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是叫秦向东来讨论金融行业的，所以他只是简单听秦向东讲了讲招商银行的情况和他预想的一些新举措就不在这方面多谈。
他的目标在姐姐身上，确切的说是姐姐管理的联合置地上。
“联合置地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就是少爷身子丫鬟的命。别的地产开发公司赚得数钱数到手抽筋，我们干活干到腿抽筋还不挣钱。”说起这个姐姐就满腹的怨气，“集团不愿意涉足房地产就把置业卖掉去租办公楼就是了，干嘛非得留着置地不死不活的在那扑腾？现在公司里的小年轻都说干脆改名叫联合物业得了。”
张皓伟端起茶来喝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联合置业地的现状不是自己造成的，但谁叫自己现在是董事长呢？
联合置业地的工作是房地产开发不错，可他们只是给万博集团自己服务。万博的办公楼，生活区都是他们负责开发建设。
按说有这么好的基础，联合置地在华国房地产行业挖出来一座金山并不难。但宏观下的个体之间还是有差异性的，联合置地就是那朵房地产行业里的奇葩。
房地产暴利的背后是什么明眼人一目了然，万博虽然作为实体企业不可避免的要经常在泥潭边上走一遭，但万博毕竟是工业集团，是玩工业的。
天生就和直接在泥潭里打滚的房地产行业不一样。
出于个人想法的偏见也好，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也好，总之张林枫对于房地产很不感冒。
于是十几年下来联合置地也没了要开拓外部业务的想法。集团有任务就做，没任务就负责万博各处办公楼和生活区的物业服务。
张敏慧的满腹怨气也就可以理解了。而且张皓伟猜测这股怨气里，可能还有对张林枫安排她负责一个鸡肋企业的埋怨。
张敏慧瞅见弟弟端着茶杯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喝茶，哪里不知道他尴尬了。但张敏慧这个时候可不心疼弟弟，好不容易总部的目光放在联合置地身上了，哪能就这么算了。
之前的万博改革方案张皓伟甚至都没考虑到联合置地，这传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些人？
张皓伟尴尬的原因已经变了。他刚想起来他好像又把联合航空给忘了，应该把渠和军叫来一起聊一聊的。不过现在他顾不得渠和军那边了，见姐姐又要开口，张皓伟发话了，不过确是面对秦向东。
“秦总，现在房地产企业贷款卡得严不严？”
“还是看企业资质，不过联合置地贷款的话还是没问题的。”秦向东回答得很快，旋即又问到：“张董是打算做房地产？”
张皓伟还没说话，张敏慧就插嘴了：“小伟，客观的说现在不是做房地产的好时机，置地现在没什么利润，干脆改成正式的物业公司退出房地产行业算了。”
“房地产还是有利润的。只是现在行政力量也没办法抵消时间成本，利润就回归了正常轨道。再加上上上下下都习惯了用最短的时间获利，现在让他们像个农民一样春种秋才收，自然都不习惯。”张皓伟没心思深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唱衰房地产，他的目的也不是那个“我其实是想开发商业地产，不去做商品房。”
“商业地产，旺达那样的？”秦向东比张敏慧这个联合置地的主事人还有兴致谈房地产开发的事，“可是市场已经快饱和了吧？这方面旺达还是很成功的。”
“怎么说呢？”张皓伟也说不清，他的设想里有个BUG一直都没解决，“我想做养老地产，说白了就是以养老院为中心。但老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大城市里哪有什么安静的地方？更何况我还想把旺达的做法借鉴过来，就更矛盾了。”
“市场很大，但只做养老院的话不适合我们。不能把我们万博的产业结合起来没有什么意义。”秦向东先是肯定了张皓伟寻找市场的眼光，但也点出了与万博改革理念矛盾的地方。
张皓伟觉得说不清的地方就在这里。前景肯定有，但不做一站式的综合地产项目只做个连锁养老院对万博的意义就仅限于给联合置地找个事干；做成旺达式的综合地产又没法解决老人需要安静的问题。
张敏慧隐约明白了弟弟想干什么，毕竟综合地产项目好处太大了。影院，饭店，酒店，商场……几乎所有的服务行业都能往里面添。看旺达凭借一个影院就能在电影行业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就知道这东西的效果了。
但问题是怎么找到一个区别于旺达的新思路。继续走旺达的路不是不行，万博有那个财力，也有那个关系。但不提到时候必然引起旺达的强烈反弹，只是目前万博手里没地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只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按张皓伟的设想就算不谈郊区怎么吸引人流的问题，又有谁家的老人愿意住出门就是俊男靓女的商业街？
许久没说话的钱晓琳看看那三个沉默下来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条金光大道，她也许能摆脱那个“高级服务员”的尴尬身份了。
“各位领导”钱晓琳努力让自己无视三个人看过来的目光，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思路“我觉的董事长的设想是有可行性的。”
三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盯着钱晓琳。张皓伟也对这个女人接下来的话有了期待之心。
“养老院的老人和我们身边的老人是不同的，他们不一定是自愿住到那里去的，而且养老院里的老人往往因为缺少和外界沟通的渠道反而更喜欢热闹。我觉得这是一个人心问题，拥有的时候不在乎，真要是住到了郊区的养老院里，整天冷冷清清的，过只能和同龄人和护工聊天的生活也是很孤寂的。”说完这些钱晓琳就不再说了，如果自己的意见得到认可，就凭解决了这个设想的核心矛盾就足够自己在领导心里留下印象了。
果然，秦向东马上就接过了话头“不错，我们不是当事人理解不了那些老人的想法，但我们可以去做个调查，这很简单。”
说着话秦向东似乎都兴奋起来了，“如果事实真的是晓琳说的那样的话，问题就简单了。动静结合对于设计院来说不是问题，吸引人流更不是问题，最不济有爹妈在，儿女总要来看看的。”
张皓伟也有些激动，有一种攻克高三试卷上数学最后一道拉分题的快感，“好，别的先不谈，晓琳负责去做这个调查。到时候我们依据结论再来具体考虑这个问题。”
张敏慧在一边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突然不自在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高兴的原因，但她又觉得让自己不痛快的原因没那么简单。
张皓伟第一时间就发现姐姐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他以为姐姐是在担心自己的地位，毕竟调查的事更应该交给她去负责。
喝了口茶，又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半，张皓伟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累过。前世自己看见王首富之子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还感叹有钱任性。现在异地而处，才理解王公子的潇洒都是他老爹起早贪黑挣出来的。
秦向东是个人精，见自己在这里也没谈什么专业问题，心知客串了一把陪客的他看见张皓伟面有疲色就告辞回鹏城了。
钱晓琳倒是很精神，但常年坐在酒店经理的位置上，自然有一副察言观色的好眼力，也起身告辞忙自己的任务去了。
张敏慧见两个人都走了她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很想和弟弟多待一会，自从那晚在大慈阁见了一面，弟弟就忙的不可开交。整天就是和办公室那帮秘书搞这搞那，姐弟俩根本没有聊天的时间。
可瞧着弟弟浓浓的黑眼圈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给弟弟休息的时间，下午还有新闻发布会要参加，那些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
张皓伟本是见秦向东他们走了就想闭着眼睛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和姐姐说，可谁知眼睛闭上了就死活不想睁开，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张敏慧看见弟弟一不留神的功夫就睡着了，纠结的心思一下子就没有了。他舍不得叫醒弟弟，更舍不得离开这间办公室。她觉得父母都不在了，他和弟弟就是相依为命的两个可怜人，自己是姐姐，就不能留弟弟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办公室里。
胡思乱想间，张敏慧的双眼就没了焦距，脑袋对着弟弟，却看不出她目光的落点在哪里。
张皓伟醒来就看见姐姐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毕竟心里有事，张皓伟也没睡多长时间，看看表才刚刚1多一点。
起身去卫生间把自己弄得精神一些，马上就要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了，总不能睡眼惺忪的过去。
等张皓伟回休息室换身衣服出来，姐姐还是那副样子坐在那里。有心不理他，又怕她事后找自己算账，还是走过去把姐姐摇醒。
告诉姐姐晚上会抽时间和她细谈工作安排后，张皓伟就留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姐姐转身出门去了凰庭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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