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荒-第37章 你个小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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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任建似乎若有所思,遂问道:“想啥呢?难道你还质疑我算卦的水平?”

    任建嘿嘿一笑,说道:“谁敢质疑何大师的易经造诣啊。不过,根据我家内经的记载,我略略有些不同的看法而已。”

    我笑道:“不妨,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学术争论嘛,一定要鼓励百花齐放。”

    任建没有与我调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昨晚吃饭光线不好,我没看清楚;刚刚仔细看了一下,觉得三哥应该是心神被伤。”

    我调侃道:“心神?是心术不正还是丧心病狂?”

    任建丢给我一个白眼,清清嗓子,说道:“内经有云,愁忧恐惧则伤心。这三哥明显是上次去山洞被吓到了,导致气逆上行,恶血留内。所以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易惊、多梦。”

    我笑道:“那你给他开个药方子呗。”

    任建白我一眼,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一定要注意别受大的刺激,否则小命不保。”

    我瞪了任建一眼,斥道:“都是朋友,哪里能这样拿生死开玩笑?”

    任建也自觉失言,连说自己嘴臭。

    不过,任建这张臭嘴再次动摇了我之前并不肯定的判断,再三思量后,我拿出电话打给老神棍,说道“师父,我刚刚又算了一卦,但对结果有些拿不准,您老帮我看看呗。”

    老神棍呵呵一笑,说道:“又是算彩票啊?”

    我脸上一热,说道:“怎么可能啊?这是我一个朋友,他身体不好,晚上睡觉容易惊醒、爱做梦,这种情况都持续一年多了。他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好。”

    老神棍又呵呵一笑,说道:“不错不错,现在开始做正事了。说吧,什么卦?”

    我赶紧把卦名报了过去,但老神棍一反常态迟迟没有开口。

    过了足足两分钟,老神棍说道:“你是怎么断的?”

    我没有迟疑,把刚才对李临说的话又给老神棍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老神棍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半天才蹦出几个字,说道:“你个小神棍。”

    我微微一惊,问道:“我不会算错了吧?虽然具体好转的时间我肯定算不准,但吉凶应该没有错吧?这卦明显是吉卦啊。”

    老神棍沉吟了一下,说道:“世爻日克又化破,元神被合住,凶局无法可解。子年见危。”

    我嗫嚅道:“子年?那……那他什么时候会好?呃,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可以正常睡觉休息,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老神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二师父给你的乾坤手串呢?”

    我对乾坤手串的名头没什么印象,但记得第一次拜师时二师父确实是给了我一个手串,绿油油的,非石非木。但我平时没有戴这些饰物的习惯,也就一直放在箱子里。

    我说道:“在我这啊,您问它干嘛?”

    老神棍说道:“如果那人确实是你朋友,你就把手串借给他戴两个月。记住,是借。两个月以后必须拿回来,然后你就天天戴着,否则宗法伺候。”

    老神棍语气强硬地挂掉电话,给我心里留下一团乱麻。

    根据老神棍话中之意,李临这卦我不但算错,还错得堪当小神棍那般离谱,我略有不服;那劳什子手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老神棍说得简直比我的屁股还值钱,这也让我想不通;他斩钉截铁地说李临子年见危,却又让我把手串借给人家戴两个月,难道如此就能改天换命?

    任建一脸关切,问道:“神棍师父怎么说?”

    我狠狠瞪了任建一眼,嗔道:“你真是个乌鸦嘴。”

    任建一脸诧异,问道:“关我什么事?”

    我没理这贱人,用左手细细推算一番,喃喃道:“子年就是08年,后年。”

    任建一脸茫然,问道:“后年怎么了?你到是说清楚啊。”

    我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老神棍说李临子年见危。”

    任建也低了声音,问道:“见危是多危?”

    我没好气地回他道:“死。”

    任建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这贱人语气幽幽,叹道:“案子,如果后年……我是说如果,如果后年李临真的那个啥了,我绝对重树我的三观。”

    我有点心烦意乱,说道:“那也得后年再说。谁说老神棍的话就一定对?说不定我算的才是正确的。是吧?”

    想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我马上给李临打电话,把他叫到长运宾馆;我赶回去找出手串,交待他一定要每天戴,当然也没忘告诉他两个月以后就得归还于我。

    …………

    我不知道老神棍的法子能否解决李临的问题,但我知道我的问题无人能解。

    自与李临算卦后,我要么是接一些偷鸡摸狗莫名其妙的咨询电话,要么是到街上去发法律咨询的卡片,再要么就是去驾校混点时间,整天忙碌得无所事事。

    这种状态让我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做实习律师的那种惨淡的日子。

    任建的感觉与我自然相同,是以他总是问我同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是执业律师,为什么还是过得如此惨淡?

    起先我还会认真地分析一番原因,到后来我就直接假装没听见。

    惨淡,让我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惟一不惨淡的是有柳静宜的短信相陪,我的心情能够时时得到安慰,甚至偶尔还能够感觉到惨淡中带着点幸福。

    早上,我和任建正在街上发咨询卡,有个年约五十、精瘦的半拉子老头笑嘻嘻地给我俩打招呼。他手晃着一张我并不记得何时递给他的咨询卡,问道:“你们两位是律师?”

    我和任建点点头。

    半拉子老头笑道:“幸会幸会。认识一下,我叫邓念刚。”

    虽然这个叫邓念刚的半拉子老头出现的有点突兀,但咱律师接的哪一个案子不是突兀而来?和任建朗声报上姓名后,我心里立刻充满飞来横案的期许。

    邓念刚说道:“何律师、任律师,我想和二位谈点合作……要不先到我铺子去坐一坐,聊一聊?我铺子就在法院对面。”

    本来听到邓念刚并没有说案子而是说合作,我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但紧接着听到法院二字,我心头又喜得一颤。

    于是,我和任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二话不说就跟邓念刚去坐一坐、聊一聊。

    当初李福给我的教诲历历在目,但凡是法院周围的商铺,那必定是我们法律从业者梦寐以求的黄金口岸。

    到了邓念刚的铺子我才发现,这里就和法院门对门地隔着一条街,哪里是黄金口岸?简直是钻石口岸!

    崇州法院我是来过不少回,也注意到法院对面最近新开了个非常显眼的打字复印的门市部,但没想到这个门市部就是邓念刚的。

    在进门的一瞬间,我和任建又忍不住一番对视,用眼神传递着震憾与狂喜。

    门市部是套二户型,其中一间布置着打印复印的设备,另一间则是一间办公室,临街的整个墙面都是落地式玻璃,既宽敞,又明亮。

    邓念刚给我和任建泡了茶,说道:“不瞒二位律师,我刚刚从公安局内退下来,现在正在准备司法考试。你们别看我年龄大,其实我对考律师还是很有信心的。”

    任建似乎没有听见邓念刚的深情自白,直接问道:“邓老师所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邓念刚双眉一扬,大拇指一竖,赞道:“耿直!我最喜欢和耿直人打交道。开门见山,直来直往。”

    邓念刚身型虽小,却是浓眉大眼;两眉之间皱纹明显,应该有经常皱眉头的习惯。我暗暗思量二师父所说印堂纹穿,当成六害之相;乱纹交加,终必受其桎梏,应当就是指邓念刚这种面相。

    邓念刚接着说道:“我的合作思路很简单。我给二位提供这个办公室,用来接案子。房租、水电、税费全都由我承担,只是有一点,凡是在我这里接的案子,我从你们收的律师费里提三成。”

    果然如我所料!

    果然如我所盼!

    这就是李福当初所说的拓展案源最大的一招啊!在法院附近开咨询点,我和任建曾经多次设想过,但终因资金压力太大而只能想想而已。我实在没有想到上苍对我如此眷恋,平白无故地就把这绝好机会送到我们面前。

    而且,邓念刚的办公室可是真皮沙发和实木家具,绝对比上行所几个合伙人的办公室有档次。

    再者,邓念刚说得很清楚,只是在这里接的案子才给他提成,并不影响我们其他的案源拓展。换句话说,哪怕是在这里接不到一个案子,却也相当于给我们平白提供一个免费的办公室。

    这条件何其优渥?

    凡是牵涉到钱的事情,通常我和任建只需要一个眼神。所以我看了一眼任建,这贱人马上说道:“嘿嘿嘿嘿,虽然与邓老师初次见面,但我能够感受到邓老师是一个充满人格魅力的爽快人。我们能与邓老师合作,那是求之不得。”

    邓念刚一拍桌子,说道:“好!你我君子之交,也不用签订什么合同。我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你们随时可以展开工作。”

    我再把办室审视一番,确实啥都不缺;只需要在玻璃窗上贴上“法律咨询”几个字就万事俱备。

    邓念刚雷厉风行,打印设备又很齐全,一会功夫就全部就绪。

    铺子开张!

    在等客上门的闲时,我等自然闲聊。据邓念刚说,他是崇州公安局的法医,由于和领导关系搞不好就提前办了内退。他闲着无事想开个打印门市部挣点零花钱,于是几天前才把这门市部装好开业。

    开业几天来,邓念刚发现有不少对面法院的当事人来打印复印资料,很多人都会顺便问他一些法律问题,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但自己又没有律师资格,就想找人合作。结果今天他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被任建塞了一张咨询卡……

    我和任建连连点头,频频感叹,道:这真是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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