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树荫遮蔽,身下的石凳阴凉,他们才忽的清醒过来——彼此一向都看不对眼的啊!
“这可是好机会,怎么不为慕丫头寻个好人家?”岑亦寒摸着指端的粗戒指,问道。
“柔丫头呢?不会还伤着吧!”岑亦霜也微笑道。
“……”
岑亦寒岑亦霜互相瞪视,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就在就要一触即发时,两人不约颓了气势。
打在两位妹妹身上的荆条,就像是打在他们身上。
外面虽有传言,可一般人家又怎么会鞭笞女儿?所以那些传言可以视若不见,若是他们犯错,就乐大了!
“小三儿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问,随后两人一怔,彼此都有些尴尬。
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提那个小不点儿。
可再想那个小不点儿和寐寤姐姐的关系,觉得整个岑家就是小不点儿最聪明。
“今儿晚上还指不定多热闹呢!”岑亦霜轻咳了声,硬生生的转过了话头。
岑亦寒叹了声,“真是让人羡慕啊!”
现在书院里就这般热闹,家里定然更热闹。
“可怜你我两个男丁!”岑亦霜道。
“……”
岑亦寒脸色变了变,似乎这几个月的风头都被寐寤姐姐给占去了。
“明年的乡试意欲如何?”岑亦寒问。
岑亦霜知道岑亦寒的意思,身为男儿既然商道不及岑寐寤,只能在官道上一争长短。
那位秋大人也说了,明年的乡试应该没问题。
“我……”
岑亦霜刚开口,岑亦寒接过来,“把你的策论给我几篇,我就不信不能更上一层楼!”
“……”
岑亦霜扯了扯嘴角,若是看几眼旁人的策论就能登榜,这科考也未免太容易了!
忽的,岑亦寒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哎,你说,不会是岑寐寤当真是和那两位贵人……”
那日他们回来的晚,正看到高家来人,后来又从各自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原委,两位父亲虽没有说明,可他们又不傻!
岑亦霜弯唇,“我哪儿知道!”
遂起身离开。
后面岑亦寒没想到,忙高喊,“怎么就这么走了,别忘了策论!”
岑亦霜没理,眼前闪过岑亦寒闪着几分精明的眸光。
家里上上下下都说他远不如自己,可怎么就觉得他精明的很!
这种没有根由的事情即便是有所猜测也不能随便在外面说出来,这显然是意有所指……
心有所想,岑亦霜走的更快了。
后面的岑亦寒瞧着岑亦霜转眼消失在他眼前,嘿嘿的摸了摸下巴。
手指头上的粗戒指跟着闪闪发亮。
“我家那个丫头傻是傻了点儿,总比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强!啧啧,凡事莫强求啊——”
夜色渐暗。
一如岑家的两个男丁所料想的,岑府灯火通明。
邕城首富,邕城商行的五大主事之一,岑家粮铺又是现下出力最多,还有官家的刻意抬举,还不到夜色深浓,岑家内外就已经车马为患。
有商贾,有官家。
连门口路过的白丁都收到了红包,连声道谢恭祝。
热闹的喧嚣从岑家中庭一侧的园子里传出来,往日只有几盏灯火的园子此刻犹如白昼,连荷池当中都点了几盏灯火,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到了水中。
荷池旁的亭子四周更是明亮,那高高悬挂着的“清水亭”三个字温润儒雅,高贵不凡。
不少人立在亭子下抬头观望着这三个字,连连赞叹。
岑二老爷在旁边指点这幅墨宝是京里的大人留下的,据说还是殿前三甲。
荷池旁的花厅内,酒菜俱上。
待众人落座,岑寐寤姗姗而来。
长裙翩飞,珠玉钗晃,精致的面庞如细画,洁白的额头上画了一枚小巧的梅花花钿,几多柔美细腻,双眸清亮,若春梅绽雪,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随着那灯火荷塘,只似旖旎如画,天外飞仙。
众人看得一呆,即便是屈尊而来的古知州也是一愣,遂又重重的松了口气,幸好白日里自己儿子憋了口气,若是今儿晚上过来,这刚放下的心思岂不是又被提起来!
高同知也悄悄的擦了把额角的汗湿。
原来他还对古知州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就是古知州说是子虚乌有,他也不信!
这个岑家寐寤,定然与那两位贵人关系匪浅!
两位岑老爷是既得意又忧心。
得意的是咱岑家的姑娘就是国色天香,忧心的是咱岑家的姑娘八成是入了那两位贵人的眼,和高家的婚事说不定又是一场空……
一众商贾的脸上也是神色各异,整个厅内竟清寂一时。
岑寐寤浑然不以为意,抬手从身侧南萦手持的托盘中端起一盏清酒,目光优雅与众人面前掠过。
唇角轻弯,神色自若。
连本就美艳娇柔的面庞也多了温柔恭谦之色。
莫名的众人觉得岑家寐寤亲近了不少。
岑寐寤先是往古知州高同知等人方向看去,不用多言,几人就能感觉到岑寐寤的感激之色,心头也就随着贴熨几分。
虽说岑家寐寤与那两位贵人不菲,可若非是有他们托衬着,这上谕也轮不到。
岑寐寤遥遥望过众人,举杯而祝,“邕城岑家寐寤得圣上赞誉,寐寤感激涕零,愿圣上千秋万载,万岁无疆!”
众人也忙起身,对着西面大齐京城的方向遥遥举杯。
岑寐寤一饮而尽。
紧接着岑寐寤又举起一杯,“此番岑家寐寤能得圣上赞誉,离不了邕城诸位,今日岑家寐寤多谢诸位屈尊而来”
岑寐寤又一杯。
明亮的灯火照耀,岑寐寤面上红晕更盛,遂岑寐寤又举起第三杯,“岑家立足邕城数百年,却是子孙不孝,教先人蒙羞,幸而我岑家仍有风骨,秉厚德以载物。今邕城之势,我岑家倾千金也不过杯水,是诸位叔伯相助得邕城商行以安,诸位叔伯相助之恩,岑家寐寤日后必有所报!”
岑寐寤又是一杯。
接连三杯入腹,岑寐寤脚下已有了踉跄之色,身后的木萦南萦忙上前相扶。岑家的两位老爷也面露担忧。
岑寐寤轻轻拂开,又拾起一杯,“寐寤酒量不济,不能陪诸位叔伯尽兴,寐寤赔罪!”
第四杯入腹,岑寐寤先前还明艳的脸上一下子冒出了薄汗,似乎下一刻就会晕倒在地。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古知州忙道,高同知等人也连连相劝。
看到邕城最大的官员都如此说,即便是在场的一众商贾哪怕是看到岑家寐寤这般惊艳有些心思的也不敢表露出来半分,也赶紧的表示这种场合哪儿用得着一女子出来应酬,岑家的男丁也足以鼎立一方。
早就穿着一身公正的衣袍守候在侧却是基本上被视若无睹的岑亦寒岑亦霜两兄弟终于站到了人前,跟在父亲身后的两人眼中都有些掩不住的兴奋。
对一心想要在科考上有所作为的两人来说眼前的这些商贾无所谓应酬,可却是有州县官员啊!
只要到时候帮衬一把,明年的乡试想要拔得一筹轻而易举。
两兄弟自然是摆出恭谦的模样。
只是欣喜之余,忽的听到熟悉的声音,“看你们的了……”
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听见。
两人看去,正看到岑寐寤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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