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声，她扭头对心腹罗妈妈道：“去，把老大家的叫来。”
黄氏愉悦地勾起嘴角，怕被老夫人发觉，她忙低下头掩饰。
而另一边，柳氏听到下人禀告，顿时气得摔了手中的白釉茶盏：“她的动作够快！”
“这点小事，母亲又何必动怒？”端坐在榻上看书的叶雅歌眉眼不抬，轻轻柔柔地道：“区区一个厨房而已，二婶想要，您让给她便是。”
“让？我的东西有这么好拿吗？”柳氏冷哼着，眼中尽是阴鸷之色：“那姜汤里不过加了让伤口不能痊愈的药材，断不可能出人命，定是有人趁机暗算我……我倒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说罢，她声音微扬：“绿芽，去，把今日厨房里当值的人全部叫到富泽园！”
“是。”
很快，仆妇丫鬟若干便战战兢兢地站到富泽园外。
黄氏掀开帘子走出来，见状便讥诮地说道：“哟，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呢？示威吗？”
她故意挑衅，柳氏却放佛没看见她一般，仪态端庄地进入内室。
黄氏攥紧手心，转身盯着柳氏的背影，恨不能在上面戳出几个血窟窿。
“二婶。”
正愤愤然地在心里边诅咒柳氏不得好死，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声音，黄氏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是三娘啊，你来做什么？咦，你的脸怎么啦？”
叶婉兮抬手，故作慌乱地用手绢挡住左脸：“我听说祖母要惩罚母亲……”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斜睇她一眼，黄氏冷笑，并厌烦地挥手：“身体不好就回去歇着，别来添乱！”
“二婶，我不添乱。”叶婉兮有些着急，眼带祈求地看着黄氏：“所有的事情皆因我而起，有些话我得跟祖母说清楚。”
好端端的小姑娘，不仅容颜被毁，还差点丢了性命……老夫人看到，只会更加愤怒吧？眼珠子转了转，黄氏点头：“没错，是该把话说清楚，绝不能让害你的人好过！快进去吧！”
声落，她侧身让到一边。
“娘，我已让大夫给三娘开了安神药，元娘亲自在看着，等……”
身怀武艺，叶婉兮的听力非常人可比，即便身在外边，她也能听到柳氏的声音，见柳氏轻描淡写地就要带过此次的事情，她微低下头，人未至声已传：“祖母，母亲不会害我，她没有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把姜汤赏赐给下人，不然那妈妈也不会死……您要怪就怪我吧！”
声音突然被打断，柳氏十分不满，拧眉斥道：“三娘，你来做什么？”
叶婉兮似是惊了一下，脑袋埋得更低，左脸却有意无意地正对老夫人。
“我来帮母亲作证。”
帮她作证？那还字字句句都暗指她在姜汤里下药害人？柳氏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三娘，你抬起头来！”老夫人果真发现异常。
叶婉兮摇头，声音哽咽：“祖母，我的脸没事，过几天就会好起来。您别责罚母亲，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抬起头！”老夫人不耐地冷喝。
叶婉兮有些犹豫，怯生生地看柳氏一眼，才缓缓抬起头。就见一道细长红肿的伤口横陈在白皙粉嫩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得很。
“老大家的，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沉下脸质问。
看着叶婉兮脸上的伤痕，柳氏的眼神如同淬了毒，恨不能让她立刻消失，可转眸看向老夫人时，眼中却只有愧疚：“今日三娘在荷塘边玩耍，不慎落了水……”
“祖母！”叶婉兮“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悲痛难抑：“不是的，是有人故意推我落水！”
竟然三番五次地打断她的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柳氏再难以抑制情绪，愤怒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瑟缩一下，叶婉兮低垂着头，没有回话。
“别吓着孩子！”冷冷瞥柳氏一眼，老夫人脸沉如水：“三娘，你可知是谁推你落水？”
“不知。”叶婉兮摇头，顿了顿，又道：“当时我跟五妹在赏莲，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言外之意，当然是指她落水必定跟叶芳菲有关！
“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会命人彻查，尽快还你个公道。你且回去歇息，别到处乱跑。至于你的脸，我会请御医过来诊治。”老夫人道。
自从她接手中馈，老夫人便再没有插手内院的事情，如今却为了个庶女，越过她做主……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有资格让御医来看病？柳氏紧紧地攥紧手心。
“是。”叶婉兮站起身来，双手不安地捏着裙裾：“祖母，大厨房虽然是母亲在打理，但她真的不会害我，您别责罚她。”
老夫人多疑，她毫无缘由，一味地替柳氏推脱责任，只会让老夫人更加怀疑。
果然，听了她的话，老夫人的表情越发凝重。
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叶婉兮欠身行礼，慢步而出。
在不远处的灌木后，有裙角一闪而过，叶婉兮微叹，是二婶黄氏躲在那里偷听吧？总是行这鸡鸣狗盗之事，也怪不得柳氏不把她放在眼里。
转眸，见大厨房里的仆妇丫鬟们依然诚惶诚恐地站在园外，她嘴角的笑容愈盛。
柳氏此举，乃是想光明正大地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审问这些人，以证自己清白，可被她这样一搅和，哪怕柳氏当真能证明些什么，老夫人的心里也必定有了嫌隙。
而这份嫌隙，迟早能将柳氏置于死地！
回到书香苑，却见屋檐下站着一群不属于她的丫鬟媳妇子，而宴息厅里站着个身穿浅碧色薄纱襦裙，身材聘婷，风姿翩跹的妙龄姑娘。她长着一张秀雅绝伦的鹅蛋脸，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仿佛天外仙子般清纯脱俗。
叶雅歌！
死死攥住手心，叶婉兮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才忍住冲上去把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上一世他们欺她，辱她，利用她，直把她榨得干干净净，再残忍地夺取她性命……如此滔天大仇，她怎能痛痛快快地了结他们？怎么都得让他们尝尝她曾经忍受的一切！
深呼吸稳住情绪，叶婉兮施施然地走上前：“大姐，你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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