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设在二楼餐厅。四张半新不旧的大圆桌铺上洁白的桌布,房间也修葺一新。靠墙角处醒目的放着两个“大炮弹”(啤酒罐)。门上还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以增加喜庆气氛。每桌坐十个人,个别桌再临时加座。其中女宾占了一桌,电工组一桌,车间和其它部门凑成一桌,同学为主合为一桌,亲戚们一桌,开席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
徐燕亭的表姐看看时间到了,就来到徐燕亭身边耳语道:“人差不多到齐了,我看开席吧。”
于是,徐燕亭向在坐的各位招手致意,说道:“欢迎大家,欢迎各位,欢迎你们光临!希望大家吃饱喝足,和我们一起度过这一段美好的时光。”活音刚一落地,厅里欢声四起,因为开喝开吃的时间到了。
为使婚宴有条不紊的进行,徐燕亭在每桌都安排了一个领席的。电工组桌上是潘若福。小SH在同事桌上。于萌负责老同学那一桌。女宾桌则有夏美津的表妹晴书张罗。
老杜很够意思,为了老同学的大婚酒宴,头一个礼拜就开始操待。牛羊肉及海鲜都准备充足。酒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大炮弹”管够。老杜怕本店的厨师忙不过来,又从乐清坊饭店请来刘师傅帮忙。当服务员托着盘子走进餐厅时,客人们老远就闻到油香的味道。来的时候肚子就空空的,一见到满盘的炸牛排,也顾不上什么客套了,先抢一块塞进嘴里再说。十双筷子齐刷刷的伸了过去,尤其是小SH这一桌,活象一群饥饿的秃鹫,一齐围着盘子,眨眼的工夫,就吃得盘底朝天。坐在小SH身边的邓大块筷子刚触到盘子,牛排已经不翼而飞。邓大块很是郁闷,一气之下连干三杯,就冲着小SH气咻咻地说:“我一直和他们说,要少吃菜多喝酒。可是,你看这些х养的,哪象些正经人,简直就是威虎山上的土匪……我早就想好了,今天不醉倒几个,我就捣到他几个。”
小SH知道邓大块的脾气,喝上点酒就想闹事,忙劝道:“万万使不得,今天是燕亭大喜的日子,咱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咱得把这台子戏唱下来,千万别冲动。”
邓大块不吭声,只好把心头之火往下压。经过小SH的协调,徐燕亭和老杜商量,一次上两道菜,给这几桌能吃的量再多一些。于是过了一会,上来了一盘香喷喷的炸兔子腿,还有一盘炒辣蛤蜊。总算堵住了这些“猛子将”的嘴。又是一轮干杯,这些人的脸和耳朵开始发热变红。一个个神采飞扬,眼里也冒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光。况且,小SH这一桌来自不同的山头,什么鸟都有,所以也就格外热闹。平时他们说话就不大分个场合,现在灌足了“马尿”(啤酒),嘴就更找不着把门的了。
坐在陈思平旁边的苏文奎第一个出场了。只见他晃晃悠悠的走到小SH身边,酒杯里的啤酒沥沥拉拉地往外滴。两眼发直,舌头也不大听使唤了,“老……卢,我说……你今天很……不够意思,弟兄们脸都红了,就你……一个白的,今天是老徐大婚请我们来,咱要是不喝个腚……眼朝天就对不起老徐。”
“老苏,我这两下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真的不胜酒力。”小SH说,俄顷,他又加道:“你海量多喝点。”
“这你放心,我绝对….少喝不了。大**一甩天下太平,我怕谁?不是吹牛х,在座….的哪一个我也不憷!”说到最后他的眼睛正好遇上了邓大块凶巴巴的目光,他立刻又改口道:“老邓除外,除了老邓,我谁也敢和他比试。”
邓大块脸上绽出一丝笑纹,话中有话地说:“老苏是个好同志。顾全大局,少吃菜多喝酒(实际情况是老苏一点也没少吃),你看看人家女人那桌,到现在还是鱼肉满桌,看看咱这里,除了空盘子就是空盘子。”
邓大块刚说完,坐在他对面的石崇壁跟着就发言:“老邓,(其实他比邓大块大了八岁)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插一句。自古以来就是男女有别,到什么时候也是有bi走遍天下,无bi寸步难行!”
“这话说得有水平,”大黄牙称赞道,“我打小就听老一辈说,大嫚要饭死心眼,凭什么?不就是腰里别着那玩意,所以女人打天下还得靠家伙。”
“哈,哈,哈……”
这时,邓大块也喝到了腾云驾雾的地步,身子虽然很重,也觉得已经飘了起来,就想找些话说:“今天老徐拜天地,明天就该你了。”他对小SH说。
“没影了,我和小林分手都一个月了。”小SH语调里流露出些许怅惘。
邓大块讶然,追着问:“不会吧?据我所知,你在情场上可是很少失手过。”
小SH阴着脸答道:“碰巧叫你遇上了。我也不相信,但问题还是发生了。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邓大块还是难以相信,但是小SH的目光又分明在告诉他,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邓大块又换了腔调:“我早就提醒你要栓牢了她,结果还是让她飞了。怎么说呢,我只能一声叹息!”
小SH却说:“这事不怨她,也不怨我,问题就出在她父母身上。”
“这我就不懂了,她要是铁了心想跟你,老天爷也挡不住她。我不相信她父母还有咒念。”
“她父母虽说没咒念,却留了一手更绝的——把户口薄藏起来了。”小SH不无伤感的说。
“她父母哪里看不上你,得说出个理由来。”邓大块愤愤的说。
“什么理由!玩的都是狼吃小羊的把戏,要想找个借口还不容易。”
“这要在旧社会,干脆和小林私奔它乡,让两个老东西后悔一辈子。”邓大块出言不逊。
“她父母想棒打鸳鸯,给出的理由也很荒唐,——因为我是独生子。小林的姐姐也找了个独生子,他们也不同意,结果她姐姐偷出户口薄登了记。这次她父母怕重蹈覆辙,提前下手断了我们的念想。”
“老奸巨滑!”邓大块没好气的说。
小SH又说:“不过,我觉得这仅仅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嫌我们家穷。我第一次去她家,老两口把我家祖宗三代都问遍了,我能揣摩出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邓大块睁大眼睛问:“他嫌你穷,她们家富?”
“她父亲在解放前是青埠商界名流,有钱有势,不可能把我这个贫下中农看在眼里。”
“解放前有名顶个屁用,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工人阶级说了算。”
“什么工人阶级说了算,也就是说说而已。过去是一穷二白,现在还是一穷二白,所以她父母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不过小林和我是真感情,你知道吧,她为我献出了一切。我想起这些就对她留恋不已。”
“怎么个献法?”邓大块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那天晚上,就在我们决定了了结这段情的那个晚上。她让我晚上十点潜伏到她楼下,她从窗口递出一个梯子,我顺着梯子爬到她的卧室。天漆黑,屋里也黑魆魆的,我们俩长时间的抱在一起,除了心跳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一会,我开始给她脱去上衣和裙子,只剩下乳褡。她用双臂遮住两乳,愣愣地说:别这样,我们说回话好吗?我好象没听见一样,手继续脱掉她身上仅存的乳褡和裤头。刹那间,我们倒在合欢床上。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疯狂!这些我不想多描述,我只记得她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后来呢?”邓大块似意犹未尽。
“我又去过一次,也是在晚上,还是在那个时间,但这次有窗难入。你猜为什么?梯子被她老爹处理掉了。这老东西肯定看出了门道,就这样,我们的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在这时,徐燕亭和夏美津走过来给大家敬酒。夏美津穿着一袭奶油色的西装,脚上穿着从SH买的奶油色一脚蹬皮鞋;新理的SH短发,仪态高雅、婉约、端庄、秀丽,风采震惊四座。本来就数这桌热闹,不知为什么,夏美津往那里一站,满桌的人都安静下来。
小SH对苏文奎说:“老苏,今天你话最多,就代表各位说几句祝福的话吧!”
老苏正好叫酒醺得忘乎所以,想在新娘子面前表现一下,但嘴上却装模作样地说:“操,你可真会安排活,单找个不识字的说。人家老徐今天入洞房,咱是干瞅。”
大黄牙听了这话不顺耳,仗着自己给徐燕亭做家具有功,抢过话去:“老苏,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嘴。我教教你这种场合该怎么说……”话说到这里,他打住了。
“往下说。”小SH催着。
“刚才想得好好的,一张口又忘了。”
“大哥,上一边溜达去吧,就你那水平,连毛主席语录都念不成句,还要在婚宴上卖弄。”旮六又嘲弄起他的老搭当。
这时,说话不多的陈思平站起来,端着酒杯说:“我说两句。首先感谢新郎新娘的热情款待。今天,我们喝的是燕亭和小夏的结婚喜酒,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再喝他们儿子的喜酒。”
“对,对!愿一对新人早生贵子!”大家都跟着站了起来,同声附合着。
此刻,老石也提高了嗓门说:“我说两句。老徐心地善良,常言道:心眼好,到老错不了。今天老徐娶了个好媳妇,过些日子再生个胖小子,以后还要升官发财,芝麻开花节节高。祝他心想事成!干杯!”
“说得好!”大家举杯,一饮而尽。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