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要收钱啊。。”

    “好不容易期盼着的寒假要来了，又要买那么多的题当作业，不买行不行？”

    “不买？老师上课讲的、平时练得都是这些，你不买行吗？”

    “免费发的书讲都不讲扔到一边，有去买新的资料，发那些书干啥，占地方啊？”

    “又可以和家里要钱了，五百三十多，要六百，剩下的就是我的了，嘿嘿嘿嘿~”

    ……

    听到又要收钱的消息，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这是教辅费，就是一些资料和题的费用，是课外的，需要自己掏钱买，是自愿原则。毕竟九年制义务教育，是不应该收别的费用的。老师们说，买这些是为了让学生的成绩有个更好的提升。

    “我们这个是自愿原则，不想买可以不买。现在，不想买的同学举手。”木青在上面说着，下面没有一个举手的。一举手，就是特例，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种事，吴华不会，从不学习的那些人也不会。

    “好，那既然全班同学都买了，我就把这个人数报上去了，吴华，高佳，你们两个下了三节课后过办公室来一下。”木青说完便走了。

    ……

    “吴华，最近你成绩下滑的有点厉害，是什么原因？”

    办公室内，木青例行关心着她的课代表。

    “压力有点大。”吴华这样回应，却不知他的压力来自何处？学习上吗？

    “初三压力大很正常，坚持住，初中苦三年，高中苦三年，以后就轻松了。”木青没有多问，“马上放寒假了，寒假作业就是这份报纸，你们两个先把报纸背后的答案撕下来。”

    “好”吴华和高佳同时点头。

    木青走了，吴华和高佳开始撕答案。撕掉答案有什么用吗？或许有吧。

    “马上放寒假了，有什么打算吗？”撕答案是乏味的，二人自然的聊了起来。

    “好好学习呗，马上中考了，不学不行啊。”

    说到这里，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呲啦呲啦的撕书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算了，不说这个。”

    “对了，现在老师不在，我们一人拿一份答案怎么样？”

    “这，不好吧。”

    “有啥，反正没有答案的话我才不写呢。”

    “说的也是，我们一人拿一份就行，老师不是说还要清点数目的嘛，别多拿。”

    “应该没事，嘿嘿。”

    两人做完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一人藏好一份答案，就准备回教室。

    “弄完了？”他们走到办公室门口正碰上回来的木青。

    “嗯嗯。”二人慌乱的回答。

    “那回去吧，没事了。”木青没有多注意二人的表情。

    “吓死我了，还好我们把答案藏好了，要是拿在手里，不敢想象。”楼道里，高佳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胸脯。

    “反正她没发现，回去吧。”吴华耸耸肩，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此刻心也还一颤一颤的，没有缓过来。

    ……

    风是凛冽的，低温下，想要回归大地怀抱的水流被冻在半空，凝结成好看的冰柱。地上的雪在行人的不断践踏中早不复在空中时的纯净，它使地面变得光滑，若不注意，便可能摔一个大马趴，或是为了报复人们对它的践踏？

    “你小心些，别滑倒了。”赵珺的一句话，让吴华感觉整个城市的温度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嗯，你也是。”吴华回应道，嘴中呼出的白气让他眼中的世界都变得朦胧。

    “赵珺，这个给你。”吴华的话让赵珺已经到嘴边的拜拜又咽了回去，是数学答案。

    “嗯，谢谢啦！”赵珺笑了起来，昏暗的夜似乎亮起了光。

    “没事。”吴华憨憨的笑着，人呆在了那里。

    赵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吴华的视野，他嘴上的笑意不仅没有消去，反而更浓。

    ……

    “又去喝酒了，你是把这儿当家还是旅馆？”还没有走到家门，吴华就听到了自己妈妈的咆哮，于是他停住了脚步，转身下楼。

    他的父母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吵得却都是些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甚至都提出了离婚。爸爸总是说改却总改不了，妈妈总是抓住一点由头就大发雷霆，每当这个时候吴华都不会选择呆在家里。

    昏暗的街灯照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人，拉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长长影子，影子的尽头是刚才那人隐去的方向，吴华的眼睛也是看着那个方向，那是赵珺家的方向。

    “啊嚏”吴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感冒了。刚才心头那刹那的温热早已散去，吴华估摸着父母应该吵完了，活动一下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再次开始攀爬通往家的楼梯。

    妈妈坐在那里生着气，手边放着毛巾，似是哭过；爸爸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衣服也没脱。吴华看着这一幕，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熄了灯，躺在床上，眼睛却没有闭合。这种情景他见过不止一次了，他能做什么呢？

    家，是港湾，是劳累了一天的灵魂得以休息的地方，但

    何处为港湾呢？

    不知不觉间，吴华睡着了，他到了一个异常熟悉又异常陌生的地方。

    一座并不高耸的山，山上长着并不算稀疏的树木，或许是冬天的缘故，不见一丝绿色，显得破败、荒凉。他站在山顶，可以望到山下的零散人家。

    这里他很熟悉，他的奶奶家就在这里；这里他很陌生，小村没有丝毫的生气。

    他忽的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开始跑。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他从山顶上跃下，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风声在耳边呼啸，急速坠落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让整个人的心脏都揪紧。

    他落在山下人家的屋顶，却奇异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他从这家屋顶跳到那家屋顶，跳的那么远，跑的那么快。

    陡然，场景一转，他来到了新的地方。这里空旷无比，举目四望都看不到边际。

    他继续跑，却似乎从未移动过。他有时会突然转向，他也不知道他在躲避着什么。

    他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间，吴华从梦中惊醒，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夜正到最黑的时刻，吴华感觉全身无力，身子又坠回了床上，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不堪重负。

    长夜还将继续，却不知破晓的曙光何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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