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之后,看到曾铭正在百无聊赖的等在那里,他走去问道:“曾铭,你怎么在这里?”
曾铭见他,急忙跳起来,“表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陆浮生有些诧异。
“就是……你说的那个事儿啊,和皇上说的那个,怎么样?同意了吗?”曾铭眨着眼睛,一脸急切的模样。
“嗯,同意了,你怎么对这事儿感兴趣?”陆浮生问道。
曾铭抽了一口气,一脸牙痛的模样,悻悻的甩了甩袖子,接着露出几分欢喜之色,陆浮生在一旁看着他,忍不住皱眉说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到底怎么了?”
“表哥,”曾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来的时候和小千儿打了个赌,我赌皇上不会轻易同意,就算是他想同意,其它的人,比如像杜魁山什么的,也会推三阻四的,可是小千儿说,此事必成,我们赌了十两银子。我是心疼我这银子,不过呢,又觉得小千儿的确聪明,庆幸跟他是朋友啊。”
陆浮生微微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看着人家不顺眼,总是爱去金满堂找事,让人家塞了一顿全鸡宴。
这个时候的金满堂人还不太多,运送蔬菜肉食的侧门倒是人出人进,十分的热闹,金满堂的菜谱每天都是新定的,前一天就提前通知那些负责送菜的送些什么,第二天准备送到,各个环节哪一个也不能出错。
进进出出的人看上去虽然紧张,但是有条不紊,动作迅速麻利,一丝不苟,陆浮生瞧着那些穿着蓝色布衫的小厮,觉得他们比自己的府兵还要反应迅速。
“啧啧,”曾铭在一旁说道:“本来只知道金满堂的生意好,菜新鲜,没有想到,背后竟然这么忙碌,看来呀,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真该让那些总是觉得金满堂抢了他们生意的酒楼老板过来瞧瞧,看看他们那些烂菜买了多天少了还敢往锅里炒,看看人家金满堂是怎么做的。”
陆浮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做什么也要付出代价,只看到表面上的光彩,却看不知道背后的辛苦,那也只能是眼光短浅的人才做的事。”
两个人正说要离开去找千夜黎,忽然听到有个送菜的小车“吱呀”了一声,送菜的人是个老伯,立时有些扶不住车,眼看要往一旁倒去,他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那辆独轮小车,老伯脸色苍白着道了谢。
一个小厮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过来,一见那个老伯,“刘老伯,怎么了?”
“我……”刘老伯顾不得擦脸上的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小厮笑了笑,安慰说道:“没事。”他说罢,和另一个小厮合力把老伯的独轮车弄到了一边,对着身后的队伍说道:“大家继续往前,排好队啊。”
说罢,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刘老伯说道:“没事,不过就是轮子上的一根木条松了,别在了里边,您别急,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让人过来搬菜,稍后给您修好车,您可能要晚点回去了。”
“啊,谢谢,谢谢。”刘老伯连声道谢,“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您什么也不用说,安心等着就行。”小厮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上前去走到队伍中,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那个小伙子回过头,小厮看着他笑了笑,“这位兄台,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没事,应该的。”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厮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见他还穿着油布围裙,围裙的一个角上还绣着一个“赵”字,小伙子的车上放着的是成片的猪肉。
“赵叔呢?你是……”小厮问道。
“我是他的远房侄子,前几天才到京城的,他昨天晚上吃错了东西,跑了好几趟茅厕,结果挨了冻又感染了风寒,今天就让我来了,我之前也熟悉了好几天的路线,就是没有敢近前来。”小伙子脸色微微一红,略有些羞涩。
“没事,我们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小厮打趣道。
周围的人都哄声一笑,小伙子摸了摸后脑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陆浮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笑,他和曾铭路过送菜的队伍,目光着重在那小伙子的身上落了落。
千夜黎正在后院中,听到曾铭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喊,放下茶杯转过头望去,只见陆浮生和曾铭两个人快步而来。
“哎,我说,”曾铭上前来说道:“你这每天的送菜队伍,绝对是一景儿,我刚才都看了,那些菜都绿油油的,有的还挂着水珠,真是新鲜。”
“嗯,”千夜黎点了点头,转身让了座,慢慢说道:“那些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有的……是之前无家可归的老人,在庄园子周围的地也是空着,他们又不愿意每日空闲,索性就交给他们自己去随意种点东西,有收获的就拿到金满堂来,我让小厮按照市价给他们算钱。他们那些自然也是不够的,其余的也都是小厮走访之后选的可靠人家。”
陆浮生听到她说起无家可归的老人,心中微微动了动,她事事想得周全,做得稳妥,可笑自己还曾经那样说过她。
“这是什么茶?”曾铭端起手边的茶杯,“好香啊。”
“这是姚英培送过来的,说是有一年去蕃疆的时候偶得的一种香草,说是泡茶喝可以强身健体,可解除一些体内沉积的毒素,比如常年患病之人,经常喝一喝可以解药毒。”千夜黎解释道。
陆浮生也端起来,只见杯中水是淡淡的蓝色,似倒映着天空的浅蓝,香气果然与众不同,让人精神微震,头脑清明。
曾铭三口两口把他的那杯喝完,觉得甚是好喝,碰了碰陆浮生说道:“哎,表哥,味道怎么样?”
陆浮生正在闻着茶水的香气出神,被他这么一碰,手一时拿不稳,杯子微微一晃,有一点泼洒了出来,正好落在他的袍角。
他下朝之后在王府中的马车里换了一身天青色锦袍,此时被茶水泼在袍角,那一片的颜色更深了一些,曾铭抽了口气,“哈,表哥,真是不好意思,我……”
他还没有说完,声调又跟着一扬,跳起来说道:“表哥,你看!”
千夜黎听到他的声调,心头也跟着一跳,急忙转头看来,发现陆浮生的袍角,方才被水泼过的地方,颜色越来越深,最后一点一点变成了黑色,隐约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水……有毒?”曾铭的脸色一白,看了看自己空了的茶盏。
千夜黎微微皱眉,摇头说道:“不,茶水无毒,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她抬头看了看陆浮生,沉声问道:“王爷,您今天去过哪里?”
“不曾去过哪,”陆浮生想了一下,曾铭也在一旁说道:“对啊,我们没有去过哪,我等表哥出来之后,表哥在马车上换下朝服,随后我们就来了,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千夜黎俯下身,手指捻起陆浮生的袍角,陆浮生伸手搭住她的手腕,“小心。”
她微微抬头,眼睛清亮的看着他,他低着头,目光幽深,这一彼此距离很近,隔着未知的阴冷杀机,呼吸相闻。
陆浮生微微转开目光,低声说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小心些。”
千夜黎重新低下头,仔细看着那片袍角,她的手指一动,隐约可见布丝间似乎有些银光微闪,像是某种细小的粉末。
她俯身在那里细心的观察,陆浮生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身子似乎有些僵,手脚无处可放,他的目光微微转开,眼角的余光却不可避免的看到她的侧脸,惊心的秀致流畅,肌肤似玉,这样的角度看过去,隐约从微敞的领口处看到一线精致的锁骨。
他的目光一烫,感觉心尖都似乎颤了颤,手指不由自主的慢慢收起,呼吸变得深长。
“把那盏茶递给我,”千夜黎忽然开口对一旁的曾铭说道。
曾铭急忙从一边的桌子上取了那杯已经凉了的茶递给她,千夜黎手指微弹,把那点闪着银光的粉末,弹到了茶水中。
“什么?”曾铭什么也没有看着,只见千夜黎就弹了一下,随后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正巧此时院中一个丫环路过,千夜黎让那丫环进来,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支银质的发钗。
钗尖慢慢渗入水中,在三个人的目光中,迅速的变成了黑色,曾铭张大了嘴巴,“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就是这点银色的粉末,沾在了您的袍角,这东西是剧毒之物,但到底是什么,我一时分辨不出,不过,看样子是被这香草茶所破,不过,”她的眼中露出几分疑惑,“让在下觉得很奇怪的是,这东西有毒不假,但是却只下在您的袍角位置,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就是啊,”曾铭也很纳闷,“下在袍角,能毒倒谁?”
陆浮生的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他的脸色立时一变,豁然站起来说道:“糟了!”
他说罢,立时往外就走,千夜黎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也快步跟上,曾铭见状,也跟了上去。
陆浮生来到刚才送菜走的侧门,此时大部分人已经送货完毕,小厮们也已经大部分回了院中,开始收拾那些新进的菜和肉。
陆浮生走步闯进去,目光快速的一掠,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和东西,他不由得暗自起急,转身向厨房里走,小厮不明所以,伸手就要拦下他,“这位客官,我们这里是厨房,不……”
还没有说完,看到后面的千夜黎,急忙把手收回去,陆浮生也不多解释,几步进了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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