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对他都对不起我妈的在天之灵，但我怎么对他都对的起我爸的在天之灵。一场延续了二十年的错误而已，这屋子里有资格开价的是你，不是那个小子。”张皓伟端着茶走回来，“错误的感情诞生的错误的结果，无论事后怎么努力，所追求的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一杯咖啡泼在脸上，女人也没恼羞成怒，扯过一张纸巾把脸擦干净就算了。可张皓伟的一大段话说完，女人再也保持不住平静的脸色，“我们是对是错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不管你们认不认伟民，法律是认的。”
“你说的都对，但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张皓伟看着杯子里的茶叶起起伏伏，无视女人的色厉内荏，“抛开可能发生的阴谋诡计不谈。就算你胜诉了，你觉得事后是政府给你发一个‘小三上位杰出奖’的可能性大，还是政府暗示各界给你们施加压力的可能性大？”
张皓伟看着默不作声的女人，“你是记者出身，宣传导向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电视剧里都不许小三上位，何况现实？小门小户的，政府可以不搭理，万博会吗？”
“你打算给伟民什么？”蔺秀茹不再争论，就像张皓伟说的，法律把一切都解决了还要政府干什么？既然法律要依靠政府的强权，那法律自然也要考虑政府的想法。
张皓伟反而摇了摇头，“你不是那个糊涂蛋就不要玩这个文字游戏了。”
蔺秀茹没有争辩，张皓伟的声音越来越坚决，“张伟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我来是替爸爸安排身后事来的，不是替他养私生子的。”张皓伟指指出现在门口的张伟民说，“你的儿子，你的父母兄弟怎么照顾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也是爸的儿子，你有的我凭什么不能有？”
瞧着满是不甘的张伟民，张皓伟心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古井无波。
“凭什么？”张皓伟把目光转向蔺秀茹，“您说呢？”
蔺秀茹眼眶很快就红了，心里想什么无人可知，但终究没有流出泪来。
也许这么多年未必不是真心。
也许这么多年积攒了太多委屈。
但张皓伟不是来做善人的，不把伤口撕开怎么让人疼，不往伤口里撒把盐怎么让人记住？
张皓伟站到张伟民面前，这个弟弟长得很像他母亲，高高大大，体型健硕，比张皓伟强壮了不少。
可也只是个长在温室里没有见识的娇花而已。
“就凭我有一个爸爸明媒正娶的妈，就凭你当年是你妈妈用自杀做威胁才保下来的。”张皓伟拍着张伟民的肩膀，指着蔺秀茹说，“你现在问一句凭什么，就是往她的心里插一刀。你现在抱怨一句为什么，就是逼她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强行把张伟民盯着女人哭泣的头扳回面前，张皓伟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照顾你妈妈可以用爸爸的名头做借口，我照顾你这个孽种拿什么理由去堵别人的嘴？信不信，真要是我分你一半家产，不用我动手，张家其他人也会搞死你们母子？”
见张伟民已经懵了，张皓伟没心思跟他多纠缠，聪明人不会干出抢不到饭就砸锅的事。
回到女人面前，张皓伟盯着女人低垂的头，“都是成年人，不用讲什么是非黑白。你委屈，我妈也委屈，张林枫恐怕也觉得委屈，剩下两个儿子更特么的委屈。”
蔺秀茹知道张皓伟要说正事了，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看着张皓伟。
之前蔺秀茹低着头哭，张皓伟怕她听不清，所以站的很近。现在她一抬头，整个视线都被张皓伟挡住，那张和张林枫相似的脸让她有到那个怀抱里哭一场的冲动。
张皓伟也觉得尴尬，本来严肃的场景蔺秀茹一抬头就变得不正经起来。
若无其事的后退两步，张皓伟指着张伟民说，“我会给你妈一笔现金，今后每月有人打生活费。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你妈把钱给你我不管，你是拿钱花天酒地还是干事业我也不管，但你想从我手里拿一分钱都是妄想。”
张皓伟让外面的苏林带人把准备好的钱拎进来，对张伟民指着地上的两个密码箱说，“密码是你妈的生日，你能打开，我两个都留下，打不开，我留下一个。”
看着张伟民转头看蔺秀茹，张皓伟对蔺秀茹说，“你敢告诉他，我一个都不留。”
还好，到底不是没良心的。张伟民没费力气就打开了密码箱。
钱其实并不多，最大面额100，600摞又有多少，但堆在一起对从小当做平民子弟来养的张伟民冲击很大。
张皓伟把发愣的张伟民揪到蔺秀茹面前，“小子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能不能活的自在全靠她，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们一家我只跟你妈交流，其他人来一个我打一个。”
拍拍张伟民的肩膀，“待会去冀大附院看看你舅舅，他倒霉，让小流氓打断了腿。”
任由张伟民发愣，张皓伟对恢复平静，紧紧盯着自己的蔺秀茹说，“人怎么管教我不管，我可以给你个保证，他不搞歪门邪道，去发财没人拦他的路。”
看着面露感激之色的蔺秀茹，张皓伟不想自己黑心嫡子的人设垮掉，接着说，“你家里的亲戚也一样，这次你哥哥还是倒霉，下次就是意外。至于他……”张皓伟一指张伟民，“真有管不了的那一天来找我，教育孩子我不会，整治刺头我没问题。人瘫了躺在床上之后所有事情就都解决了，到时候他的生活费就可以我来掏了。”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车里的气氛都温和许多，副驾驶的苏林也不像来时一副“谁敢惹我”的样子了。
这样挺好，张皓伟靠在后坐上想。
“你不怪她弄得你家庭破裂？”前座的苏林看来心情也不错，竟然有心思主动搭话。
“我爸妈那个样子有没有她又有什么关系？我之前说所有人都委屈，但换句话说所有人都活该也没错。人死帐销，上一辈的恩怨我没资格去管，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就足够了。”
顿了顿，张皓伟接着说，“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女人一辈子已经完了。一个小资女青年生生把自己弄成了家庭主妇，无论是爱情还是演戏到了现在都完了。哪怕用最恶毒的心思来猜，她这笔二十年的投资也是遇到了不可抗力血本无归。”
苏林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前辈们讲，当年因为她你爸爸是想离婚的，还是你二叔狠狠的跟你爸打了一架，从那以后，你爸爸对你们姐弟就不关心了。后来家里就安排人给他们母子饮食里加料，张伟民不会有健康的孩子的。”
苏林像是自言自语，原先轻松温和的气氛早就无影无踪，“量很小，而且是不定期的，短时间的接触和监测发现不了。”
张皓伟没有问张林枫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怎样，难道去跟整个家族做对吗？
还是那句话，都是活该。
张皓伟没有问更多的秘闻，就像现在，到了该说的时候苏林会说的。无论什么身份，知道的少一些都是有好处的。
“就这么算了？”
这事情肯定不会瞒着张敏慧，所以晚上在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张皓伟就顺便说了――今天张皓伟吃得不快，他也愿意跟姐姐多聊天。
看着姐姐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张皓伟倒是乐了，“那你觉得是被广告牌砸死好，还是车祸好，我去安排。”
“吃饭呢。”姐姐很不满的用筷子头敲桌子，完了又不甘心，“那也不用月月打钱啊，咱们家又不是银行。”
张皓伟到底还是比姐姐吃得快，他不像姐姐那样说话的时候嘴里就没有食物。
擦擦嘴，张皓伟往椅背上一靠，“那总不能不管他们。再说了，你以为我会给他们多少？一个月几万块钱，够你一套化妆品钱吗？就是不让他们饿死而已。”
姐姐见张皓伟不吃了，她也放下了筷子。
张皓伟却想让姐姐多吃点，165的个子不到100斤，张皓伟不强壮的身板在她面前都像一只熊。
怕姐姐推脱长肉拒绝，张皓伟特意把身前的一小碟香蕉推到姐姐身前，然后才说，“再说了，我也把话说的很清楚，他们老老实实的做事业我不会干涉，这句话得值多少钱？不然那些不省心的小辈不敢跟我较劲还不敢找他麻烦？我给他一个希望，再给他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比给他几个亿有用的多！”
“润德他们是你的平辈，不是小辈。”拍一下弟弟的胳膊示意弟弟别乱说，然后才笑着问，“那你还打断人家舅舅的腿，不怕人家记恨你？”
不给那些人一些肉眼可见的教训以后只会得寸进尺。
这番心思没必要告诉姐姐，只是敷衍姐姐道，“那是路遇小流氓，跟我有什么关系？”
姐姐心思灵动，哪能真信弟弟的鬼话，只是也懒得拆穿罢了，也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你心里有数就好，明明是好心还弄得一惊一乍的。”
张皓伟没答，做事留一线是自己的处事方法，但自己没有跟张伟民一家亲近的必要，大家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张皓伟又推了推香蕉，果然姐姐一声“饱了”就拒绝了，但张皓伟有对付姐姐的办法，用牙签插起一块香蕉送到姐姐嘴边。
姐姐老老实实的张嘴。
姐姐开始“进食”了，张皓伟却蛋疼了，这女人抱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把张皓伟当成了使唤丫头。
姐姐张嘴，张皓伟送过去一块香蕉。
姐姐再张嘴，张皓伟又送过去一块。
姐姐闭嘴，不吃。
张皓伟把香蕉自己吃掉，换一块猕猴桃。
……
张皓伟好想弄一瓣大蒜送给姐姐。
排毒清肠，强力杀菌。
多好。
张皓伟见姐姐手机玩得起劲，侧过身子一瞅果然是在看微博里的评论，看那活跃的气氛貌似乎那首歌小火了起来。
张皓伟没兴趣去看自己的抄袭成果，他又没想真正成为明星。他对这种事的态度就是――需要了，就用来转移大众注意力。用完了，扔掉。
张皓伟又想和姐姐聊聊传媒的事，这事拖得够久了。
“姐，我准备成立个文化传媒公司，你去负责怎么样？”
姐姐的反应出人意料。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起身，走掉。
张皓伟咬着苹果恶狠狠的瞅着姐姐婀娜的曲线，好想――
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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