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淳于宛已经是大燕大齐两朝公主,身份尊贵,要等唱名之后方可入宴,于是淳于宛岑寐寤香烛三人就暂且在右边的偏殿等候。
桌上早已经摆好了各种的点心吃食,淳于宛眼中闪烁不定,“嫂嫂,这都是我喜欢吃的!”
“公主喜欢就多吃点儿,待会儿宫宴未必能吃的好!”香烛柔声劝道。
淳于宛深知道宫宴的繁琐,应声便吃了好几块儿。
岑寐寤面带微笑,也拿起一块儿吃着。
只要是点心小食,淳于宛就喜欢,又哪儿来的“都是她喜欢的”。说起来这里的点心都是她还是晏清女皇的时候最喜欢的点心……
枚久阁右边偏殿笑语声声,吃的不亦乐乎。
枚久阁左边的偏殿却是清静无声。
姜茴吃着火德递上来的药丸,淳于珖看着桌上一侧摆着的几碟子糕点,若有所思。
姜茴用过了药,注意到淳于珖的视线。
“这些糕点……”
“呵呵,皇帝倒是有心了!”淳于珖轻笑,“这些点心都是我家宛儿最喜欢的!”
顿了顿,淳于珖又补充了句,“我家王妃也喜欢!”
姜茴并不意外淳于珖能猜出实情,只是听淳于珖说出来,却忽然觉得心虚。“或是巧合!”姜茴道。
“巧合?”淳于珖点头,端起茶盏品着,忽道,“那不知道皇帝当初来我大齐见我王妃,是不是巧合?”
话音落地,殿中霎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姜茴一震,眼前闪过岑寐寤看向淳于珖时眼中不经意闪过的爱意。
姜茴道,“不是!”
淳于珖扬眉,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却没想这位大燕皇帝竟是回答的如此利落。
淳于珖抬起杯盏,“敬皇帝一杯!”
姜茴苦笑,也端跟前的茶盏,“王爷早就知道了?”
淳于珖点头,“一开始只是怀疑,直到爱妃说梦到与大燕似有牵扯,本王才确信!”
她竟是说了这样的话吗?
姜茴惊喜交加。
只是身为大齐王妃,却是与大燕皇帝暗有往来,之前只是怀疑或许还会倾心以待,可当确认无疑之后,又何顾真心?更是如何面对天下众人!
“王爷打算如何待王妃?”姜茴问道。
淳于珖睇着姜茴,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当然是一同回转大齐,视若珍宝了!难不成还把本王王妃留在大燕?她的腹中可还有本王的世子!”
“朕不在乎!”姜茴道。
“本王在乎!”淳于珖站起来,面色沉然,“当初本王欲娶她时就已经言明,不在意她的身份如何,只要她的倾心以待!别说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就只单单你的寿数,本王就不允!”
淳于珖的话铿锵落地,姜茴面色惨然一白。
“朕并非是这个意思——”姜茴喃喃。
“……”
淳于珖眼中也浮现复杂之色。
在这个大燕皇帝登基之始,身为皇家子嗣就几度留意,待亲自来大燕数月,淳于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燕皇帝姜茴是个厉害的。只凭着病重之身,借着那些谋逆之人的手段,竟是轻而易举的拨乱反正,这等的手段,在父皇回复的密旨中也说的清楚——此子睿智狡诈,不可寻常以视,幸而命不久矣。
天折其命,与大齐是幸事,与大燕就是灾事。
于是父皇很是痛快的允诺了大燕皇帝与他淳于珖结拜为兄弟,可父皇是父皇,他是他。
若是这个大燕皇帝私下偷偷来见她的王妃,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结拜的,哪怕这个什么兄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魂归天外,哪怕小十三只能嫁到大燕当个短命的皇后,注定的寡妇,他也不会同意。
只是可惜,除了那次入宫,这个姜茴竟是没有私下见自己王妃半次!
让他连拒绝的借口都找不到!
本以为他是薄情,现在摊开坦言,才发现竟是情深至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你比本王早见到她,到头来她还是会倾心与我!”淳于珖道,“所以你我结拜,与她,与你,与我,都是好事儿!”
淳于珖举起了手中茶盏,咫尺而望。
姜茴看着淳于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忽的心头一松。
离开大燕在即,他担心的也无非是待她回去之后有人恶意猜测,现在她的男人坦然言之,又以她为重,他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姜茴也举起茶盏,“愿良缘夙缔成佳耦,永生福乐主恩培。”
“……”
隔着枚久阁与偏殿,岑寐寤等人并不知道左殿发生了什么。不过却能看得出这次比上次迎接大齐使臣的那晚宫宴要隆重的多。
台阶下虽只是三品官员,却是摆放整齐错落有致,更还有舞姬在随着乐曲盈盈起舞。
高高的九龙座撤换成了两个座位相邻,而仅在一层台阶之下,还安置了个座位,桌上有着大燕国师的标识。
待九道钟鼓声落,大燕皇帝与大齐王爷携手上台,随后便是淳于宛,良妃,还有岑寐寤三女相携而行。
众人落座,在大燕皇帝说了“起”之后,宫宴开始。
酒菜络绎的搬上来,色泽鲜亮,颇有食欲。而随之编排的宫宴舞蹈更是让人目晃神迷。
九名长袖的宫婢行走翩然,水袖掀翻,脂粉浓妆,忽而跃起,忽而俯身,忽而碎跑,长袖更是长短飞舞,掀起香风徐徐。
岑寐寤看着心神恍惚。
连这个舞蹈都是当初她喜欢的。
就在岑寐寤入神的时候,大燕国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无声无息。
在场的大燕官员显然是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异样,淳于珖也只是瞧了眼传闻中的大燕国师就再次看向当中的舞蹈,却是把淳于宛吓了一跳,而淳于宛的低呼也把岑寐寤惊的回神。
“嫂嫂,这个人好奇怪!”淳于宛扯着岑寐寤的袖子。
岑寐寤看过去,而这时候大燕国师姜杉也正好转头看过来,对上岑寐寤的视线,姜杉颌首行礼。
岑寐寤眉角稍凝,姜杉脸上的气色似乎比先前还要虚弱。
“这位大人是我大燕国师!”香烛正与淳于宛说着话儿。
“原来他就是国师啊!”淳于宛恍然。
“……”
宫宴没多久,便有官员们上前恭贺,而早在官员们恭贺之前,良妃岑寐寤等人就先在淳于珖与姜茴面前打了个晃。
淳于珖与姜茴的目光不约落在岑寐寤的身上,随后两人又相视了眼,四目相对中,似乎有岑寐寤看不懂的东西,而不待岑寐寤再从中看出什么来,淳于珖先举杯,低声道,“不许喝酒!”
岑寐寤,“……”
她都已经有孕数月,这点儿事儿能不知道?
眼角瞥到姜茴无奈摇头,岑寐寤垂首应诺,“是!”
“乖——”淳于珖道。
拖长的声音落地,“噗噗——”四周悄然冒出闷笑。
岑寐寤身侧的淳于宛掩唇,良妃抿着唇角左右四顾,姜茴亦是忍俊不禁。
好歹岑寐寤良妃淳于宛敬完回去座位,淳于宛嬉笑着扯着岑寐寤的袖子,“十一哥还是把嫂嫂当成孩子呢……”
“好了,吃你的菜——”岑寐寤嗔怒。
淳于宛吐了吐舌头,低头吃菜。
先前在右殿,良妃显然是谦虚了,宫宴的饭菜也很是美味。
看到淳于宛老实吃菜,良妃也在旁边时而给淳于宛夹上饭菜,岑寐寤抬头看向高高台阶上的那两个人。
宫殿上歌舞声声,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脸上的神色似乎略有恼怒?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淳于珖转眸,眉角稍挑,示意她安心。
而果然没一会儿,岑寐寤脸上便怪异起来。
在岑寐寤等人敬贺之后,就轮到了大燕的官员,不管那些官员私下里如何的不愿愤恼,在大齐面前总要彬彬有礼,只是有些官员恭祝之后就退了下去,有些官员却是双股颤颤,背脊冒汗。而那些恰恰就是岑寐寤在纸笺上所写的官员。
坐在一侧的香烛也往那边瞧着,眼中闪出快意。
台阶之侧的国师姜杉也有所觉,目光从香烛的身上移到岑寐寤处,对上岑寐寤的目光,遥遥举杯颌首,遂后靠在椅背上,瞧着那几名官员,似笑非笑。
殿内歌舞声声,那几名官员终于退了下去,只是双腿发软,连脑袋都还在发麻。
“朕今日听闻有些官员在地坛之上竟言辞朕之昏聩,不配为帝王。你们是御史台的官员,就去查清楚是哪些人大逆不道!难不成是前些日子流血流的太少?”
“大燕皇帝英明武断,竟然还有臣子犯上作乱?如今本王与皇上结成兄弟,但有所用之处,皇帝一言便可。”
这些话他们今儿才在地坛愤然说了几句,皇帝竟然就知道了!
大燕的事儿与大齐又有什么关系,可这大齐王爷的话又让他们警惕惊恐,尤其是说这话的时候盯着他们的目光,好像他们只是死人!
那几名官员回去,不约各自仰头喝了一大杯酒,随后面色涨红,咳嗽络绎,惊起四周一片。
高台上,岑寐寤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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