只有我才能陪你了……”
尽管听力正在迅速下降,但是玉髓的声音还是传过来,一个字不落,如果可以,如果我还能够移动,我一定会挣扎着也要跳下深渊去,太多的事情早就应该结束,
我早就应该结束.
可惜我被惑心抱着怀里,他将我抱得很牢,我依旧能够闻到他身上如泉水的味道,我不知道经过这番洗礼我如今是什么鬼样子.
可是他抱着我这个怪物一步步走得很稳,就好像如获至宝,这让我很心酸.他一直走到秦肆身边,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定格,好像想要将这一秒停留数年,又好像只是瞬间.终于他松开了手,将我递到秦肆怀里.
我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拜托你了,可是现在视线也已经开始模糊,他金色的瞳孔我都看不清楚,
然后惑心一步步走向还在桥心的玉髓.
“你想要跟我在一起?”
“当然.”
“这是你的愿望?”
“不错.”
“契约完成后,两个人必须死掉一个你才肯罢休么?”
“必须死掉的是那个怪物,惑心,我才是千然.”
“她不会死……”
“那你们也不会平安离开这里了,这是契约里约束好的.”
“不会……”
惑心已经走到玉髓正对面,抓住了玉髓的肩膀,那瞬间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心里忽然觉得不好,非常不好.
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必然非常危险.
他最后将玉髓揽紧了在怀里,玉髓因为不明所以还觉得惊讶,下个瞬间,他抓住玉髓使得她无法挣扎,而后一起坠入了落马沟无法看到的深渊.
“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那我满足你……”
“……”
“你永远都不是李千然……”
“……”
“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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