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只要人家没反,朝廷还没什么法子强出手。
可真等三部再壮大下去,长城军团十万人,都未必能压得住他们,早晚成患。
如今厄罗斯南侵,反倒解决了这个问题。
车臣部和土谢图部,虽然在内蒙依旧有部分牧民,但多以老人女人和孩子为主。
青壮猎手,悉数被扎萨克图部带着哥萨克铁骑强袭覆灭。
近二十万蒙古铁骑啊!
若非有蒙奸扎萨克图带路伏击,只这二十万铁骑,就能和厄罗斯大军战个旗鼓相当!
如今二部俱去,唯剩一扎萨克图,还业已造反,早晚被灭!
如此一来,喀尔喀蒙古三部,三十年内再无忧患!
这一次,隆正帝却不会再给他们重新聚集生养的机会。
辽阔的西域,多的是地方给他们牧羊。
彻底打散开来,一百年内,别想再有大部族成型!
只要守住外蒙边境,大秦北方,也将彻底安宁。
纵然厄罗斯南侵突破了边防,但外蒙草原上始终坚壁清野,没有牛羊资敌粮草。
数千里的距离,拖,都能拖垮厄罗斯来军。
正因为盘算到以上种种,隆正帝与赢祥的心情,其实并不差。
至于长城军团战殁了大半兵马……
大秦,死的起。
……
贾环吊着脸,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隆正帝。
任凭骂喝驱赶,也不出去。
隆正帝被他看的发毛,恨得牙疼,对赢祥喝道:“十三弟,将这个无赖混账给朕打出去!”
贾环见赢祥不怀好意的看他,气道:“王爷莫非就不担心赢昌的安危?”
赢祥呵呵笑道:“兴许那位索菲亚真想要你,派信使告诉令盛,本王之子乃国史也,两国交战不辱国史。赢昌如今在厄罗斯都中,还算安全。
只要交出你去,她甚至愿意再复交。
重新派一位厄罗斯王公常驻大秦都中,保持正常邦交。
怎么,你还真想大公无私一回?
贾环,别不知好歹。
若不是皇上真心疼你护着你,本王都要劝皇上交出你算了。”
贾环冷笑一声,道:“你敢!你交交试试!”
赢祥也不计较他的语气,奇道:“既然你也不愿,那你在这闹什么?”
隆正帝也侧目看来,眼神不善。
贾环沉默了稍许,直言道:“臣要去救牛奔。”
隆正帝脸色登时铁青下来,咬牙骂道:“迷了心的小畜生!你这不是想去送死,又是什么?
当年救秦梁时,朕管不到你,你也是命大,才侥幸逃出一命。
如今你这般大了,还想妄行!
却是再不能的,死了这条心吧!”
贾环看着隆正帝正色道:“陛下,您也知道如今不比当年了。
当年臣没成亲,无儿女,就一条命,豁出去也就豁出去了。
可如今臣有妻有妾,还有一双儿女,怎么可能还轻易犯险?
臣一大家子,如今都靠臣一人担着。
老的老,小的小。
臣若死了,哪怕是为了那般大的家业,也会有无数人想着害了他们。
臣死不得!!”
隆正帝冷声道:“既然你都明白,还胡闹什么?”
贾环道:“臣不是胡闹,臣只是想带人去见机行事。索菲亚不是要见臣吗?见了面不管她要什么,或金银,或珍宝,但凡世上有的,臣都给她!
厄罗斯人素来有用银财赎回贵族的传统,臣想去试试!
臣知道您不信臣,臣愿意臣儿子的名义,跟您起誓,所言绝无虚言!!”
隆正帝闻言,面色登时一变,一旁赢祥也变了脸色。
隆正帝看着贾环诚恳焦急的眼神,犹豫了下,还是缓缓摇摇头,道:“贾环,如今不比当年。若是当年,朕也就允你了。
可如今,你身上的干系太重,出不得一丝闪失。
对于大秦,一万个牛奔加起来,都抵不上你一根手指。
朕冒不得这个险……”
“陛下!!”
贾环闻言,涨红脸霍然一喊,声如洪钟。
虽然突然,但隆正帝何许人也,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冷冷的看着贾环,不为所动。
贾环喊完一声后,眼圈却红了,几乎从未在隆正帝面前落过泪的他,眼神流不止。
看到这一幕,隆正帝方面色大为动容。
上一次,见贾环如此落泪时,还是……太上皇大行之时吧?
又见贾环沉沉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
相比于往日行礼的敷衍了事,这一拜,却是如此沉重。
“陛下,臣庶孽出身,自幼顽劣,不为家族所喜,所容。
年不过八岁,便被驱逐出府,赶至了城南庄子,自生自灭。
自那时起,牛奔便与臣相交,以兄长自居,处处护着臣,与臣一道习武。
臣家族武学失传,奔哥便劝说牛伯伯,将自家武学相传。
我兄弟二人朝夕相处,方熬过了最艰难的四年。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骨肉!!
昨夜景阳钟未响,臣便在梦中梦见了牛奔。
他满身是血,问臣何时去救他……
是臣再三叮嘱他,遇到不可敌之阵,暂且束手无妨,因为臣一定会去救他。
等臣惊醒时,方听到景阳钟声。
陛下,此行臣若不去,终身心难安。
臣平生,于富贵名爵,于金银钱财,都无所求。
唯重一恩情,唯重一大义。
望陛下开恩,准臣去一趟吧!”
贾环泪如雨下,叩头不止。
看到这一幕,隆正帝面色难看,如同在看家中一倔强不听话之小儿。
一旁赢祥轻声道:“皇上,罢了,让他走一遭也好。”
隆正帝脸色又难看三分,咬牙道:“去了九边,人若以牛奔相威胁,十三弟能担保这个混账不做出混账事来?”
赢祥犹豫了下,道:“要不,臣弟一起走一趟?”
隆正帝简直气笑了:“为一竖子,十三弟还想舍弃万般朝务,陪他胡闹?”
赢祥自知失言,讪讪一笑,指着贾环道:“那这个怎么办?”
隆正帝看着犹自磕头不止的贾环,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他是真拿贾环当皇子对待啊……
不是不能强行拘束起贾环来,只是,却不忍他一生活在煎熬中。
被这种心软激起心头火,隆正帝面色铁青,咆哮道:“混账东西!去了九边,你敢插手一兵一卒的调动,朕不管你是哪个,等你回来,先斩了你和牛奔的脑袋!!”
贾环闻言,霍然抬起头,泪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看着隆正帝荒腔走调的哈哈笑了起来。
见此,隆正帝心里又是恨的咬牙,但也不无一丝欣慰。
贾环,终究还是当年那个贾环。
情义摆中间,生死富贵放两旁。
始终没变,也好……
正准备说什么,就见牛继宗入了上书房,许是要回什么事。
紧急国战之时,两阁阁臣都可不禀自入。
牛继宗入殿内后,就看到满脸泪痕的贾环跪在地上,额头上一片红肿,面容“狰狞”的对着上头。
见此,牛继宗心中大恸,强忍了许久,看到贾环这幅惨样,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道:“环哥儿,不要求了,不要求了,你奔哥儿……不中用了。
伯伯,也不会让你去送死,换你哥哥回来的。”
贾环看着濒临奔溃的牛继宗,忙站起身笑道:“伯伯,陛下准了!陛下准了!”
牛继宗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他心里第一想的不是救回牛奔,而是想到这其中会有什么诡计,厉声道:“不许去!!”
继而转头看向隆正帝,眼神充满怀疑。
隆正帝见之,差点没气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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