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孙槿妍见他离开,想要起身拉住他,不小心压到了自己受伤的手,她惊呼了一声,滚到了地上。
慕云祁闻声立刻走了起来,把她扶起,责备道:“你手上有伤,就不能好好在床上待着嘛!”
长孙槿妍紧紧地抓着慕云祁的衣袖,泫然欲泣:“如果连陛下都离开臣妾的话,臣妾就什么都没有了,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些什么!先起来再说。”
慕云祁想要把长孙槿妍拉起,她却怎么都不肯站起来。那紧紧抓着的手,此刻又因为用力渗出了血。慕云祁抬眼看到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刚起身,长孙槿妍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陛下还是要走吗?”
慕云祁拉过她的手,把它放到了一侧,“朕着人去叫太医。”
“这一点伤不碍事的,只要陛下能一直陪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快休息吧,朕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如若臣妾睡着了,陛下还是会离开的,对不对?”
慕云祁没有正面回答,“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
这语焉不详的话,让长孙槿妍感到很失望。她眼神幽幽地看着慕云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肚子里积蓄依旧的话悉数道了出来:“臣妾知道陛下不喜欢臣妾,这皇后之位也会陛下为了安慰臣妾才给予臣妾的。臣妾从不奢望什么,只想今夜一晚,能有陛下相伴。”
“朕会陪着你的。”
长孙槿妍摇了摇头,她要的从来不是这种陪伴。“人人都以为臣妾这个皇后风光无限,但却不知臣妾每日每夜都是在孤独中度过。陛下或许并不想听到这些,但臣妾还是要说。曾经有锦昀陪伴在臣妾身边,臣妾算是能有所依靠,只是现在……”
说到这里,长孙槿妍更加泣不成声。“臣妾就想要个孩子,能陪伴着臣妾在这深宫中度过此生。臣妾保证,过了今晚,再也不会打扰陛下。”
她带着余温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慕云祁愣了愣神。他不是不知道长孙槿妍在说什么,这些年来他与她相敬如宾,也确实冷淡于她,这都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把她当做一个妹妹来看待。但长孙槿妍想要的,显然不只是这些。
面对她这样的请求,慕云祁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见他沉默,长孙槿妍又说道:“陛下连这点请求都不愿意答应臣妾吗?”
慕云祁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沉,他就这么直定定地看着长孙槿妍,踌躇了许久。长孙槿妍的手再次勾住了慕云祁的脖子,略微施力就很顺利地把他压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对于长孙槿妍,他是存着愧疚的。她不过是要他陪她一夜,他既然给得起,又怎么忍心拒绝。帷幔被倏地放下,慕云祁的身子缓缓地压了下去。
子夜时分,红烛帐暖,长孙槿妍终是等来了这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
一个月后,长孙槿妍被确认有孕。这是宫中五年以来传出的第一件喜事,况且还是皇后所有,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宫。
云柔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回了寝殿庭院。“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
私以为闫九卿会感到惊诧,但没想到她还是兀自看着书,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半个月前慕云祁停止对她用药,她醒来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娘娘,您不伤心吗?”云柔又问了一遍。
闫九卿翻过一页,淡淡道:“这是好事。”
就这样吗?陛下只去了凤栖宫一次,皇后娘娘就怀孕了。而陛下这半个月天天驾幸永澜宫,极尽天时地利人和,自家娘娘却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盼自己有皇嗣的?但她竟然说皇后怀孕这是好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娘娘,要不奴婢去找人寻摸一些方子,好让娘娘早点怀上皇嗣。”
云柔总是这么聒噪,长孙槿妍怀不怀孕关她什么事?闫九卿蓦地合上了书,冷冰冰地落出一个字:“烦。”然后她就站了起来。
“娘娘要去哪里?”
闫九卿将书摔在了一边,径自朝着门外走去。“出去转转。”
“陛下说过要来宫里和娘娘一同吃午膳的!”云柔的话刚说完,闫九卿就已经走远了。
她才不管慕云祁的事情,她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走走,但云柔是绝对摆脱不了的,好在她也能平心静气,权当没这个人。
“娘娘,再前面就是永元宫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云柔提醒道。永元宫是皇宫里的禁区,不能随意靠近。
闫九卿一听这个名字,就想到了当初的静妃。这所她最后栖居的宫殿,到最后竟然变得这般荒芜,一股物是人非的疏离感涌上心头。
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一曲萧索的箫音。细听之下,这曲声哀戚,又从高墙中穿出,似是在哀叹不自由的人生。
如此应景,又如此迎合她的心。云柔拉着闫九卿,闫九卿却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这箫声之中,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闫九卿突然迈动了步子,朝着永元宫走去。云柔连忙追了过去,“娘娘,陛下说过谁都不能靠近那里!您快回来吧!”
闫九卿才不顾她的阻扰,一味地向前走着。她总觉得,这人很是熟悉。
来到永元宫门口的时候,箫声就突然停止了。站在宫门口的两个侍卫看到闫九卿,立刻拦住了门口。“永元宫不许任何人靠近,宸妃娘娘请回。”
闫九卿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两人,直接问道:“是什么人?”
“末将也不知道。”
“守了这么久,连自己守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闫九卿走得太快,云柔怎么跟都跟不上,好不容易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拉着闫九卿。“娘娘,你看他们凶神恶煞的,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这两个侍卫也不做回答,就大喇喇地挡在了门口,一脸的冷漠。显然这两个人是直接受命于慕云祁,可以不把其他所有人放在眼里。
看样子是见不到那个人了。闫九卿又朝着宫内看了看,只看到一个破败的庭院,她收回了视线,在云柔的搀扶下折了回去。
“你个贱婢!看我不打死你!”
闫九卿才走了几步,一道尖锐的喊骂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猛地回头,就看见在宫墙下,两个内侍手里拿着竹条,似乎在抽打着什么人。
云柔见闫九卿一直在看着,就走了过去,看了几眼了,向闫九卿回复道:“是个没见过的宫女,偷了御膳房的吃的,在被内侍们教训呢!”
原来是个馋嘴的宫女,这样的事在宫里已经见怪不怪的。闫九卿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这些,又转了过去。
“你也不看看自己伺候的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拿这么多东西!活腻了是不是!”
内侍的这句话引得闫九卿再次回头,这个宫女伺候的竟然是永元宫的那位?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闫九卿就朝着那三个人疾步走了过去。两个内侍见到闫九卿,立刻转过身行礼:“奴才参见宸妃娘娘。”
闫九卿没有理会这两人,而是看向了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小宫女。快要入冬了,她竟然穿的还是夏天的宫装,那瘦削的身板,手上也竟是些竹条打出来的红印,看来过得很不如意。她身旁的篮子翻倒在地上,点心散落了一地,内侍说她偷食大抵说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你是永元宫的宫女?”闫九卿问道。
那小宫女还在瑟瑟发抖,一得空突然间提起篮子跑了出去。“还敢跑!”两个内侍立刻追了过去。没几下,就把她撂倒在地。
“死丫头,宸妃娘娘面前你也敢放肆!”
一个内侍按着她,另一个挥起竹条,朝着她的背重重地打了下去。但她确实隐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住手。”闫九卿将那个内侍赶到了身后,朝着小宫女走了过去。
“我再问一遍,你是永元宫的宫女?”
小宫女的身子被禁锢着,根本逃脱不了。她缓缓地转过头来,藏在厚厚刘海下的双眸充满怨恨地看着闫九卿,“那又怎样?”
这样阴鸷的声音,似乎对整个世道都充满着不满。但令闫九卿错愕的,并不是这个。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人,内心澎湃异常,“你是沐笙?”
陆沐笙这才仔仔细细看向闫九卿,在看清她的长相后,惊得不断后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啊!”她尖叫出声,扔掉了手里的篮子,疯了般逃回了永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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