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球他呢，你咋不叫呢？”二臭蛋不尿四疙豆那一套。
“走吧。”我说。“小声点啊。”我们往集体楼的二楼上走。经过昨天堆粮袋的那个黑小门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那儿看了一眼，那样子好像暗室里会突然钻出个怪物似的。
“小声点，放的点哨。”我说。其实，我们并没指定谁专门来放哨。
集体楼的二楼，楼梯的左手是厕所，和一层的厕所是上下对应的。进了厕所，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个敞着口子的大洞。这个黑乎乎的洞，在厕所一进门的顶上。大洞是方形的，可以看出原来肯定是有盖子的，不知什么时候，盖子没了，只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这个大洞，是通往房顶的通道。
“上，谁先上？”四疙豆这家伙一般嘴上硬，关键时候总是想让别人打头阵，所以故意这么说。他知道卫民喜欢带头。
正说着，忽然楼里面传来一阵拉二胡的声音，那调子一上来就很熟悉。我不禁笑了，说：“没事儿，是周大夫家的正华拉二胡呢。”
“噢，那人天天在家拉二胡，中午也不睡觉？拉球啥二胡呢。”四疙豆说。
我说：“拉的是那啥，灰毛驴驴上山，灰毛驴驴下山，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笑，我赶忙制止。
“你咋知道的呢？”二臭蛋和四疙豆都好奇。
“他和我哥哥他们在一起插过队。”我说。
“那咋不去了呢？”大家好奇。
“听说是病休，回来养病来了。”我也是一知半解。
“那咋老在家里待着呢？不去了？天天听见他拉二胡，就是这一个调，天天不变。”忠忠可能是每天去医院压中药要从集体楼下面经过，要不他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四疙豆坏主意多，嘻嘻笑着说：“不会是搞对象，搞得疯了哇？”大家又笑。
我赶紧说：“别笑，别笑，快上哇。”我心想，四疙豆你小子就知道搞对象，还不是因为你三姐四姐们天天搞对象影响的？“快上，别说了，一会儿大人来了呀。”
四疙豆自然不忘把卫民推到前面：“卫民，你先上呀，你不是上过好几回了？”
“上就上。”卫民其实也想上，但对四疙豆的这种口气不太满意。卫民虽然爱充大头，但也不喜欢别人故意玩他。
一进门先是女厕所，是用那种挺讲究的木板做成隔板，隔成一间。再进去是男厕所。这些由挺讲究的木板隔成厕所的板墙只有大人那么高，或者比大人再高点。
房顶的那个大口子下面正对着女厕所的小门。
第一个上的必须是卫民，因为一方面他有经验，另一方面，我记得上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跟在卫民后面从这个口子上过房顶。于是，我就鼓励卫民：“卫民可以，他可利索呢，比咱们胆子大。”
卫民喜欢听这话，你越是夸他胆子大，他越来劲。其实我也就是随意说，并不是诚心诱惑他打冲锋。
卫民果然立即说：“来，我打冲锋。”
卫民个子其实最小，生日好像比我们还大点，但这家伙上那个离地面一间房子那么高的口子，真不含糊。卫民先是一把抓住女厕所门的外沿，一只脚踩了一下木板墙上的手指头那么宽的棱边，另一只脚蹬住了女厕所门的把手，腾出另一只手抓住厕所门的上框，一用力，双手就撑在了厕所门框上方的梁上。两胳膊再一用劲，身子就跨上了厕所门框。然后，他一手扶墙，慢慢站起来。一站起来，他的手就抓住了头顶上那黑口子的边框，等他整个身子立直了，头和肩膀就已经钻入那个黑口子了。
卫民在上面看我们，说：“我先上来了，你们上吧，慢点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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