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师和家长口中的人生路上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这场考试确实决定了不少人的命运。或高中大学一路直上；或选择补习以待来年；或中止学业出外打拼。考试是手段，成绩是依据，而决定成绩的，是孩子们三年来付出汗水和精力的多寡，没有什么不公。
天公不作美，夏日的六月依旧艳阳高照，家长和老师期待的小雨毫无踪迹。
这是中考的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
“让一让，让一让。”一位家长护着赶考的孩子用力的挤开人群。虽然城市不大，也分开了几个不同的考点，但考点内外还是拥挤不堪。
中考期间，来往匆匆的车辆都禁止鸣笛，也有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免费接送赶考的学子。
还有半小时就要开考了，学校大门外围着密密麻麻的家长，他们满怀着期待与祝福，希望步入考场的自己的孩子能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加油！”
“好好考，发挥出你平时的水平就没问题！”
“平常心，就把它当成一次普通的模拟考试。”
校门口站着许多老师，他们看到自己的学生，就拉过来鼓励一番，传授些考试的小诀窍，然后目送他们进入考场。
校门内的老师，校门外的家长，静谧而喧嚣的学校，匆匆而行或严阵以待的考生，这是一副怎样的画卷啊！
“请没有入场的考生抓紧时间，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请没有入场的考生抓紧时间，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请没有入场的考生抓紧时间，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学校的广播一次次的重复着这句话，考场内外的考生都严肃了起来。
……
吴华没有让家人来送，虽然昨天、今天他的父母都表达出想来送他，在校门外等他的意愿，但他都拒绝了。他的家离考点并不远，他也不想让他的家长在学校外酷暑下站着暴晒好几个钟头，他知道他的父母不会介意，但他还是不想那样。
他早就一个人来到了考场，经过种种检查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是‘最好’的位置，面前就是监考老师。
当他听到学校广播时，他们这个教室的人基本已经来全，他没有扭头看，但大概可以估计的出来。
他又一次的检查考试器具，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橡皮等等，他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检查了，在家，在路上，在座位上。
“考试即将开始了，大家都看一下，这试卷是密封的。”监考老师举起一个密封袋，向下面的考生展示着。
“接下来宣读一下考试的注意事项。”大家都听的很仔细，虽然说的都是些听过无数遍的东西。
当老师宣读完注意事项，考试的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老师开始发卷子。
吴华填好了必填信息，开始阅读题目。
因为考试的重要性，填涂信息时吴华很仔细，做题的姿势也很是端正。一手按住纸边，胸部离桌子约一拳，眼睛与纸面保持越一尺远的距离。他想，端正的态度或许可以给他带来好运，进而取得一个好的满意的成绩吧。
他坐在第一排，面前就是监考老师，他的视线集中在试题上，余光却也可以看到课桌前方的空地。
空地上突然多了一只鞋，是拖鞋，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洗了，拖鞋上有多了一只脚，脚后跟立在拖鞋的面上，然后另一只脚也放了上去。两只脚叠在一起，晃啊晃，晃啊晃~
吴华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用力甩了甩头，脖子也用力向下弯，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卷子上，但那一直摇晃着的脚却始终脱离不开他的视线。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正举着杯子喝水的男老师，真是惬意啊。苦笑一声，也不知是如何想法。
当一个人回忆起他中学那次决定人生走向的考试时，或许会记得考前的惶惶不安与紧张失眠；也或许会记得考后书写同学录时的酸涩和等待成绩时的忐忑与不安；但对于考试本身，印象确是淡薄的可怜。
历时两天半的中考，很快也就结束，城市也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
“来，写同学录。”吴华看着高佳递过来的同学录，点了点头。
这是可能是二七三班日后最全的一次重聚了。考完试后，大家都来学校领答案，交换同学录，日后可能就在不同的地方读书，或许许久也见不上一面，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别离味道。
“我们是同学，坐过同桌，做过同事，感谢你来过我的世界，日后我们可能变成路人，但我的记忆里，会有你的名字。”吴华在高佳的同学录上是这样写的。
吴华并没有收到多少同学录，或许与他并没有发出去同学录有关，因为他就没有买。小学毕业后，同学录记得满满当当，但还不是都断了联系？他认为这个没用，现在的同学日后可能都是路人，他也一直认为自己从没融入到这个班级里去，没有多少好友，他QQ的网名就是路人，前面加有一个流星的符号。
“吴华，你这样写是什么意思？”高佳有些气冲冲的跑过来，吴华在姓名一栏上写的是他的QQ网名。或许日后他会为他年少时的判断感到敬佩，但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字句出现在同学录上显然是很不适合的。吴华没有多说什么。
当某天，吴华发现他QQ列表里少了高佳这个名字时，他想，这会不会是对方翻了同学录后做出的反应？
日后，吴华大学时，听某位学长总结到，初中，是一群人的初中；高中，是几个人的高中；大学，是一个人的大学。
若此时的吴华听到这句话，必然不会同意。
……
“怎么样？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吴华一家三口坐在一个露天的扎啤摊上，商量着什么。
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一段时间，录取分数线也可以在网络上查询的到。意料之中的，吴华分数不够，他的分数与十一中统招的分数相差许多，距离扩招的分数也有距离，而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只填了十一中的名字，虽然他的分数足够上市里的其它高中，但没有办法。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一、终止学业，出外挣钱
二、补习一年，明年再来
他的父母已经给了他很长的时间去考虑，这次是来做一个决定。他的父母把决定权交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
‘出外打工挣钱吧，现在不是有很多例子说大学毕业的给初中毕业的打工吗？早点进入社会，早点挣钱，也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现在卖个东西都要高中的学历，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不学习没有出路啊。’
‘学习也没啥用啊，就只是拿文凭吗？学到的东西将来又用不上，更何况学不到啥东西。’
‘可还是不甘心啊，家长和老师都付出了那么大的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非要让拿好成绩，不就是这样被压垮的嘛。’
‘怨自己啊，控制不住自己，望子成龙也是人之常情，是我让他们失望了。’
‘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家长和老师都有责任。’
‘真佩服王彦啊，说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也就真的考上了十一中了。’
‘这些教材学了也没什么用，一堆破书，学过之后就都卖了，有个什么意思。’
‘也不能这样说，既然安排让学这些必定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那方面出了问题，最终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些不归我管，终究是要做决定的，怎么选？’
‘补习吧，还是不甘心啊，这会儿要是连这些破书都搞不定，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出息。’
……
“补习吧。”沉默许久后，吴华给出了答案。
“这是你自己选的，不要最后还是啥都弄不成。”他的妈妈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无力的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靠自己，自己决定了的、想做的事情才能做成，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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