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然显然不是个干净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以为陆轩然不过是为了帝位,想要巩固扩张自己的势力和陆浮生抗衡,才会做出这些事,但是现在看来又似乎不只是这样。
那个指点他的和尚是谁?他为什么那么听那个和尚的话?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这个和尚在他所做的事情中,起到了一个什么角色的作用?
这些疑问像是一个个谜团,形成一片谜雾,拢在千夜黎的眼前。
她想罢多时,起身去了安王府。
门的人一见是她,立即笑脸相迎,千夜黎来到陆浮生的院中,看到他站在树下,正在微扬着了头看着天空的虚空处,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微眯了眼睛,遮住眼中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千夜黎的心在看到他的时候,忽然静了静,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陆浮生听到声音,转过头望去,看到是她,翘唇笑了笑。
“王爷,”千夜黎收回心神行了个礼,“在下有事相告。”
陆浮生点了点头,让其它人都退了下去,对千夜黎说道:“可是关于寺庙中僧人的事情吗?”
千夜黎挑眉,“王爷知道?”
他笑了笑,“老七一直去寺庙进香,我心中疑惑,觉得他不像是这种善男信女,便早早留意,他虽然并不是每次都与那个僧人见面,但是十次总要见五六次,这种频率也值得我注意了。”
千夜黎道:“王爷说得极是,我也觉得此事奇怪,翼王对那僧人恭敬,对他的话也十分信服,不像是初次听他说的模样,而且那僧人所说之话,暗含了深意。”
“千夜公子放心,我已经暗中派人留意,只要有证据证明老七和此事有关,我必当派人拿下那僧人,只是,老七的事,你知我知,却不能单靠一张嘴,还是要靠证据才是。”
“那好办,”千夜黎浅浅一笑,“今天晚上,就布一个局,让他自己为我们找出证据来。”
“公子的意思是……”
“翼王已经见过了袁广良,对他没有死表示很震惊,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挂心得很。我想,今天晚上,他定当会去袁府,到时候就是拿到证据之时。”
陆浮生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拿到证据,就代表着和陆轩然的针锋相对都露在了明处,以前只是含蓄的,自己感受到的,到那时只怕会是赤裸裸的。
他看着千夜黎,想着那次千夜黎提过的大位之争,看到她清亮的眼神,心中没有来由得安了安,罢了,早晚都要那一步,就算自己一步一步退让,只怕将来老七也不会收手,更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等待任人宰割,不如早早做准备,迎接反击。
他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好。”
当天下午,陆浮生去了刑部,翻看了那些关于刘成失踪之前的案件调查记录,当然是没有什么线索的,只有一个狱卒说,当天晚上肚子痛,跑了几次茅厕,其中有一次,似乎看到过一个人影一闪,穿着黑色的斗篷,遮得很严实的去了刑部大牢。
本来他以为是人哪个官员巡查,他担心被长官碰到总是跑回来上茅厕引长官的责罚,所以,他便没有敢说,现在出了事,仔细的回想起来,才记起有这么一件事。
这件事很重要,无疑是个方向,陆浮生立即派人去查,看看有没有其它的人见过这个身影,又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直忙到天色暗了下来,陆浮生才从刑部离开,回了自己的王府,想到今天晚上和千夜黎定下的计划,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就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赶往袁府的后门。
刚一出门,就碰到轻装夜行的千夜黎,陆浮生心中欣喜,便一起同行。
来到袁府门外,陆浮生指了指后门的方向,对千夜黎说道:“我们去后门,依我对老七的了解,一般晚间来访,多半会走后门。”
陆浮生和千夜黎飞身跃上树梢,夜色深浓,树木枝叶茂密,把他们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天边明月如盘,星辰如钻,陆浮生却不敢看身边的千夜黎,他唯恐自己再像上一次一般,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多说话。
千夜黎感受着腰间的轻微震动,已经比初次见陆浮生的时候小了很多,这说明他体内的盅毒已经很少,自己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正在沉默思索间,远处的道上来了一顶轿子,轿夫走路很轻,前面的人提着一盏灯笼,光线并不太亮,只能供轿夫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摔了,灯笼上没有写字,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千夜黎和陆浮生都立即意识到,应该是陆轩然到了。
片刻之后,轿子由远及近,果然在袁府的后门停住,轿夫一打帘,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身穿玄色锦袍,腰下佩剑,看身形模样,的确是陆轩然,只是光线很暗,他脸上的神情看得不太真切。
挑灯之人上前拍了拍门,里面有人开了门,问了一声什么人,挑灯之人低声了说句什么,那人急忙说稍后,随后飞快向里面报信。
等得并不太久,那人又快步回来了,把陆轩然迎了进去。
陆轩然来到袁广良书房所在的院中,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树中的暗影里,低声说道:“请袁大人出来吧。”
“好。”
书房的门一开,袁广良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来到树下,施了个礼说道:“王爷,深夜前来,有什么吩咐吗?”
“袁广良,刘成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他问道。
袁广良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刘成的尸首……”
他正说着,陆轩然突然上前一步,藏在袖中的手一伸,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飞快向前一递,狠狠的送入了袁广良小腹中。
“哧”,一声微响,血花四溅。
袁广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着没入身体里的虚脱,想要说什么,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随后两眼一翻,倒地而亡。
千夜黎和陆浮生在暗中看得真切,不由得神色一紧。
这个结果超乎了千夜黎的预测,完全是个意外,她没有想到陆轩然会突然下此毒手,连最基本的寒喧都没有,她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袁广良,而她的手下,一名怀有易容绝技的人。
她立即抽出帕子蒙住脸,飞身直扑陆轩然。
陆浮生一见,急忙飞身下去,他一挥手,带来的侍卫也纷纷上前,把陆轩然围在中间。
“七弟,你这是做什么?袁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岂能任你妄为?”
众人呼啦啦朝前一闯,陆轩然没有再说话,甚至连个动作都没有,千夜黎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她上前仔细一看,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站在树影中的,根本不是什么陆轩然,气质神态远观都很像,可是他真的不是。
四周火把亮起,陆浮生也发现面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虽然与陆轩然有七分相似,但他的确不是,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陆浮生问道。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冷声看着周围的人,眼睛落在那具死尸身上。
千夜黎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你以为你出现,就没有翼王什么事了吗?你以为你可以把这些事儿都揽得下?你的小肩膀背得起这么多的负担吗?还有,你以为真正的凶手会感谢你吗?”
那人依旧不肯说话,只是目光在千夜黎的身上一掠,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你怎么办的架势。
千夜黎心中怒升腾,上前一步,对陆浮生说道:“王爷,请速速派人去云来寺,看一看那个僧人还在不在,若是在,务必要拿下他!”
“好。”陆浮生立即点头,吩咐下去。
那人依旧没有餐开眼睛,只是眼睛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脸皮也有些不太自然。
“不说是吧?”千夜儿对那个男个人说道,“行,把你带下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从袁府中出来,千夜黎十分懊恼,这一局败得真是窝囊,她没有想到陆轩然竟然如此厉害,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亲自前来,还敢找人假冒自己,现在如果此人一心求死,那还真是没有证据再指证他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陆轩然竟然会如此大胆。
陆浮生见她脸色不佳,知道她痛失手下心中难过,知道她多半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时时都不会快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是为国阵亡,虽然那里并不是真正的战场,我会为他们争取抚恤金,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
“他们没有家人。”千夜黎轻声说道。
“……”陆浮生微微一怔,随后心中微痛,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千夜黎那么冷静的人会这样激动,会这样痛惜愤怒。
千夜黎暗自咬牙,让人把那个人带回了千夜府,她一定要审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此时还不时时候,她回头对陆浮生说道:“王爷,我要亲自去一趟寺庙。”
陆浮生看着火光映照下的晶亮冷厉眼神,点头说道:“好,本王随你一起去。”
一盏茶之后,陆浮生用令牌叫开了城门,和千夜黎一起,两匹快马直奔云来寺庙。
夜风迎面扑来,扯着两个人的发,像此时他们乱糟糟的心情,千夜黎在心里自责了无数次,可是,纵然再自责,也是无法挽回了。
快马加鞭,远远的看到夜色中的云来寺,端重肃穆,透出几分威严,可千夜黎却不管不顾,来到庙门来翻身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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