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听到了我说的话上前帮忙扶了一把。
母亲双眼混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不反抗,也不拒绝,好像不管我把她带到哪儿,她都不想知道。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的妖娆妩媚,凄艳绝尘,像是一望无际的红色地毯一般,红的绚丽,红的孤独。
走过黄泉路,踏过金鸡山,淌过恶狗岭,一路由夜叉进军护航,十分顺利。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阳间死去的人手里会放一把谷子,送葬的人会手持丧棍。
因为,金鸡山有专啄人眼的金鸡,谷子是用来喂鸡的,而那丧棍,则是用来打恶狗的。
鸡和狗都具有通灵的本领,比如金鸡破晓,鸡鸣时,不仅是天亮的意思,也有提醒游离在阳间的鬼物,告诉他们,天亮了可退避的意思。
来到忘川河畔,我娘突然躁动不安,双眼露出恐惧,直勾勾的盯着河畔那块三生石。
我手里的生死令早就随之而去,飘入了三生石内,消失不见。
可是,母亲的反应特别大,她在三生石上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过去的种种如同快进的影片一样在我母亲的眼前闪过,玉麟妖蛇的样子也出现在眼前。
“不!玉麟……”母亲挣脱开我和夜叉将军的手,整个人扑到了那三生石上。
我当即面色发白,想上前阻拦,因为母亲那股冲击力看上去极大,我怕她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后,会一头碰死在三生石上。
可结果证明,我多心了。
母亲抱着三生石哭的像个泪人,哭了许久,许久,哭的连那奈何桥上负责盖章的统计鬼卒,也不由得面色一怔,叹息摇头:
“人生几何空悲切,生生世世,来来去去还还,三生石畔,哭断肠……”
“娘!”我摸着她不停颤抖的肩膀,心疼的唤着,可她却突然回头,抓着我的手,双眼瞪大的看着我。
“夭夭,你知道吗?他没有死,你……你帮娘最后一个忙,娘有一件遗物,你一定要找到他……你一定要答应娘……”
我被她激动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此刻拉着我的那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我点了点头:“有朝一日,你若是成功,一定要告诉他……我还记得他,永远不会忘得……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不会忘!”
我呆呆的看着我娘,到底怎样的至情至深才会让一个人的灵魂都颤抖的要碎掉?
“你一定要记住!”娘说道。
见我点头后,她突然变得十分镇定,镇定的让人有一种恐惧感,她嘴角勾起笑容,这笑容,竟然让我毛骨悚然。
我总觉得娘的转变太快了,快的让我感觉不真实。
她甚至笑着踏上奈何桥,她还回头对我招招手,我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你有没有发现我母亲不对劲!”我对夜叉将军说道,可目光却始终看着奈何桥上的母亲。
她背过面去,一步步的踏上奈何桥。
“陶……”夜叉将军刚要开口叫,我的目光早已被定住,眼前的画面静止了一般:
“娘……”
我喊了一声,眼看着我娘笑着,一头从奈何桥上跳入了那滚滚忘川河中。
我飞奔而去,抓向那落下的身影,可手却空落无助的收回。
我从没有想过如此柔弱的母亲,竟会做出这个选择,她宁为了记住前世的记忆,记住他。
宁愿跳入忘川河受苦……
娘!那忘川河水,冰凉刺骨,怨气丛生,你要保重。
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不管如何艰难,我都会做到,哪怕,丢了性命。
我会告诉他,你还在等他。
琴姬?你若是不死,那便是我死。
我狠狠地攥着拳头,目光死死地看着那滚滚忘川河水,琴姬,你给我等着……
“夭夭!别难过……”夜叉将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从忘川河面上收回目光,转眸抛给夜叉将军一抹放心的笑容。
有些事情,只要牢牢的记住,牢牢地,记在心里!
一路无话,我回到枉死城,夜叉将军见我有些古怪,没事找话跟我说,见我都心情平静,对答如流,他似乎这才放心我不会因为母亲的事情而介怀。
“夭夭姑娘,此次来地府时间挺长了,为了身体好,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夜叉将军说道,我本想去六王府朱十六小地狱去“拜会”琴姬。
可我细细想了想,我现在只有王爷的令牌,而王爷此刻在府上,我就算想利用王爷的阴六御决令想做一些小动作,恐怕也没那么顺利。
想了想,来日方长,母亲交代的事情,我还在抓紧去办,当即我就返回了阳间。
龙山,玉龙子的房间内。
龙山依旧如之前那般清净,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心却似乎还在地府。
一想起我将面临我的哥哥玉龙子,我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小心翼翼的站在院子里,看向窗户内,那垂暮看书的人。
白皙如玉一般的脸,斜飞的眉梢,坚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瓣,修长的睫毛垂在他的眼帘处,宛如剪影。
配上那颗凄艳绝尘的朱砂痣,一切,都美的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一股凄凉油然而生。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一定要面对,那么,我可以对自己说一句安慰的话吗?……造物弄人。
我悄悄地离开了龙山。
每一步下山的步子,都让我沉重的无法呼吸,就好像背上驮着千斤重。
滚烫的眼泪不由得划破清冷的空气,挂在脸上,刺疼刺疼的。
我回到了H市,吃了很多饭菜,因为阴阳之间时差的问题,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这一次,若不是夜叉将军提醒我,恐怕我的肉身不饿死,也低血糖了。
“多吃点,每次见你出现,都跟饿狼一样!”
文顺说道,每一次出状况回来,手机上全都是他的未接电话,回过去之后,他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在哪儿?在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一见面,他便流痞的讽刺我说:“下回玩失踪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玩玩?”
我只是笑不说话。
此刻,文顺倒了半杯红酒给我,我一看,那么少,就不能多倒一点。
文顺说了一句让人太尴尬的话:“咦,你知道这红酒多贵吗?比你还值钱,少喝点!”
我笑了,我感觉,他不想让我喝太多。
文顺说着,把剩下的红酒,重新用木塞子塞上,心里想着:
夭夭,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你喝醉,因为,你喝醉时候会叫别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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