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徐燕亭没等老丁婆子说完就翻身下床,穿上鞋子跟着老丁婆子出了门。锁上房门,推着自行车过去驮着小包送医院。
老丁婆子说:“自行车没法推她,她已经没有知觉了,你背她上医院吧!”
徐燕亭又放下自行车,来到包雪儿的门口,包雪儿半卧在辛嫂的怀里,面无血色,双眼紧闭,老丁婆子和辛嫂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包扶到徐燕亭的背上。老丁婆子在后边托着小包的屁股,便向医院奔去。
医院离大院大约不到十分钟的路,过了马路,爬上一个小上坡,向左一拐就是区医院。徐燕亭救人心切,一溜小跑往前赶,结果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就喘不动气了。腿也象灌满了铅一样,脚下也没根了,这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时间就是生命!坚持就是胜利!他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包雪儿背到了医院。小包进了急症室,徐燕亭也瘫软在门外的长椅上。
不到十分钟的路,徐燕亭觉着就象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艰难。老丁婆子去挂了号,大夫开始给小包看病。十分钟后,一个四十多岁、细高个、瘦下巴、眼睛有点浮肿的男大夫出来了,对丁婆子说:“病号经常早晨不吃饭吧?”
“我不清楚,我是她邻居。”丁婆子回道。
“噢,你们是学习**做好事。病人是低血糖,打打吊瓶,补充点营养就好了。”大夫说完又忙别的去了。
徐燕亭坐在椅子上还没起来,他的腰疼的厉害,骨头架子也和散了一样,脸色蜡黄。徐燕亭从小到大,挨饿是经常的事,但却从来没出过这样大的力。包雪儿是没事了,自己却差点把命搭上。
这时,老丁婆子不知怎么联系上了朴小谷,他骑着个自行车也从厂里赶来,把包雪儿驮了回去。
夏美津下班回来,看到徐燕亭躺在床上,腰部疼痛难忍,关切地问:“怎么把腰伤了。”
徐燕亭一五一十的、把白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徐燕亭虽然腰痛,但在讲事情的过程时却是一兜劲。正当徐燕亭陶醉在英雄救美的故事情节中的时候,夏美津却听得不耐烦了。
“人家有男人,你去背个什么劲。”从夏美津的这句话里就能听出来,好象她对徐燕亭的壮举并不感兴趣,她更关心的是徐燕亭去背别的女人。而且他出力越多,她就越不能接受。
徐燕亭赶紧解释:“老朴不在家,上班去了。”
“老朴不在家,院里还有别人,三十户人家就出了个你。人家就是看你好说话。”夏美津步步紧逼。
“老丁婆子说,找了几户都锁着门,最后把我拽去了。”
夏美津睇视着徐燕亭继续发牢骚:“我不信再找不出个男人来了,还是你自己愿意去背。”
徐燕亭觉得有口难辩,谁叫你去背人家的老婆。尽管夏美津知道徐燕亭当时是去救人,并非想去体验一下,背别人的老婆是什么滋味。但老婆都是自私的,她想的是这活应该让别的男人去干。所以徐燕亭还得耐心和老婆做工作。“老婆求求你别说风凉话了。你没身临其境,不知当时的情景。这事搁在谁身上也得这么做。救人第一,别的都丢到脑后去了。说句到家的话,我当时背着她,感觉就是背着一座大山,我随时都有被压垮、窒息、压扁的感觉,不是靠顽强的意志力,我在半路上就倒下了。你千万别以为我是背着女人在公园里看樱花,我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徐燕亭和夏美津正在为背女人的事拌嘴,老丁婆子又一头扎了进来。她这人虽然年龄不算小了,还象个毛手毛脚的孩子。进门也不打招呼,只要开着门就往里钻。老丁婆子进门就对夏美津说:“姊妹,今天亏了你家燕亭,把小包背进医院去了。你想她那么一个百来十斤重的大老婆,突然倒下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可真把我吓麻爪了。要不是燕亭在家,真不知后果会是怎样。”老丁婆子光顾讲徐燕亭的英雄事迹,也没看看夏美津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实际上夏美津对她是不满的。
夏美津说:“救人我不反对,但应该多找几个人,院里几十户人家,不可能再找不到别的人了。你让燕亭一个人去背小包,他那个身子骨哪能吃得消。你看看,他一回来就倒下了,腰痛得连翻个身都困难,要是在半路上把他压垮了,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家人也毁了。”
听夏美津这么一说,她更觉得今天这事办得不漂亮,是两头不讨好。你把个女人放在徐燕亭背上,夏美津肯定不痛快。老朴那头,觉得别的男人来背自己老婆心里也不爽,这从他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没有必要上医院,她本来就有个晕症,过了那一阵就好了。背个什么劲。”
老丁婆子想起朴小谷这些话就一肚子气。“朴小谷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出了这么多的力,他没句感谢的话,还不三不四的说些屁话。”骂完了朴小谷,又自我检讨:“今天都怨我不好。不该让你家燕亭出这么大的力。再有这样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出头了。谁爱管谁管,死了倒霉!”
夏美津虽然对老丁婆子有不满情绪,但对她热心助人还是很赞成的。于是劝慰道:“你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没有经验。老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老婆是个什么病他最清楚。要是真遇上那种非去医院不行的病,我们还是要全力相救。不可能见死不救。你说是不是?”
“我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出了好心还得罪人。以后就得向你们这些有知识的人学习,多长点心眼。”
老丁婆子走了后,夏美津找出止痛膏药给徐燕亭贴在腰眼上,温和地对徐燕亭说:“你去救人是好事,但遇事也要思考一下,别和老丁婆子一样毛毛躁躁的,好事也办成坏事。还有,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老婆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考虑这个家庭。你要出点事,老婆孩子怎么办?这些你要时刻挂在心上。”
徐燕亭却觉得夏美津对老丁婆子有点言重,便说:“老丁婆子今天出力不少,她这个人心肠很热,邻里百家,谁敢说不遇上点事。有了事都装看不见的,这样你出了事人家也不会管,所以互相帮助,这是做人的起码准则。”
“算了吧,你做了一件大善事,等着受表彰吧。”
“哼!我从来就这不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人。我做好事完全是为了对起自己的良心,这也是我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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