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景宫乃韵贵嫔的宫宇,她乃嫔位之首,住的乃是怡景宫的正殿。
韵贵嫔先是惊愕,继而一脸的怨毒:“可你还未有子嗣!哦,本宫晓得了,妍婉仪特意跑来,向本宫炫耀显摆不成?哼,你可别忘了,即便陛下封你为婉仪,见了本宫照样要行礼请安!妍婉仪,你说是不是?”
见韵贵嫔张牙舞爪的狰狞,秦素妍浅笑嫣然,宛如韵贵嫔待她并无不妥之处,听闻此言,也不争辩,只是依着规矩行礼,道:“既如此,秦氏给韵贵嫔娘娘您请安了,原以为上次见过您,您所言,大家都是一家子的姊妹了,不用客气,才没有依着规矩来,却是臣妾逾矩。不过,素妍过来并非耀武扬威的,是有件东西觉得不错,想来您或许会喜爱。”
韵贵嫔见秦素妍言辞刁钻,寻她不是,正要大发雷霆,仗着贵嫔身份教训教训她,哪里知道秦素妍竟是来送礼巴结的?
而秦素妍那边,也不等她缓过神儿来,已然吩咐阿碧将礼物呈来。
那一尊清透无瑕疵的美玉壶器顿时落入韵贵嫔眼帘,本是极为珍贵的物件,可看在她眼中,全成了别的意味——这秦氏刚被陛下赐封婉仪之位就跑来怡景宫冲她叫嚣?
她自然晓得此玉料的珍贵无匹,可秦氏,竟如此轻易就拿来攀交情,可真叫她恨得牙痒痒!
只是,还不待韵贵嫔气恼发作,秦素妍浅笑道:“说来,还得多谢娘娘您高抬贵手,竟劝服陛下将那面屏风送来毓秀宫呢——嫔妾十分喜爱,也晓得这屏风的格外珍贵,素妍才出山月岛,聊得来的姊妹也没几个,便想着与娘娘交好,特意选了这么个礼物送与您,还望娘娘您笑纳才是。”
乍然提及什么屏风,韵贵嫔已经心颤,待听她话说完,立时骂道:“什么屏风,本宫何时与陛下说叫他送你屏风的?秦氏你发烧烧坏了脑子吗?”
“贵嫔娘娘可真是谦虚呢,那么珍贵的双面绣,放眼阖宫,也是极为罕见,哪位娘娘不喜爱呢?宫中早有人递话给臣妾,说是走了您的关系,臣妾方能得来此物,自然该感激您的。您说是不是?哎呀,贵嫔娘娘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秦素妍假意打趣道,“这么重要的人情都不放在眼里,可真让臣妾佩服的很!如今时辰不早,臣妾也该回去了,娘娘您歇着吧。”
秦素妍转身,叫了宫人随从离开,徒留已被吓到韵贵嫔兀自烦恼。
“宫里都有闲话了?那,德妃娘娘,妤妃娘娘也知道了?”
韵贵嫔惊疑不定,转而却逃避:那屏风如何都是陛下送走的,关她何事?!就是两位娘娘生气,也该气恼秦氏才对。
怡景宫外面,秦素妍好端端走着,却忽然歪了歪,步履蹒跚,人影摇晃,转眼间脸色便十分不好了,一个站立不稳,竟软在了地上。恰逢此时,一群宫人正走来,连忙帮着小雀儿等人去搀扶秦素妍起身。
阿碧吓了好大一跳,哪里知道为何好端端的小主会成此番样子,这可是才出怡景宫呢,在韵贵嫔那儿,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用啊?!难道……还有什么药是无色无味的?韵贵嫔真的对小主动了手脚吗?
阿碧一脸害怕焦急,赶紧与小雀儿搀了秦素妍,因有宫女们帮忙,很快便搀扶了人往树荫下歇息。
秦素妍脸色缓和些,却是轻声哭泣:“韵贵嫔娘娘这是发的什么脾气,分明送我一份绣屏么,偏还不肯认……不承认便罢了,为何还把我送去的玉壶给砸碎呢,那样贵重的东西,还是陛下赐下的,叫我如何与陛下交代!”
嘤嘤嘤的,哭的极为难过的样子。
阿碧就更是傻眼了——摔了玉壶?可是韵贵嫔娘娘并没有摔啊,小主这真是发烧烧坏啦?
结果,宫女们一听竟是两位嫔妃之间的恩恩怨怨,哪里还敢留着听八卦,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全跑掉了。
这人一跑远,秦素妍却也不再哭诉,抬起头来,半点泪迹也没有,却是一脸阴沉之色,全凭小雀儿与阿碧搀扶,一路如弱柳扶风般得飘了回去。
这人才回到雪影阁,立马生龙活虎起来,还不忘记吩咐小雀儿:“去查查,咱们碰到的那群宫人都是哪儿来的。”
小雀儿也没犹豫,连出去查都不用,径自回话:“回小主话,奴婢刚刚问过啦,都是浣衣局那边过来送宫人们浣洗的衣衫的,几乎每日里都是这个时辰,将浆洗好的衣衫送往各宫宫人手中。”
阿碧听得一愣愣的,只能想明白,小主这是想要算计韵贵嫔呢!
只是,小主究竟要算计,她就不知道了。好在小主并未真病,否则,陛下哪里会绕过毓秀宫上下这群宫人啊。
太阳西去,秦素妍晋封婉仪的消息阖宫俱都知悉了,如此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了韵贵嫔对妍婉仪的搓磨,只因后者比她得宠,更是让陛下将将前头德妃、妤妃娘娘争执许久的绣屏送给了秦氏,只不过,秦氏大度,送了回礼,不知为何,韵贵嫔还是大动肝火,将礼物摔了,更是责骂诅咒秦氏……等等消息,在宫里传的可真是快速至极。
晚膳送来,已经多加了几色菜品,不过,居多是肉类佳肴,看得秦素妍没一点食欲……口味也极重,没动几筷子,便也不愿再用,原封不动地叫宫人撤回去。
没多时,闻讯赶来的御膳房张公公就气喘吁吁地跑来请罪。
小雀儿猜着,小姐在山月岛地宫所见,定是极其血腥的,否则怎会在回宫以后一点儿荤腥不沾了呢,要知道,小姐以前就是无肉不欢的。
而且,在小姐回毓秀宫后,就一直少有正经吃用的时候,这下子,莫说她,便是阿金几个都急了,见御膳房的张公公来,赶紧领了进内。
“奴才见过婉仪小主,小主吉祥。”
“难为张公公您还亲自过来雪影阁一趟,小雀儿还不请张公公饮茶……公公也莫要着急,只因我近来口味有变,不喜重油重肉之食,是以饮食不欢,与御膳房无碍。”秦素妍好声好气道。
张公公也是吓得半死,看见那一桌子菜原封不动被退了回来,腿都软了,这才急急忙忙往毓秀宫来请罪。
此番张公公受了妍婉仪礼待,还得了不少打赏银子,这才放了心回去。
显然,并非因这番赏赐叫他欣然而归,而是因着能巴结上皇上宠妃而沾沾自喜罢了。
秦素妍没心思理会别人的弯弯绕绕,因为乾清宫那处来人,依旧宣召她晚间侍膳。
大概因为昨夜之事,承睿帝欲要安抚一番,怕是晚间也要留宿乾清宫了。
只不过,不晓得这一次会不会还有人出来阻挠呢,毕竟,如韵贵嫔之流,这宫中不在少数!
谁知道,竟真的是!
这一次,见是见了承睿帝,却是亲自送了承睿帝去了怡景宫……对面的衍庆宫。
琼美人小产了。
真是倒霉啊,阿碧颇多怨念,这琼美人好似生来就与小主做对似得。
小雀儿推了推多嘴的阿碧,与阿金一道,领了小主回毓秀宫。
路上大家也是七嘴八舌说起来琼美人来,只小雀儿看了眼默不作声地小主,想起了小主要她做的事。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雀儿的不安,秦素妍握了握她的手:“我并不知她会失子,谁能料到呢?”
是了,是她将那方帕子扔在了木青青面前,而她也没料到,木青青竟会因此小产……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愿是她想多了。
第二日,阳光明媚,小茶出外打探消息,只是,这消息也不知算好算坏了。
琼美人小产并不单纯,听闻是其身边一个叫清桔的宫婢,因长期遭木青青施虐,毒打,这才被逼下了黑手。
清桔自是被当场打死了。
小茶入宫已多年,可听闻了这类惨事仍难免唏嘘不平,可是当她看见秦素妍宁静无波,毫无意外的容色时,倏然,她觉得,反倒是小主的沉静才最叫人恐慌。
好似,这一切,小主都晓得似得。
不过去山月岛一阵子,回来后的妍婉仪给她的感觉甚为古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主变成了这番模样。而昨日,阿碧回宫后与她说起韵贵嫔摔掉茶壶一事,大家还唏嘘一番,觉得是小主多虑,哪料到,后头竟真的传来消息,韵贵嫔确实将茶壶砸的粉碎。而且,陛下也发了怒,当夜狠狠斥责贵嫔娘娘一番,很给后者没脸。
小茶有时甚至觉得,现在的小主,就像是一只蛰伏的蝎子,只等着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秦素妍见了小茶精神恍惚的模样,不免笑问:“小茶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茶连忙道:“奴婢只是觉得神奇,小主是怎么知道,韵贵嫔娘娘会砸了那套玉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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