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添乱呢?小师妹,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这是我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几十年来你的容貌未变,我的要求也未变,”毒老说道:“黎丫头,你说是不是?”
千夜黎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对老活宝,师父药姑是闻名天下的第一圣手,但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都道:“要想见阎王容易,可神医药姑却不好见。”
师伯毒老说得对,天底下谁最熟悉师父的行踪,一定是非他莫属。
从她记事起,自打跟着师父开始,毒老就好像没有自己的事儿似的,只要有师父在的地方,不出两天他肯定也会出现,这样追追赶赶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毒老对千夜黎也爱乌及乌,他自己也没有徒弟,就把一身的绝学都传授给了千夜黎,所以,千夜黎既懂医,又会毒,也得益于这两位老前辈数十年纠缠不清的感情所赐。
“对了,黎丫头,”药姑说道:“你师兄不日将回京,你收到信了吗?”
“师兄要回来了?”千夜黎又惊又喜,“徒儿没有收到他的信啊。”
“你瞧瞧,”毒老凑过来,“这小子说不定是想给黎丫头一个惊喜呢,倒叫你……”
他还没有说完,药姑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后面的话立即改了话风,“倒叫你给黎丫头提了个醒儿,我觉得这醒儿提得对,那小子鬼心思那么多,就是不帮我追你,他不帮我,我就给他拆台。哼。”
“你这个老家伙,到底知不知羞的?都什么岁数了,还追追的,你到底还没有正经话说?没有的话就去一边呆着,我还有事要交待给黎丫头。”药姑脸色微红的说道。
毒老笑着去了边,药姑微笑着瞄了他几眼,对千夜黎说道:“丫头,魔宫那边的事儿,最近有动静吗?”
千夜黎点了点头,把查到的一些线索简单的说了说,药姑叹了口气,“用针炙运送真气疗毒,始终不是办法,有一个两个的病人还行,还得说值得去花费这些真气,可是眼下魔宫的势力渗透到许多层面,人数难以估算,你要想做成你想做的事,就算是有十个你,也做不到啊。”
“所以,总是要劳烦师父四处奔波,这次更是要远去苗疆,徒儿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千夜黎垂下眼睛说道。
“傻孩子,”药姑握了握她的手,“和师父说什么傻话,你在这里,我也不想离你太远,可是这一次一来是机会难得,二来是因为你的师兄也快回来了,有他在京中,我也能放心些。如果一切顺利,那花儿的功效如传说中的一样,没准就可以达到药效,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说罢,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摸出两个小瓷瓶,递到千夜黎的手中说道:“这是我最近新制的药,好好保重自己,有些事不要着急,也不要强求,以保护自己为上,明白吗?”
“是,徒儿记住了。”千夜黎接过瓶子,心中感慨万分。
“黎丫头,我这里也有东西送给你。”毒老凑过来说道:“唔,我这也有几瓶子,全都给你,作用和解法我都写好了,拿回去好好看。”
“谢谢师伯。”千夜黎笑着接过。
“好了,我们走了,”药姑说道:“你放心,我会时常传消息给你。”
“好,师父,师伯,你们好好保重。”
千夜黎看着两个老人慢慢消失在远方,心里有几分怅然。
天下之大,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不多,长辈更是不多,算起来,师父和师伯比父母亲还要亲切,只是近几年她入了魔宫,他们又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这才聚少离多。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亲人分别,真是一件让人心里难过的事。
在亭子里呆了一会儿,正想转身走,忽然听到有马蹄声来,她心中纳闷,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拢了目光仔细一看,一匹黑马乘风披月飞奔而来。
马上之人身穿玄色长袍,乌发扣在白玉冠里,在脑后飘散,扯起猎猎如旗,他的乌眉如剑,眼睛清亮冷厉,映着天边的星光,亮闪闪的逼人的心魄。
安王,陆浮生。
千夜黎心头微微一跳,她自己的心意自己十分清楚,她知道自己对陆浮生的感情,比起刚刚认识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纵然再变,她也不能放纵自己,魔宫未除,大仇未报,一切都不是时机,哪里来的闲情和时间去谈情?
思索间,陆浮生已经到了亭前,他远远看到亭中有人,仔细一看,心跳越来越快,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清清晰。
陆浮生跳下马来,千夜黎上前拱手说道:“王爷,好巧。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陆浮生看了看四周,提了提手中的酒壶,“夜里睡不着,出来饮酒,城里太闹,思来想去,也就这里最合适,风景儿好,又安静,就独自来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公子为何而来?”
“我?我和王爷一样,也是来散散心,不过,我没有带酒,”千夜黎浅浅一笑,唇色在月下如浅樱,“不知能否向王爷讨一杯?”
“当然。”陆浮生的心情好了许多,他跳人上亭子,把其中一把酒壶递给千夜黎,“两壶,正好分你一壶。”
“那多谢王爷。”千夜黎伸手接过。
陆浮生握着酒壶,微笑着看着她,“你可还记得,我们那次在荣王府中的时候,也去过府中的亭子,我还输给了你。”
陆浮生没有说,他觉得那一幕,他怕是要终身难忘。
千夜黎伸手过来救他,他握着她的手,手指绵软,皮肤细腻,他不是好女色之类的登徒子,可是,他却时时想起那一个瞬间。
千夜称喝了一口酒,嘴唇因为酒而显得晶莹闪亮,唇色也更加漂亮,她抿嘴笑了笑,“记得,王爷是故意让我的吧?我也是情急了,那点高度,当然也不会难住王爷。”
陆浮生握着酒壶,看着她唇边的一滴残酒,像是花瓣上的雨露,滴滴转转,像是要落在他的心上。
千夜黎举着酒杯向他敬了敬,他收回了心神,转头看着星空说道:“千夜公子,此次去皇宫,还希望你能和我一同去,你放心,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好,”千夜黎思索一下,点头说道说道:“王爷盛情,在下从命就是。只是从未去过,怕是要失礼。”
“这倒无妨,”陆浮生说道:“进宫之前,会有管事的太监把规矩说一遍的,这些不用担心。”
“那在下就放心了。”千夜黎喝了一口酒,“王爷,在下本来还想去府中找您,正巧您来了,在下有一事相告。”
“噢?什么?”陆浮生问道。
“关于石景天的事,”千夜黎微笑道:“到时候还请王爷相助一臂之力。”
陆浮生微微挑眉,“还请细细说来。”
夜色深沉,两人的身影立于望风亭中,低声交谈,像是温存软语,散在柔和的夜风里。
这里气氛不错,城中陆轩然的府中却是气压极低,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管家早早的吩咐过,这两天府中所有的人,上至他自己,下至洒扫的粗使婆子、看门的门子,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把差事做到最好,还有就是没事儿就把自己当成透明的,能离王爷的院子多远就离多远,省得到时候运气差,一头撞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丫环婆子家丁都记住了,他们也知道,这几天王爷的心情不好,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城西的香眠楼此时更是热闹,人来人往,笑语声,是全城中姑娘最多最漂亮的青楼,许多男人都去那里,今天晚上更是客人爆满,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龟奴被人给带走了。
龟奴名叫风良,在香眠楼里一年多了,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深得姑娘们的喜欢,平时谁要想买个东西,上个街跑个腿儿什么的,都喜欢找他。
今天晚上风良正想好好的赚上一笔,没有想到就去趟茅厕的功夫,就被带到了香眠楼后面的巷子里,随后,被扔进了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人穿着圆领锦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似笑非笑的说道:“风良,你的机会来了,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衣食无成忧。”
风良吞了一口唾沫,直到被推进王府的时候,他才明白,在马车中的那个人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王府的院子大得让他有些发晕,转来转去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绕来绕去总算是到了一个院落前,带他来的管家停下脚步嘱咐道:“我警告你,把握住机会,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成败,有的只是生死,错一步,那就是死,懂吗?”
风良吓得一抖,吞了一口唾沫说道:“管,管家,在下就是一个青楼里的下等奴才,您到底让小的来这里干什么啊?”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别废话,留着气力一会儿再说吧。走。”管家把他带了进去。
来到屋门前,管家在门外说道:“王爷,人到了。”
“进来。”
风良只是听声音,就觉得一股气压压来,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吱呀”轻轻推开门,管家让他走了进去,随后又把门关上。
风良一步一步往前挪,房间里的灯光很亮,书桌后面坐着一个人,他穿一件湖蓝色的锦袍,烛光下光线柔和,似风中轻柔的浪盛载了月光,他面色如玉,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未转头,却自有一股贵气。
风良心头一紧,这位应该就是当今七皇子,翼王殿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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