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早自习上，呼延戈温习着《鱼我所欲也》这篇古文，体会着孟子这这横跨千古的智慧，对比着自己不算丰厚的人生阅历，感慨几句做人、选择的艰难。
“舍生取义，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呢？大多数人几乎都是看见鱼就忘了有熊掌了，捡着芝麻就看不见西瓜吧。”呼延戈低声说一句。
不曾想，这时已经早自习结束，恰巧被同桌于晓娇听见了，讽刺说：“呼延戈，你又开始无病呻吟了吧？那什么“为赋新诗强做愁”说的是不是你？才读了多点书，装什么哲学家？”
呼延戈恼了，反击说：“我就感慨一句，碍着你什么了？多管闲事。”
于晓娇说：“看着你一副小大人、苦大仇深的脸嘴，觉得可讨厌了。有空摇头晃脑背些酸臭的古诗词，不如多琢磨一下你的数学，每次测验，连及格分的一半都拿不着，简直替你着急。”说完还扇了扇挺巧的鼻子，仿佛呼延戈身上真有酸臭味。
呼延戈一下子蔫了，反驳的信心和勇气也没有，谁叫人家说的是事实呢。
只能勉强的回应，“其实，小学时候，我数学还是不错的，只是……”
学渣不可怕，就怕身边是学霸。
同桌于晓娇是数学课代表，数学成绩不止班里第一，年级也是第一，偏偏呼延戈却是数学的学渣，一公布数学成绩，简直是可怕的灾难。
“呼延戈，就你那分数，从没学过的也能靠运气蒙出来吧？你同桌数学成绩那么好，你就不能谦虚点，多向她请教一下吗？”
每每想起数学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教诲，呼延戈脸皮再厚也觉得顶不住。
然而，数学老师越是那么说，呼延戈越不喜欢他，越不喜欢数学，成绩就更上不去了，在班里一直吊车尾。
“得了，懒得打击你了。”看见自己刺激到了呼延戈，善良的于晓娇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转移话题说：“你昨晚看新闻了，那个连环杀手来禄城作案了，你一个人住得小心点。”
“忙着赶作业呢，没空玩手机。什么连环杀手？”呼延戈漫不经心的问，他还没有从学渣的挫败感中走出来。
“就是那个把受害人摆出赎罪姿势的连环杀手呀。”说到于晓娇感兴趣的领域，她双眼放光：“已经杀了五个人了，居然还没抓住，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杀手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呼延戈有些惊讶：“没抓到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干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姐给你好好上一课。”于晓娇开始骄傲了：“连环杀手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作案逻辑和犯罪标志，这个连环杀手杀的人都是先被殴打虐待，用烟头在双臂上留下烫伤，把受害者割喉致死后摆出磕头赎罪的姿势来。”
呼延戈纳闷说：“这样还没破案的恶劣刑事案件怎么会被爆出来，太吓人了吧？”
“怎么爆出来的不知道，我猜应该是记者从受害者家属那里挖出的，也有可能是微博上爆出来的，你懂吧？”于晓娇说，接着，她发现呼延戈疑惑的地方不对，自己也被带着跑偏了，于是提醒说：“呼延戈，你就不好奇美丽聪明的我，为啥会懂这么多吗？”
“那是因为你美丽又聪明呀，我一直都知道。”呼延戈赶紧送上膝盖。
“敷衍，你太敷衍了，赞美人怎么能那么不真诚呢，你说是吧，呼延戈同学？”于晓娇不满的盯着呼延戈。
“服了你的自恋，”呼延戈鄙视的说：“请问于晓娇神探，哦，不，于晓娇福尔摩斯神探，一样的八年教育，你怎会那么优秀呢？”
为了搞好同桌关系，为了班级和谐，为了更好的明天（其实是为了将来能顺利的抄作业），呼延戈连节操都不要了。
于晓娇丢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然后把自己带的糕点给了呼延戈一半，然后说：“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刚雪印的《犯罪心理档案》，里面讲了很多关于连环杀手的专业知识，故事也很好看，推荐你有空也去看看。”
“没看过，但应该也是些扭曲恐怖的内容，你看了看了晚上睡觉不害怕吗？”呼延戈理解不了一个青春美少女怎么会喜欢那些血腥恐怖的侦探小说，于是试探着问于晓娇。
于晓娇脸色一下就白了，估计是想起了书中的恐怖情节，身体也跟着哆嗦了一下，转头看见呼延戈有些促狭的表情，一下子就怒了：“呼延戈，你个混蛋，还我糕点，以后喂狗也不给你，居然吓唬我，和你没完……”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救了呼延戈一命，不过呼延戈也为自己的恶作剧付出了代价，接下来到下午上完课，于晓娇都不理他。
直到上晚自习前，于晓娇才郑重其事的告诉呼延戈：“告诉你，呼延戈，我于晓娇将来可能会成为一名让犯罪份子闻风丧胆的名侦探。只是看小说而已，我怎么会害怕，将来我可是要到犯罪现场直面那些血腥和恐怖呢，以后你不准嘲笑我，吓唬我。”
呼延戈看她说得很认真，也不再开玩笑，而是鼓励她说：“相信你肯定能行的，祝你能考上XX警官学院，早日成就梦想。”
连梦想都没有，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每个年轻人都有着梦想，无论这个梦想将来能否实现，都不该受到嘲笑和否定。更何况，于晓娇的梦想很正向，很明确，可操作性也很强。
————
“妈，家里还好吗？”呼延戈对着电话问，有些想家了呢。
“家里好着呢，别担心，我和你爸这几天忙着收玉米呢，一直下雨，还有一半没收回来呢。”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不着急，慢慢收吧，在树上也不会坏，迟早点并不要紧。我也很好呢，你们不用担心。我爸呢？”呼延戈和妈妈唠起了家常。
“你爸这会正在喂猪呢，家里养的母猪生了一窝小猪，一共八头呢，可惜当时没在旁边看管，死了一头，真可惜。”
“是呀，挺可惜的。不过养牲口本就这样，有些折损难以避免。”呼延戈安慰着。
“嗯，我知道，你还有钱吗？没有了回来拿点。你爸上周卖了几只鸡，又存了点钱呢。”妈妈问呼延戈。
“够用，那兼职赚的的钱基本够我用了，你们也不用那么省，想吃什么就买点。”呼延戈有些心疼。
“不省哪行，将来你还要上大学、娶媳妇，不知道要多少钱呢。”妈妈有着自己的算盘。
“呃，那些都还早呢，你们真不用担心那么多。在家照顾好自己，别吃太多感冒药，那对身体不好。”呼延戈嗓子有些堵。
“嗯……”
————
接下来的几天，呼延戈继续平静的学习和生活着，有空之余则看看猫腻大神的《大道朝天》，每天才一更，看两千来字花不了几分钟。
此外，也开始看同桌推荐的侦探小说《犯罪心理档案》，大过眼瘾之余，也对当侦探，当刑警产生了兴趣和向往。
每天下了晚自习，呼延戈依旧会去河湾公园锻炼身体，而且那个奇怪的人也每晚都会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呼延戈锻炼。
双手抱胸的姿势不变，都是穿着卫衣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要不是看着她衣服颜色有变化，呼延戈简直觉得那人一直在那里似的，就像一座雕塑。
给呼延戈带来的那种压迫的感觉依旧一直存在，但呼延戈没有上前认识他的打算，也没想过要去问他干嘛一直盯着自己。
毕竟每次都是人家先到达那里，而且人家正大光明的看着，既不违反道德也不违反法律，没啥可指责的。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峙着，像极了无聊的人在看大屏幕上的广告：一人沉默、枯燥的表演怎样锻炼身体，一人安静、冷漠的看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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