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绝望又疼的蹙眉的双眼,我很错愕,父亲对儿女的感情竟然可以疼的这么揪心。
甚至能一下子传染到人的心头。
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在床上陪伴我八年的挂名母亲,还有一位至亲至爱的外婆,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也可以很慈祥。
“给我一个机会治好你病,你就会记起爸爸了,好不好,倾家荡产也不要紧。”
孔华的声音颤抖,充满祈求,就像是一个卑微的乞丐,乞求着一样对别人来说并不值钱的东西,可对他来说,却是比命还要重要。
我竟然犹豫了,他永远都治不好我的病,他却不知道,其实他的女儿早就死了,是真的死了。
“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爸就给你什么,只要肯给爸爸这次机会。”
他还在说,我的肩膀一紧,韩志全双手按在我肩头说:“就给伯父一次机会,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爸爸,血浓于水……”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我想了想问道。
孔华像是看到了希望,目光多了一丝渴望的精芒:“什么都答应。”
“我和他的婚约取消。”我说道。
韩志全的手突然从我肩膀上抽离:“伯父……我们俩从小……”
孔华摆摆手,干脆的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志全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没有说一句话,离开了病房。
我被接回孔家的路上,父亲亲自开车,就为了能跟我多说几句悄悄话。
他说了很多,说起他和母亲在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很穷,所以,他特别珍惜这糟糠之妻。
等到公司有起色的时候,他受了一次挫,全赔了,连仅有的房产都拿去作抵押,银行也不愿意借贷款给他翻身。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母亲根本不知道公司出了很大的事情。
后来,他认识了方瑶,他们方家当时在h市有钱有势。
方瑶那时候其实心里知道孔华对她没有感情,但是她喜欢孔华,以一千万换孔华与我母亲离婚。
孔华拒绝了,从此以后不光要应付生意,还要在两个女人面前周旋,后边的事情,父亲并没有说。
他只是说,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对不起母亲,可那时候他觉得母亲跟着他吃了十几年的苦了,他于心不忍。
每天推开家门之前的疲倦,和打开家门之后的脸,就是两张脸,他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在外边任何一件工作上的压力之事。
其实,孔华说,母亲是个善良多愁善感的女人,而且心思细腻,她应该有所觉察方瑶的存在,只是闭口不提罢了。
她以为丈夫变了,可能是因为想要儿子,所以,她私下吃了很多改变染色体的激素药物。
还暗中打了三个孩子,等到查出来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孔华感觉天都塌了。
后悔当时一门心思的放在重整旧业上,疏忽了对她的关心,连她怀孕打胎的事情,他作为一个丈夫,竟然不知道。
后来检查的时候,从医生那儿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孔华没有在说话,转变话题说:
“这两年让你受苦了,你暂时跟小妈一起住,等给你安排好贵族学校,就在附近给你安排一套学区房,咱们父女俩单住。”
孔华似乎对方瑶的人品心知肚明,他可能早就料到,我和方瑶合不来。
“京都贵族学校?孔吉珠念得也不过是H市当地的贵族学校,你竟然这么偏心安排她去京都深造,是不是明年就准备出国留学?”
在房间里都能听见楼下客厅里的方瑶的声音。
“我刚好单位有事,要出差去一趟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雨晴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你让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孔华说道,啪啦一声脆响,什么东西被摔碎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摔的,只听到方瑶嗷唠一嗓子说:
“你有自己的公司,为什么还要去工作?到底是什么单位,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是不是在外边又养了别人?孔华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能有今天全是我方瑶给你的,你如果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信不信我掐死你的儿子。”
“你疯够没有?吉珠不也是你亲生的吗?”
一阵重重摔上门的声音传来,随后静的可怕。
空气平静下来,可是,我却觉得很稀薄,我现在开始在想,孔雨晴当年为什么要死?
她是自杀吗?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还不如跟着外婆在乡下享受天伦之乐。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玉龙子怎么样了,我好想去龙山看看他。
烛光下那张脸,静的宛如玉雕,对,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看书吧,不知道他是不是又不睡觉。
欧阳大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二娃一个人上学放学做饭,送饭,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写作业。
当初那鬼娃娃玉龙子说跟着欧阳别离在道观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的门就被敲响了,女佣告诉我,老爷让我现在就穿衣服,要带我去京都。
我心里一寒,还是先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外头的越野车在从停车场里徐徐的出来,停在我面前。
孔华坐在后排座,示意我上车,我竟然有些拒绝。
京都,是个怎样的地方?那是华夏的首都城市,距离H市要一天的车程。
我怎么就感觉离开了这里,就离玉龙子越来越远了?
见我犹豫,孔华说,京都有全国最知名的医生汇聚地,他已经像单位申请汇聚所有的顶尖脑科医生给我看病。
到时候,我还可以在那儿读书,他在那儿出差一段时间。
“那……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实在不舍得拒绝这位老父亲的要求,他的目光慈悲的就像看着心爱的宝贝一样看着我。
“不确定,不过现在交通发达,你要是想回来,完全可以随时回来。”
他这么一会说,我就放心了。
抵达京都的时候,是第三天的凌晨,因为父亲可能是怕我累了,所以,走走停停,玩玩看看,所以耽搁了时间。
当时有几个人前来迎接,大都是和父亲一个辈分的同事,可就在那几个人中,我看见了熟人。
文清。
他怎么也在这里?我记得文清曾经说过什么考古专业的什么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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