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到死,
从死到生。
让我们抱着感恩的心,
体谅自己的父母,
照顾自己的父母,
善待自己的父母吧,
因为我们也是这样长大的。
可还没等电话接通,他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他再次切断电话,拨通了第三个电话,但他只说了一句话……
生命留言
●阮红松
2001年9月11日,当恐怖分子的飞机撞向世贸大楼时,银行家爱德华被困在南楼的56层。
到处是熊熊的大火和门窗的爆裂声,爱德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没有生还的可能,在这生死关头,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助手罗纳德的电话。
但就在此时,楼顶忽然坍塌,一块水泥重重地将他砸翻在地。他一阵眩晕,知道时间不多了,于是改变主意,按下了第二个电话,打给他的私人律师迈克。
可还没等电话接通,他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他再次切断电话,拨通了第三个电话,但他只说了一句话……
不久,美国一家报纸在醒目的位置刊登了“9·11”灾难中遇难的银行家爱德华的生命留言:
“妈妈,我爱你!”
一个人的真正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约翰·保罗
我们不需要帮助吗
●明达
我把车停在商场前面,开始擦干车身。我刚刚洗完车,在等妻子下班。
穿过停车场朝我走来的是一个被社会称之为无业游民的人。从他的外表看,他没有车,没有家,没有干净的衣服,没有钱。碰见这种人,有时候你会想要显示你的慷慨,而有时候你就是不想被打扰。眼下我就是“不想被打扰”。
“我希望他别开口管我要钱。”我心想。
他没有。
他走过来,坐在公共汽车站前面的路边,但是他看上去甚至都不像能有钱坐公共汽车。
几分钟后,他开口了。“车子真漂亮!”他说。他虽然衣衫褴楼,但身上透出一种尊严。“谢谢。”我说,一边继续擦车。
我忙我的活,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预料中要钱的请求始终未出现。随着我俩之间的沉默变得越来越令人难耐,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我敢肯定他会说“是的”,但我还是先让心里的声音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我问。
他用一句简单但深刻的话回答了我,让我终生难忘。我们时常想从伟大的人物那里寻找智慧。我们时常期望从有更高学识和成就的人那里获得智慧。
我料他必定会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但是他却说出让我感到震撼的一句话:“我们不都需要帮助吗?”
在一名街头流浪汉面前,我曾感到高大、威严、成功、重要,直到那句话像一支大口径的猎枪击中我:“我们不都需要帮助吗?”
我是需要帮助。或许不是一次公共的车资或一个借宿的地方,但我也是需要帮助的。我掏出钱包,给了他钱,不仅够他的车资,还足以让他吃顿热饭,找个地方过夜。
那句简单的话依然时常在我耳边回响。不管你拥有多少,不管你有怎样的成就,你还是需要帮助的。不管你怎样一无所有,不管你多少难题在身,哪怕你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你依然能给予帮助。哪怕只是一句恭维的话,你也能够给予的。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可能会遇见某个人让你有所感悟。他们在等待你给予他们所欠缺的东西,而你所得到的回报却是一个观察人生的新视角、对人生美的一瞥、世事纷扰中的喘息——这一切,只有穿越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你才能看到。
也许那个人只是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陌生人;也许他远不止于此,也许他是被某种伟大而智慧的力量派遣到你面前,来指引一个过分闲适的心灵。
也许是上帝在俯瞰,叫来一个天使,让他装扮成流浪汉,告诉他,“去向那个正在擦车的人伸出援手,他需要帮助。”我们不都需要帮助吗?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善是一种循环
●佚名
男孩的母亲病了。病魔在吞噬完了家里的财钱的同时,也渐渐地挖走父亲的热忱和耐心,就连母亲曾有的战胜病魔的信心和意志也一并带走。只有男孩不言放弃,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除了一颗爱着的心,再拿什么与现实兑换?有一次,一位同学对他说,在蓬莱阁东的海边有一观音庙,新建了一尊世界上最大的露天汉白玉四面佛,游人如织,香火鼎盛,只要心诚,有求必应呢。
男孩眼前豁然一亮,仿佛找到了根治母亲疾病的灵丹妙药一般,兴奋地跳起来。随即,他看到了同学晃动的那张制作精美的门票。倏地,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顷刻间灰飞烟灭。30里山路不会阻挠男孩前行的脚步,可没有钱铺垫,他知道难以跨过那很高的门槛。
明天就是星期天,天快放亮时,男孩终于做出了去试一试的决定。他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幸运总是光顾那些敢于一试的人。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诚心和勇气,天公故意下起了雨。男孩没有迟疑,找到雨披,用塑料袋把干粮、背包、水包好,骑上自行车上路了。一路上经过雨的洗礼,又承受了太阳的炙烤,3个多小时的行程,男孩早已筋疲力尽。
他怯生生、羞答答地挪到门口,对管理人员说:母亲病得厉害,我想去求观音保佑她,可我没有钱……可以想象得出男孩无助窘迫的表情,仿佛可以看到他可怜巴巴含泪的眼神,纵是冷血心肠,任谁也不会无动于束,用这样一颗赤子心做通行证的,谁会忍心阻拦呢?
阳光抒情般地洒在男孩身上,他感觉像天使的吻,那样地妥帖。他欢快地跑上延寿桥,抬头便看到神情安详的圣观音正慈祥地看着他,正要跪拜,一回头,看到有个白发苍苍的爷爷站在桥头远远地仰视佛像。一定是那些高高的台阶和打滑路面让老人望而却步。男孩这样想着,便转身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老爷爷面前,搀扶着他。老爷爷说:这么多人,只有你肯扶我一把,只有你心存善念啊。
男孩跪在圣观音面前祷告完毕,发现膝盖处被海绵蒲垫上的雨水浸透了。他想起背包里的方便袋,如果把它拆开铺到蒲垫上,后来的人不就不会把裤子弄湿了吗?于是他把四面佛前面的垫子上都铺上塑料布。老爷爷看到男孩的举动,拍拍男孩的肩膀,别人礼佛却看不见佛,唯有你心中有佛,佛在你心中啊。孩子,你不用再礼拜了,心中有佛的人,把别人都当做佛来敬来待,这样的人佛怎么能不把福泽降于他呢?放心吧孩子,你母亲的病会从此好起来。
几天后,男孩意外地收到了一笔为母亲治病的赠款,那个署名“心是自己镜子”的人,在留言中说: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男人说:“只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感恩轮回
●佚名
多年前一个感恩节的早上,有一对夫妇却不愿醒来。他们不知道如何以感恩的心度过这一天,因为他们实在穷得可怜,别说庆祝丰收的感恩节大餐,现在有一点简单的食物吃就算不错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醒来没多久,这对夫妻就争吵起来。随着双方越来越激烈的咆哮,家里布满了呛人的硝烟。老早就起床等待感恩节大餐的男孩,吓得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他有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清澈得让人想跳进去。
敲门声也赶来凑热闹,厌恶而刺耳。男孩试探地看了看父母,见谁也不动身,便悄悄走上前去开门。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外,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满脸笑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头是各种各样的过节的东西:一对火鸡、塞在里面的作料、煮熟的玉米棒子、厚饼、甜薯及各式罐头……
一家人都愣住了。陌生男人说:“这些东西是一个人让我送来的,他了解你们的需要,他也希望你们知道,总是有人爱着你们的。”
男主人极力推辞。陌生男人说:“不关我的事,我只不过是个跑腿送货的。”然后,他把篮子搁在小男孩的臂弯里,说:“孩子,你的眼睛太漂亮了。祝你们全家感恩节快乐!”随后,他转身而去。
原来,这个陌生男人是个货车司机,一年中有2/3的时间在外面奔波。遇上感恩节,他却总要回家的,这是他给妻子和6个孩子的承诺。可是,当他带着礼物回家时,这家窗户上映照出来的夫妻吵闹的剪影却刺痛了他。于是,他把带给妻儿的感恩节大餐送给了这户陌生人家。
这个举动改变了那个小男孩的一生。
他长到18岁的时候,虽然收人微薄,可是,每到感恩节都要买不少食物,假装是个送货员,开着自己那辆破车,四处留意着最需要食物和温暖的家庭。
这一年,当他敲开一座破落的住所时,看见开门的是一个瘸腿的老男人。
这个老男人有6个孩子,一次车祸让他无法再正常工作。所以,今天他不仅面临着断炊之苦,还有妻儿的抱怨。
年轻人开口说道:“我是来送货的,先生。”
随即他转过身子,从车里拿出装满食物的篮子,里头有一对火鸡、塞在里面的作料、厚饼、甜薯及各式罐头等。见此,跟出来的女人傻了眼,而孩子们则发出了欢呼声。
女人一边亲吻年轻人的手,一边激动地喊着:“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
年轻人有些腼腆地说:“噢,不,我只是个送货的。”接着,他把“雇主”的一张字条交给男人,上头写着:“我是你们的一位朋友,愿你们一家过个快乐的感恩节,也希望你们知道有人在默默爱着你们。”
年轻人走了。女人仍然难以相信,不停地喃喃自语:“会是谁呢?”
男人说:“只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一辈子,珍妮都会记得那位始终不愿告诉她名字的叔叔,记得他高大的个子,宽大的鞋子,博大的心。
给珍妮穿上大皮鞋的高个子
●佚名
那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街上每个来去匆匆的行人似乎都在寻找阴凉的歇脚地,所以街角的那间冰激凌店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
下午3点左右,一个叫珍妮的小女孩子手中攥着硬币走进店中,她只想买一份最便宜的甜筒。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到柜台前就被传者拦住了,侍者示意她看一看门上挂着的告示牌。珍妮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感到店里那些衣冠楚楚的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缀着补丁的衣服上。于是她转过身,想赶快走出去。但是她并没有发现,店里有位高个子先生悄悄起身,跟在她的后面走出店门。
高个子先生看到,珍妮凝视着的那块牌子上写着:“赤足免进。”他看见这个贫穷的小姑娘眼睛里噙满泪水。他叫住正要离开的珍妮,珍妮吃惊地看着高个子先生脱下脚上那双46号大的皮鞋放到她面前。
“哦,孩子,”他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它们,它们的确又大又笨。可是,它们却能带你去吃美味的冰激凌。”他弯下腰帮珍妮穿上大皮鞋,“快去买冰激凌吧,好让我的脚凉快凉快。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你走路一定要小心。”
珍妮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她红扑扑的笑脸像骄阳下灿烂而甜美的花朵。她穿着那双特大号的皮鞋,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走向冰激凌柜台。店堂里突然安静下来。
一辈子,珍妮都会记得那位始终不愿告诉她名字的叔叔,记得他高大的个子,宽大的鞋子,博大的心。
“送,以后都要送,还要每天都送,永远的康乃馨!”
最后一束康乃馨
●佚名
妈妈“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交代我一件事。
“母亲节要到了,记得要去送花,以后……记得还要每年都送,千万不要忘。”我点点头,明白妈妈说的,是要我把花送去给一个叫丁素芬的女人。
她不是我们的亲戚,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更不是常来光顾的客户,我真不知道妈为什么要那么执著,走到人生的尽头了都还要记挂着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送花?
说我们年轻人和长辈有代沟,其实代沟还不是老一辈的人自己筑的,奇奇怪怪那么多情理,连自己做什么都说不清楚,永远都扎着同样的一束花,怎么会有新意?
据在我们店里做帮工已经做了很久的琴姐说,给丁素芬送花的事从我们很小就开始了。以前花店都是妈一手打理的,听说有一天来了个女孩子要订花,就是要送给这个叫丁素芬的女人。从那一次起,妈就开始年年送花,虽然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那女孩子只是付了一次的花钱。
以前妈是店主,喜欢给谁送花当然都可以,就算不收钱也不关任何人的事,可是现在……
自从妈的健康状况不好,我就把花店接了过来。
这20年来,妈始终只是坚持着一个守字,从来都不要求把花店改革更新。当然妈妈插花的手艺是一流的,能够留住旧客不去,但对于新客,却没办法吸引过来,有时明明来了一个酒店派来的大客,就因为店里拿不出一本像样的目录册,客人摇摇头就走出去了。
我可不想我们家的花店有一天被旅游局看中列为古物展览馆,我不但要重新装修它,我还要废除妈一贯留下来的许多人情恶习,老顾客享有特别优待,还包括他的家人朋友,一束花能赚多少钱,一个顾客一年能来订几次花,还要东扣西扣,好像我们欠了人家的人情一样,漂漂亮亮的一束花一篮花,除了本钱连人工都贴上!他们又不是没有钱,只是贪心而已,尤其看到像妈这样笨的女人,每个人都不吃白不吃!还有就是白送花去给那个丁素芬,似乎也不应该再继续了,虽然我答应了妈会去做。
琴姐对我的“大改革”显得惊慌失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知道如果换成是妈,应该也是一样苍白的脸色。
“你真的不打算给那个丁素芬送花?”
“花店是开门做生意的,再不做赚钱的事你就要连工作都没有了!”
“……那你要怎样……跟你妈交代?”
“我肯把她的花店重新发展起来,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你妈……要的好像……不是现在这样……”
琴姐环视着崭新的花店结巴地说着,一切本来熟悉的都好像陌生了。
我可以理解琴姐的反应,上一代的人总对“老事情”特别眷恋。
“就算以后不送……最后一次也该做吧,年年收惯了花,突然没有人来一定会很奇怪的,起码也跟人家说清楚,以后不用再等了!”
话也说得不无道理,起码去见见那个可以吸引我妈去送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跟她说清楚我妈已经走了,这个“传统”就要结束。
康乃馨是琴姐扎的,搭着浅紫色的勿忘我和白色的满天星,大大的一束,要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母亲节,我几平跑完了整个新加坡,最后才来到“丁素芬”的家。
落日已经要溶在云层里了。
刚按下了门铃,里面就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
一个佝偻着背白发斑斑的老女人把门打开。
原以为对方看到我一定会很诧异,年年都是妈来,今年却换了人。
没想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对着我微笑。
“你来了,快点进来吧!”话语里带着殷切期盼的兴奋和激动。
“你每次都早来,我就泡了你爱喝的茉莉花茶,现在……都凉了……”老女人“走”向桌边拿起了茶壶,“我去热一热,很快,很快的……”
我终于看到了一对不会转动、镶死的眼珠。
怪不得她“看见”我没有反应。
“谢谢你,不用了,您就是丁素芬女士,对吗?”
老女人傻住了,紧紧地把茶壶握在手里,愣在原地。
“我妈已经走了,我是来帮她送最后一次花的!”我走上前把花递过去。
她激动地接过花,轻轻地抚摸着。
“最后的一次康乃馨?……好,谢谢你。”
她点头笑着,把花凑近鼻子边嗅吸起来,满脸的皱纹间突然塞满了失落……
20年前,一个女孩为了要在母亲节那天给自己的妈妈一个惊喜,订了一束花,没想到却在回家的路上让一个不小心的骑士夺走了年轻的生命。
“你知道吗,每年为了等这束花,我才坚持活下去!”
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是普通的一束花可以留住一个本来万念俱灰,更因伤心过度而哭瞎了双眼的妈妈的生命。
原来,我对妈真的很不了解。
回到花店,琴姐还没有走,紧张地问我:
“把花送过去了,跟人家说清楚以后不送了?”
我望着琴姐。
“送,以后都要送,还要每天都送,永远的康乃馨!”
她在百货公司转起来,想哪怕买件头发上的小饰物呢,也算是个光明正大的躲雨理由。
收获
●方洲
在美国费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那是一个阴霾满天的午后,倾盆大雨瞬间落下,行人纷纷就近跑到店铺里躲雨。一位浑身湿淋淋的老妇人,蹒跚地走进了费城百货公司。许多售货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简朴的衣裙,都漠然地视而不见。这时,一个叫菲利的年轻人走过来,诚恳地对老妇人说:“夫人,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她莞尔一笑:“不用了,我在这儿躲会儿雨,马上就走。”
老妇人随即又不安起来,不买人家的东西,却在人家的屋檐下躲雨。她在百货公司转起来,想哪怕买件头发上的小饰物呢,也算是个光明正大的躲雨理由。
正当老妇人神色迷茫的时候,菲利又走过来说:“夫人,您不必为难,我给您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您坐着休息就是了。”
两个小时后,雨过天晴,老妇人向菲利道过谢,要了他一张名片,然后颤巍巍地走进了雨后的彩虹里。
几个月后,这家百货公司的总经理詹姆斯收到一封信。原来,这封信就是那位老妇人写的,她竟是当时美国亿万富翁“钢铁大王”卡内基的母亲。信中要求将菲利派往苏格兰,去收取装潢一整座城堡的订单,还让他承包下一季办公用品的采购,采购单都是卡内基家庭所属的几家大公司。詹姆斯震惊不已,匆匆一算,只这一封信带来的利益,就相当于百货公司两年利润的总和。詹姆斯马上把菲利推荐到公司董事会上,当他打起行装飞往苏格兰时,这位22岁的年轻人已经是这家百货公司的合伙人了。
在随后的几年里,菲利以自己一贯的踏实和诚恳,成了卡内基的左膀右臂。菲利功成名就,向全国近100所图书馆捐赠了800万美元的图书,用知识帮助更多的年轻人走向成功。
有些事情在你想做或有能力做得完美时,已经太晚了。
无须择日的良辰
●佟云
一位妇人29岁开始守寡,带着一儿一女艰难度日,却始终不肯改嫁。终于有一天,儿子长大成人去闯关东,落脚在另一座城市,他一直盼望自己的境遇好些后再把母亲和妹妹接来。为此,他早早为母亲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双母亲最钟爱的软底鞋,只等待那喜洋洋团聚的时刻,但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
忽然有一天,他接到妹妹发来的电报,母亲因脑溢血突然去世,当他匆忙赶到并亲手为母亲穿上衣服和鞋子时,那种悔恨刺得他痛彻心肺。
当年已67岁的舅舅在电话中给我讲完这个故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故事中的妹妹——我的母亲从遥远的北方接来深圳,尽管我现在的状况距离我想给母亲的还差得很远,但我深深地懂得,有些事情在你想做或有能力做得完美时,已经太晚了。
去尽一份孝心,今天就是良辰。
今后每逢生日,都要郑重鞠躬,感谢父母,感谢生命,感谢一切有助于你生命的人。
生日
●刘齐
今天是你1岁的生日,但你并不怎么快活。坐出租车时,你已经有点儿扫兴了,因为父母笨手笨脚的姿态,让司机一眼就看出他们不常打车。不少同学家里都有小汽车了,而你的父母仍然骑着老式自行车,车把那儿有个铁丝筐,运一些白菜萝卜、油盐酱醋。此刻躺在爸爸怀里的蛋糕盒,可能也是那种小破筐驮来的。
到了地方,你更加失望,原以为是一个豪华的饭店,就像同桌小杰过生日时去过的星级酒店,谁知竟是如此普通的餐馆。陪客也不重要,是父母的朋友,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妇,举止比父母还要拘谨。
餐桌上,四个大人沉闷地谈一些陈年往事,仿佛他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而是为了怀旧。你插不上嘴,也没兴趣插嘴。想象中的生日惊喜一点儿迹象都看不出来,除了那盒貌不惊人的蛋糕,可是它也算得上惊喜?它暂时搁置在餐馆的窗台上。窗台小,盒子大,盒子的一部分没地方待,只好没着没落地悬着。
吃完饭,打了包,清理干净桌面,蛋糕终于摆上来了,上面用人造奶油松松垮垮地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连你的名字都没有。是不是少写几个字,就能省点儿钱?
蜡烛被你匆匆吹熄后,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拔出,擦净,用原来的包装盒重新装好,喃喃道:“还能用呢。”天哪,可不要等到明年继续用,你想。
爸爸从蛋糕上选了花纹比较多、比较漂亮的地方,开始切分。第一块本以为是给你的,不料却给了张阿姨,第二块给了王叔叔,第三块才给了你,今天真正的主角,理应是最受重视的小寿星呀。
你绷着脸,抓起叉子,准备把蛋糕狠狠吞进肚中。猛然间听见,爸爸让你起立,向叔叔阿姨行礼。你茫然,很不情愿地起来,两眼斜视,望着墙壁,这时爸爸说,15年前生你那天,是阿姨送妈妈去的医院。
噢,原来如此,那就行个礼吧。
阿姨慌忙阻拦说:“孩子,你应该给你母亲行礼,你出生那天,她还坚持上班,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你要为母亲自豪,她很坚强,她让你来到世上。”
母亲有些激动,坐不安稳,被桌子碰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于是你知道,先前她为你买蛋糕时,不慎跌伤了腿。她眼角的皱纹比往日更深,受伤的青筋更重,但朴素的衣着却格外美丽合体。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已经看了15年,仍然看不够。
你脸颊发烫,你发现,你也看不够母亲,看着看着,泪水滴了下来。
你把椅子拉开,使空间增大一些,然后,深深地给母亲鞠了一个躬,又深深地给父亲鞠了一个躬。
你攥住拳头,用指甲紧扣手心,暗自决定:今后每逢生日,都要郑重鞠躬,感谢父母,感谢生命,感谢一切有助于你生命的人。
你轻轻地端起盘子把自己的那块蛋糕送到父母跟前。
我也是在爸突然去世后才发现,“傻丫头”里面藏着粗心爸爸细密的怜惜和疼爱,可惜,这个世上再也没人粗声粗气地喊我傻丫头了。
长大了才会懂
●艾苓
小时候,爸妈一直叫我“傻丫头”,因为在女孩里排行老大,有时也叫我“大傻玲子”。
不知好歹的时候,他们怎么叫我,我都答应。知道点儿好歹了,我就不干了。我问:为什么喊我傻丫头?
爸笑着说:因为你有点傻呀。
我想了想:我傻,你也不能那么喊。
那你让我喊你啥?爸故意逗我。
我很认真地说:只要没傻字,喊什么都行。
妈说:这孩子大了,真不能瞎喊了。果然,她说不瞎喊就不瞎喊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玲。
爸却根本没拿我的意见当回事,继续喊我傻丫头、大傻玲子。爸是山东人,说话粗声粗气,他一说话,空气里立刻有一波又一波的回音,声音总是传出老远,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扩音喇叭。他似乎从不考虑“傻丫头”会被传播多远。
起初我撅嘴生气、拒绝应答,但是爸不屈不挠地,照旧那么喊,时间长了我就认了——喊就喊吧,谁让你真傻呢?每每做了错事傻事,我都伤心地想:你可真够傻的,怪不得爸那么喊你。
虽然听起来不那么顺耳,我还是感觉到爸对我的偏爱。和哥哥们偶有冲突,爸总把我护在身后说,别欺负你这傻妹妹。那时候看场电影不容易,单位里如果就发一张电影票,那一定是我的。三个哥哥说他有偏向,爸说:对傻丫头我就得偏向点。
后来,傻丫头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仍然认为自己是个傻丫头。爸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我这傻丫头还出息了。每次回家,爸第一句话还是老习惯:傻丫头回来了。
再后来,傻丫头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瘦瘦的男孩,不是爸说的“大胖小子”,我们想尽办法,都没能让他胖起来。虽然没胖起来,吃喝拉撒睡也一样不少,每到孩子大便,先生都捏着鼻子说真臭。有一次正吃午饭,孩子轰轰烈烈地开始“工作”了。先生勉勉强强处理完“善后事宜”,自己也哗地一下吐了个满地。
久经“沙场”后,先生就习以为常了,“臭小子”却成了我们对孩子的另一种称谓。
不知好歹的时候,我们怎么叫他,他都答应。知道点好歹了,他也不干了。他问:为什么叫我臭小子?
我说:你小时候大便可臭了。
你们现在大便还臭呢。他据理力争。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当年,我忍不住笑了:那我们叫你香小子、香宝贝,总行了吧?
孩子还是那么认真:我不是叫李一吗?你们以后叫我李一就行了。
好,我们以后就叫你李一。但我在心里说,这臭小子真不知好歹。
我也是在爸突然去世后才发现,“傻丫头”里面藏着粗心爸爸细密的怜惜和疼爱,可惜,这个世上再也没人粗声粗气地喊我傻丫头了。
他此刻才体味到了死的痛苦,那是死者留给生者的痛苦,是失去的痛苦。
没有翅膀你别飞
●佚名
一只灰褐色的麻雀从窗前飞过,“倏”地一声,远了。
他斜倚在窗前,看着窗外新芽初绽的梧桐,还有一掠而过的麻雀。他知道,只要轻轻抬一抬腿,他就可以飞出去,像鸟儿那样自由飞翔,所有的痛苦折磨便随之烟消云散。
他真的这么做了,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让他迈出了那一步。他以为他会像一只鸟儿那样,但一跨过那个矮矮的窗台,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像一只笨重的熊,直朝地面砸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5天以后。他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呼唤:“献儿,回来。”于是,他回来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白,白的墙,白的衣,白的发。
“妈”他想叫一声,但他叫不出来,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滚到一只骨节突出的手上。手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急促地抚着他的脸:“献儿,献儿,你可回来了。”
两个月后,他被母亲从医院里用轮椅推了出来,除了大脑还能继续思维,从胳膊往下,他的身体变得软塌塌的,像一把面条。
“妈,让我去死吧,你别管我。”他扭头哀求母亲。
母亲不理他,赌气似的把车推得更快。
回到家,确切说是母亲和父亲的家。他的家早在和妻子离婚后成了一片冰冷的地狱,女儿被妻子带走了,他什么都没有了,选择从楼上飞下去,是他做出的最残酷最无奈的选择。
父亲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只手帮妈妈把他推进一楼的屋里。从家门口到楼外的4层台阶已经用水泥砌成了斜坡,防盗门拆了,没有了门槛,他被稳稳地放在窄小的客厅当中。
父亲点燃了一支烟,母亲拿过毛巾不停地在脸上擦。
他突然低下头,把头窝在胸前,脸埋在双手间,呜呜大哭起来。
以后大概有3个多月的时间,他被父母小心地照顾着,总有一个人寸步不离在他跟前。父亲和母亲把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并在一起,晚上睡觉,他睡最里边,父亲挨着他,母亲挨着父亲,一旦他有什么动静,父亲就推推母亲。两个人一起起来给他翻身、换尿垫。每当父母花白的头低下来,为他收拾衣裤时,他就感觉有千把万把刀子在割他的心,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像一缕烟,被风吹散了,不留一丝痕迹。
那天母亲出去买菜,父亲在家陪他,父亲看他情绪比较稳定,就很放心地把他放在客厅,第一次没有推他到卫生间,自己去解手了。
他等父亲一进卫生间,就快速转动轮椅,一把拉住卫生间的门,把门扣扣上,然后用一小截铁丝插在扣鼻儿里。任凭父亲在里面叫喊,把那扇薄薄的木门拍得山响。
他把轮椅摇到厨房,那里有可以让他消失的工具:刀。
他拿起一把刀,放在腕上,喃喃道:“爸,妈,对不起,再不能让你们为我受累了。”然后,对准腕上蜿蜒的青色凸起,割了下去。
感觉不到疼,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突然,他的脸上热辣辣地烧了一下!那是父亲的巴掌,实实在在地扇在他脸上。父亲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瞪着他,双手发抖,嘴巴很难看地歪着:“你个孬种!除了死你还会干什么?”
腕上的血还在滴,父亲一拐一拐颠进卧室拿来一根布条,狠狠地把滴血的地方捆住,继续瞪着他。
“养了你几十年。你就这样报答我和你妈?媳妇没了,可以重娶,孩子走了,还可以再要回来,你以为一死就啥都解脱了?你叫我和你妈咋活?”
这时,母亲回来了。一进家门看到他和父亲对峙的样子,看到他胳膊上缠着的血布条。她扔掉手里的菜,坐在沙发上仰着脸号啕大哭。
他转动轮椅,从父亲身边挤过去,转到母亲跟前,轻声叫:“妈。”母亲没有一点儿反应,仍旧放声大哭。他伸出双手,抱住母亲的脸:“妈,对不起。”
母亲没有理他,突然停住了哭泣,“呼”地站起来,快步走进厨房。等母亲从厨房出来,他看到母亲手里掂着那把明晃晃的切菜刀,“要死是不是?大家一起死,自杀,我也会。”
母亲说完拿着刀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胳膊割去,鲜血冒了出来。“妈——”他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他大喊一声,和父亲同时扑向母亲。
他整个人重重地从轮椅上摔了下去,扑倒在母亲脚下。他此刻才体味到了死的痛苦,那是死者留给生者的痛苦,是失去的痛苦。
当又一个春天到来时,12岁的女儿推着他在门前的小花园里散步。春风轻拂,杨柳依依,小鸟在枝头唱着轻快的歌。他慢慢给女儿讲他想飞的过去,想被风吹散的过去,讲从卫生间破门而出的爷爷和号啕大哭的奶奶,他似乎很平静。
他说:“孩子,生命不仅仅属于个人。人根本不能像鸟儿那样。没有翅膀,千万别飞。”
亲人的期盼,会把一切负担变成爱。
背上一百斤爱上路
●佚名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每年春节前都要出一趟远门,他要给居住在百里之外的奶奶送米、送面。那时候家里没有车马,父亲就头一天称好50斤大米、50斤面粉,分装在两个布袋里,缚在一根扁担两头,然后第二天早晨鸡还没叫就起程。
父亲每次回来,我都问:“爸,你要走多久才能到奶奶家呀?”父亲说:“太阳还没落山就到了。”我又问:“担子那么重,你哪儿来的力气呢?”父亲就笑着说:“想着你奶奶在盼着我,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就忘记了肩上的担子。”每次听完后,我总感觉不可思议。
2003年,我从黑龙江坐火车回千里之外的吉林老家过年,上车前,一个朋友送了一袋大米到哈尔滨火车站。这趟车晚点了近两个小时,我下车时已是半夜12时20分,父母根本想不到我会坐这么晚的车回来。
这是除夕的前夜,车站外没有一个人,我站在寒风中,想着父母此时一定在想念着他们的儿子,就提一口气背起那袋大米,迈开健步奔向四公里之外的家。不知为什么,那天夜里,我腿上有使不完的劲儿,浑然不觉肩上的负担,不久,家门就在眼前了;
推开家门那一刻,我听到那座老式挂钟突然敲响。
第二天,父亲称了称那袋大米,足足有100斤呢!对于一个没干过力气活的书生,背着100斤大米用40分钟走了四公里路,这让干了一辈子庄稼活的父亲惊讶不已。
父亲笑着问我:“你是哪里来的力气呢?”听了这句话,忽然想到这是我儿时问过父亲的那句话,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亲人的期盼,会把一切负担变成爱,背着100斤爱上路,谁还会感觉到累呢?
他此刻才体味到了死的痛苦,那是死者留给生者的痛苦,是失去的痛苦。
奔跑的力量
●佚名
黑马!又见黑马!
当她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整个赛场沸腾了。不可思议,在高手如云的国际马拉松比赛中,冠军竟然是个训练仅一年的业余选手!
27岁的切默季尔,肯尼亚的一名农妇,因此一举成名。
切默季尔的全家都住在山区,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种地一无所长。一年前,切默季尔还一筹莫展,为无法给四个孩子供给学费暗自伤心。丈夫抽着闷烟安慰她:“谁叫孩子生在咱穷人家,认命吧!”
如果孩子们不上学,只能继续穷人的命运!难道只能认命?她不甘心。
当地盛行长跑运动,名将辈出,若是取得好名次,会有不菲的奖金。她还是少女时,曾被教练相中,但因种种原因未果。此刻,她脑中灵光一闪:不如去练习马拉松!
马拉松是一项极限运动,坚强的意志和优秀的身体素质缺一不可。她已近27岁,没有足够的营养供给,从未受过专业基础训练,凭什么取胜?冷静之后,她也胆怯过,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如果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那永无改变的可能。
丈夫最后也同意了她大胆的“创意”。第二天凌晨,天还黑着,她就跑上崎岖的山路。只跑了几百米,她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停下喘口气,她接着再跑。与其说是用腿在跑,不如说是用意志在跑。跑了几天,脚上磨出无数的血泡。她也想打退堂鼓,可回家一看到嚷着要读书的孩子,她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不能退缩!她清醒地知道,这是唯一的一线希望!
训练强度逐渐增加,但她的营养远远跟不上。有一天,日上竿头,她仍然没有回家,丈夫担心出事,赶紧出门寻找,终于在山路上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妻子。他把妻子背回家里,孩子们全部围了上来,大儿子哭着说:“妈妈,不要再跑了,我不上学了!”她握着儿子的小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涌出,一言不发。次日一早,她又独自一人,跑在了寂静的山路上。
经过近一年的艰苦训练,切默季尔第一次参加国内马拉松比赛,获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绩,开始崭露头角。
有位教练被她的执著深深感动,自愿给她指导,她的成绩更加突飞猛进。
终于,切默季尔迎来了内罗毕国际马拉松比赛。为了筹集路费,丈夫把家里仅有的几头牲口都卖了,这可是家里的全部财富……发令枪响后,切默季尔一马当先跑在队伍前列,这是异常危险的举动,时间一长可能会体力不支,甚至无法完成比赛。但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她豁出去了。
或许上天也被切默季尔的真诚所感动。她一路跑来,有如神助,2小时39分零9秒之后,她第一个跃过终点线。那一刻,她忘了向观众致敬,趴在赛道上泪流满面,疯狂地亲吻着大地。
突然冒出的黑马,让解说员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忙活了好半天才找齐她的资料。
颁奖仪式上,有体育记者问她:“您是个业余选手,而且年龄处于绝对劣势,我们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您战胜众多职业高手,夺得冠军?”
“因为我非常渴望那7000英镑的冠军奖金!”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哗然。她的话太不合时宜,有悖于体育精神。切默季尔抹去泪水,哽咽着继续说:“有了这笔奖金,我的四个孩子就有钱上学了,我要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还要把大儿子送到寄宿学校去。”喧闹的运动场忽然寂静,人们这才明白,原来,孩子才是她奔跑的力量。瞬间,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是人们对冠军最衷心的祝贺,也是对母亲最诚挚的祝福。
爱会比仇恨和痛苦更长久、更有力,只有爱,才能重建家园。
炮弹下的幸存者
●陈敏
一个夏末的下午,莫迪独自在窗边眺望。
黎以冲突已经延续月余,阿卡——这座距黎以边境20多公里的著名古城,已是满目疮痍,昔日繁华的居民区陡然之间就被夷为平地。
此刻,莫迪和他的大家庭都在母亲家里避难,只要听到警报,就立刻逃向地下掩体。
7岁的侄女娜哈,和表妹正在家里追逐玩闹,完全不明白战争意味着什么。她童稚的笑声,蝴蝶般的身影,稍微缓解了战火中阴森恐怖的气氛。莫迪也不由微笑,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和平时期。
正在此刻,警报声尖锐地传来,撕裂城市上空,家里顿时乱作一团。莫迪和姐姐、两个兄弟以及他们的妻女,都疯狂地跑出屋子,向地下掩体冲去。轰轰,只听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一颗火箭炮携带着浓烟,准确地击中他们的建筑物!莫迪鞋子也跑丢了,心慌意乱地回头张望,正好看见两个人在炮火的余声中,沉重地栽倒在地——是邻居和他的侄儿!
他跑过去施救,但为时已晚。那个男孩已经闭上了平日活泼的眼睛,苍白如纸,蜷缩在砂石块里。死亡就在咫尺之遥,他简直要发疯了——自己的亲人在哪里?
跌跌撞撞地冲回家中,一眼看见门口的姐姐,她的肩膀鲜血淋漓,歪在那里一声不吭,见到莫迪才攒足力气说:“去救他们!”莫迪很快发现躺着毫不动弹的弟弟,弟弟用手捂住胸口,气若游丝,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快死了,兄弟……”莫迪正强压悲伤地安慰他,却又听见嫂子哀唤哥哥的声音。那昔日强健如铁的男人,此时如同一摊泥沙,倒在地上,半闭着眼睛,奄奄一息。他也被碎弹片伤到了要害。
这是一个悲恸的夜晚。……在急救医院,莫迪目睹挚爱的两个兄弟如何含泪离世,叮嘱家人好好生活下去。他们的妻子捶胸顿足地哭泣,而娜哈在稍远处用蓝色杯子小口喝水,任由浅褐色的卷发遮住自己小小的脸庞,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莫迪看见,她的泪一直忍在眼眶,乌亮的眸子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莫迪的心,从未这样痛过,仿佛从荆棘丛中狠狠碾过,不仅因为兄弟们的离去,也因为娜哈的异常眼神。
一夜无眠。次日,莫迪走进医院办公室,庄重地对医生说:“我得知您这里有需要角膜的眼疾患者,我想,我的兄弟愿意帮助他们。”感动的医生着手准备手术,莫迪兄弟的四只眼角膜,最终让四位患者重见光明,包括两名阿拉伯裔以色列人。当得知这捐赠来自战火中丧生的人,他们唏嘘难言。
接受记者采访时,憔悴的莫迪用手半捂着脸,声音哽咽,强忍眼泪。惟独谈到捐献眼角膜的事情,他才从悲伤里舒了口气:“我的兄弟仍然观望着这个世界,当他们为别人带来光明的时候——这是惟一让我欣慰之处。”
“会想过复仇吗?”
“兄弟走的时候,我的心头的确充满了仇恨和绝望。但那晚我想了很久。能拯救世界的,绝对不是子子辈辈的彼此杀戮。兄弟们也不愿意他们的孩子,依然生活在战火之中。炮弹夺走亲人的生命,惟独留下我,也许就是为了启示我——爱会比仇恨和痛苦更长久、更有力,只有爱,才能重建家园。
“我不能丧失爱的能力,我的孩子们也是,哪怕遭受命运痛击,我们仍然渴望世界和平,祈祷人和人和谐共处。”
一旁的娜哈低垂着头,表情冷漠,并且坚持不让背上的弹片伤痕被人看见。莫迪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你的父亲会在天上看着你,所以你要快乐地长大。相信我,战争很快就能结束,未来依然美好……”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2006年8月,弹火纷飞的以色列阿卡古城。
这个城市是不幸的,但只要有莫迪们存在,只要有这样宽厚容忍而又倔强坚韧的爱,弹坑终会填满,废墟终将重建,孩子们的伤痕终能退去,心中的千沟万壑也终将抚平,战火中播下的仁爱的种子,会长成怒放的花朵,芬芳开满,蔓延天涯。
我们也许有偏见,但命运并没有偏见。
——爱默生
一辈子的礼物
●余艳琰
很多年前,我在整理照片时,发现了一张很老的照片,上面有母亲、我和4个妹妹。我记不得当时的情景,就问母亲。
那是1959年的圣诞夜,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喜庆。当时母亲带着我们姐妹离开父亲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时代单身母亲是不被社会接受的,周围的人都用歧视的眼光看我们一家。可怜的我们就住在贫困的温尼伯湖小街区里。那段时间夜里警报声不时响起,母亲望着天花板,眼里噙着泪水,几乎彻夜不眠。
圣诞夜,外面下雪,房间里惟一的光亮是圣诞树微弱的灯光,圣诞树很简陋。母亲给了我们每人一件小礼物。她希望能给我们更多礼物,但是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忽然她身子微微一抖,搂着我开始大声哭泣。
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那个“妓女”。这是母亲对楼上那个女人的称呼,因为她总打扮得很俗很艳。母亲擦干泪让她进来。
“女士,”她说,“我知道你的生活很艰难。你因为要照顾孩子而无法去教堂。你现在马上去教堂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们的。你的大女儿告诉我,你很想去教堂。”
母亲相信了她的话。但是故事并没有结束,结局也并非是母亲沐浴着圣诞之光做完祷告回来。她刚到教堂就开始担心孩子们的安全,她怪自己为什么要相信那个“妓女”。她一点也不了解那个女人。她急急地跑出教堂,在雪夜里狂奔,心揪得紧紧的。“我为什么这么傻,把孩子们留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想像得出,家里满是身份复杂的各色人物和醉鬼,孩子们哭着叫妈妈,那个“妓女”狂笑着踱着步。
不一会,母亲已跑到了楼梯口。她听到了孩子的尖叫声!天哪!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母亲飞一般奔上去,猛地推开门。她见到了和想像完全不同的景象。她首先看到了脸上堆满微笑的我,我就是尖叫的那个,然后是我的妹妹们。当她看到地面,惊呆了。
礼物!好大一堆礼物,堆放在我们那简陋的小房间的地上!母亲愣了,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妓女”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笑着。“我就像傻瓜一样误会着你……”母亲哭着说。
“我只是站在这里说说话。是那些流浪汉、酒鬼和小偷们送礼物给你和孩子们的。你们每人至少有8件礼物。”那个“妓女”仍笑着,但眼里闪烁着泪光。
后来母亲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楼上的那个女人,那个“妓女”早已向整个街区打过招呼,她哀求人们来帮助我们。她的善心感动了人们,所以人们慷慨地赠予我们礼物。
无数次,母亲讲着讲着,就戛然而止,那故事永远没有结局。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张照片,仿佛故事的结局就藏在那张照片里。
就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圣诞夜,我们被礼物的海洋包围着。你可以从我和妹妹们惊喜的尖叫声还有母亲的笑容里知道这些礼物的意义。就是那群身份卑微的人们,给了我们全家一个永生难忘的圣诞节和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那是我们一辈子的礼物……
我想用那两只镯子赎回你找不到方向的灵魂。
半截铅笔
●佚名
2003年7月,我本科毕业了。市里刚好举行国家公务员考试,我去了。第一场考试刷下了一半的人,我很幸运地过了关。接下来的那场考试还是笔试,考的是“专业知识和公共道德”。
进入考场没多久,监考老师突然大声说道:“各位同志,你们有谁多带了2B铅笔吗?请借一支给这位同志用一下。”我抬头看了一下,那是一个中年人,两鬓已经微白,皮肤黝黑粗糙,正在焦急地环顾着整个考场,盼望着哪位好心人伸一下援手,但是没有一个人答话。监考老师第二次询问:“各位,发扬一下爱心,借支铅笔给这位同志吧!”沉默的教室里,寂静无声。监考老师第三遍询问过后,我急了,虽然我只带了一支铅笔,但我实在受不了中年人那种渴望的目光在我身上掠过的感觉,于是我举起了手,然后用力折断那支唯一的铅笔,把其中的半截递给了中年人。
考试结束后,我在楼道碰到一位同样来参加考试的同学,相互询问考得怎样,都回答说题目挺简单,考得挺好的。其间,我提到刚才考场里那个中年人借铅笔的事,谁知那同学竞然瞪大了眼说,他们那个考场也有个借铅笔的,但没人借给他。
到了公布面试人员名单时,一千多人竟然又刷下来九百多个,只剩下四十多人。这份面试名单中,有我,但没有我的那个同学。主持面试的考官让我大吃一惊,竟然就是考场上向我借铅笔的那个中年人,而他正微笑地看看我,亲切地对我说:“小姑娘,还记得那半截铅笔吗?”
原来,那些借铅笔的人就是市招录办的工作人员,而第二场考试真正考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一个国家公务员必须具备的奉献精神和博爱精神,一种真正的公共道德。
因为半截铅笔,在2004年春天,我正式成了一名国家公务员。
老太太一脸满足地笑着,仿佛坐的是豪华林肯。
贫穷不是理由
●国国
我在天安门广场碰到一对母子,儿子四十多岁,拉着一辆三轮车,母亲就坐在车里。他们的装束很土,风尘仆仆,和周围的光鲜格格不入。
我问男子:“你们从哪里来?”
男子说话声音很轻,却带着自豪:“山东,我骑三轮车来的。我娘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是看看毛主席住过的地方,可是家里太穷。眼看娘86岁了,再不出来,怕将来没有机会了,我一咬牙就蹬车来了,骑了整整7天呢。”
我非常吃惊,问:“那你们睡哪呢,吃什么?”
“俺娘睡车里,我铺褥子睡在车旁,迷糊一会儿,又来了精神。临出来时,媳妇煎了80个饼,还够在回去的路上吃。”
老太太一脸满足地笑着,仿佛坐的是豪华林肯。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们常借口囊中羞涩,不能为父母尽孝。看到这对母子,我才发现:贫穷永远不是理由。
我想用那两只镯子赎回你找不到方向的灵魂。
赎回灵魂
●佚名
她睡到半夜,感觉到屋里进了人,很显然,不是丈夫,因为他去值班了。因为长期失眠,睡觉对她是件困难的事情。显然,那个人以为她睡着了。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身影,手里拿着刀,在四处找东西。那一刻,她大睁着眼,内心出奇地镇定,因为绝对不能喊,隔壁就是儿子的房间,一喊,她和儿子就会有生命危险。
她看到那个贼把手伸向了她的首饰盒,那里面有一对玉镯,是外婆出嫁时的陪嫁,一直传下来,传给了她,是最好的鸡血玉。但她一直沉默着,直到贼离开。
然后,她冲到儿子的房间,看到还在睡着的儿子,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没有比自己儿子更珍贵的了。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贼却被看门的保安逮住了——在他翻墙逃跑的时候。所以,他和两个保安又出现在她的客厅里。
灯光下,她看到了贼的脸。一张十分年轻的脸,脸上还有小小的绒毛,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神里全是恐惧。
保安问:“这是你的镯子吗?”
她答:“是。”
“是这个贼偷走的,就在刚才。”保安说。
她是知道的,她抬起头看了那个小偷一眼,那一眼让她呆住了,少年的眼里全是乞求的眼神,甚至是恳求、绝望。
那一刻,她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她有了新的决定。她说:“你们放了他吧,他不是贼,那一对玉镯,是我给他的。”
保安大吃一惊,而少年的眼里也全是惊讶。
“是我给他的。”她坚持说。
这时,她看少年的眼里全是泪水了。保安刚走,那个少年扑通就跪下了:“阿姨,您为什么救我?”
她笑了,淡淡地说:“孩子,因为你的青春比那两只镯子值钱,我想用那两只镯子赎回你找不到方向的灵魂。何况,刚才我并不曾睡着,因为你手里拿着刀,所以,我没有喊,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
那个少年,泪如雨下。
人们总说父母因其儿女而青春长驻,而这委实是父母亲从子女所得到的弥足珍贵的心理收获。
——弗洛伊德
窗外
●蔡成
小时候,我在乡下。母亲去生产队劳动,没人照看我,就将我锁在屋子里。屋子里有扇窗户,好大,好亮,还好美。我喜欢搬张小板凳踩在上面,将脑袋紧紧挨着窗户朝外望。傍晚母亲回家,看到我凑在窗口的脑袋,问:“细崽,看什么呢?”我说:“看天,看树,看飞来飞去的麻雀,还看……妈妈。”母亲笑了:“傻崽崽,妈妈有啥好看的?”
后来,我长高了,可以随便走到屋子外面看更高更远的地方。偶尔,我还去瞧瞧那窗户。我觉得那窗户好小,好黑。木条子镶嵌而成的老式窗户,好土。
又过了好些年,我进城了。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客厅里装着落地玻璃窗,宽阔,明亮。晴天时,阳光穿过窗户洒满一屋子。我爱死了这种大大的窗户,早忘了乡下老家那种黑黑细细的木窗户。
有次返乡,近老屋时,我突然看到母亲满头白发的脑袋闪现在窗口。我问:“妈,看什么呢?”母亲说:“看……看你。”
无来由地,那一刻,我忽然就落泪了。
对别人表示关心和善意,比任何礼物都能产生更多的效果,比任何礼物对别人都有更多的实际利益。
——卢梭
一夜小宿
●佚名
人类之爱,不尽是亲人之间的爱,那种素昧平生的爱,则更感人,更珍贵。
一位叫做温特伦杰的先生,一年夏天一个人开车从波士顿到西海岸去,不幸的是在伊利诺斯州的公路上发生了车祸。当他苏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小城的医院里。在这个陌生的小城,他没有一个熟人,或者说他以为他没有一个熟人。
关于车祸的报道出现在第二天早晨的当地报纸上。当天下午一位自称是马尔科姆·科雯夫人的女士要求探望温特伦杰先生,而他根本没能想起这个名字。
“你们肯定她是要看我的吗?”温特伦杰问医院的人,“可这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呀!”医院的人肯定地点头后,这位女士便被引了进来。
她不无骄傲地告诉温特伦杰先生:“和我一起进来的小男孩叫比利。我猜想您一定想见见他吧。护士说您已经没事了。”
接着她又急切地问:“您还记得我吗?我可是牢牢地记着您呢。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和马尔科姆的恩情。那次大战中在纽约的一夜,在那个旅店里,记得吗?”他隐隐约约地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啊,那个拥挤的旅店,那个在登记处前排队的年轻少尉。
那是一个傍晚。
温特伦杰来到这个旅店办理了登记手续。因为他是这个店的常客,所以没费什么事便租了一个房间。把行李安排在楼上房间后,他下楼买了一张报纸,然后坐在门厅里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战时,登记处前总是有一条长长的队伍。温特伦杰不时地扫一眼,不知不觉中竟对队伍中一位年轻军官的命运发生了兴趣。他是一个长着狮子鼻的少尉,看上去大约才20岁左右,总是温顺地让高级军官插到他的前面。
“可怜的孩子,”温特伦杰自语道,“照此下去,你会永远排不到头儿的。”
少尉终于排到了,可温特伦杰却听见服务员说已经没有房间了,少尉似乎都要哭了出来。
“帮帮忙吧,”他对面无表情的服务员说,“今早上9点我就开始找房间,一直到现在。”
“但是没有房间了,怎么说也没有了!”服务员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这时少尉神情非常沮丧,失望地转过身去。
看到这种场面,温特伦杰受不了了。于是他走到少尉面前,说他租的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如果少尉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他住在一起。
“谢谢您,先生。但我妻子也在这儿。”说着他指向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纤弱女子——她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瘦窄的脸上满是苍白和愁倦,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温特伦杰走进经理办公室,为这对可怜的夫妇申辩。可经理不耐烦地说:“这我知道。这些天我们每天都有成打成打的夫妇。但是,温特伦杰先生,很抱歉,实在是没有房间了。”
“那么在我的房间挂一个吊床总可以吧。”温特伦杰说,“这样他们可以和我合住一个房间。你们这里一定有吊床吧?再用一个屏风,把房间隔开。”
这个建议真是异想天开,经理不觉恐慌起来——这是违法的,这样做是根本不可能的。
终于,这位虽已成年、但有时仍是火暴脾气的温特伦杰先生忍不住大声质问:“你拒绝我的建议是不道德的!如果你仍一意孤行而使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那么我敢肯定地说,这个旅店就是个伪君子店!”他的声音特别大。心烦意乱的经理只想让他平静下来,不管为此而付出什么代价。
“噢,温特伦杰先生,”经理突然和蔼地说,“您是说这位女士是您的女儿呀(温特伦杰根本没有这样说过),噢,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倒是可以特殊照顾一下。很抱歉,您没有早点说。”
事情转瞬之间就解决了。
少尉和他的新婚妻子被领到楼上温特伦杰的房间。温特伦杰一直站着等到吊床和屏风都安置好了,这才交给他们夫妇一把钥匙,并告诉他们他要出去吃晚饭看电影,直到半夜他才会回来。
温特伦杰“忠实地执行了”他的计划。直到半夜他才回来。他跟着脚,摸黑走到吊床旁边。
清晨,温特伦杰醒来时,少尉和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很显然,他们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虽然另一张床被巧妙地弄得有些皱折。枕头旁留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温特伦杰先生:在困窘之际,是你这位心地善良的陌生朋友给了我们未曾料到的温馨。你会使我们永远铭记心中。再见!萨瓦·科雯”
现在,都过去7年了。为了再次感谢他,少妇又站在了他面前,站在了中西部小城中灰色墙壁的医院里。她带来了一大束自家养的鲜花,由她的小男孩骄傲地紧紧捧着。小男孩有一双褐色的大眼睛,长着一个小狮子鼻和一头卷发。温特伦杰抚摸着小男孩,笑着说:“长得真像爸爸呀!”“是吗?”少妇高兴地应道,“大家都这么说!”
“啊,顺便问一句,你丈夫怎么样?我想现在我不会再叫他少尉了吧?”他发现少妇的眼睛失去了明亮的神采。她用一种似乎是淡漠而平稳的语调直率地说道:“他再没回来。他战死在修伦大森林。所以您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只要我还活着。要知道,当时他就要乘船出发去远征,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
我是他在白俄罗斯的个人代理,他叫我给你一百卢布。
上帝
●张非
从前,有一对老夫妻,他们很穷,有时还经常挨饿。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老头对妻子说:“马尔珂,咱们给上帝写封信吧!”
于是,他们坐下来给上帝写了封信,想求上帝帮助自己改善一下现状。他们签了名,仔细地封好,在信封上写上了上帝的名字。
“我们怎么才能把这封信寄出去呢?”老伴疑惑地问道。
“上帝无所不在。”虔诚的丈夫回答道,“我们的信不论用什么方法寄出去,他都一定能收到。”
于是,他走出门外,把信一扔,风就顺势把它沿着街吹远了。
碰巧当时有一个好心的富人出门散步,风把信吹到了他面前。他好奇地捡起来,打开读了读,他被信里老夫妇的虔诚和天真感动了,当然也很同情他们悲惨的处境。于是,他决定帮助他们。过了一会儿,他敲响了老夫妇的门。
“纳特先生住这儿吗?”他问道。
“我就是纳特先生。”老头回答道。
富人朝他微笑。“那么,我有点儿事要告诉你,”他说,“我想让你知道几分钟之前上帝收到了你的信。我是他在白俄罗斯的个人代理,他叫我给你一百卢布。”
“你看怎么样,马尔珂?”老头高兴地喊道,“你瞧,上帝收到我们的信了!”
老夫妇收下了钱,对上帝在白俄罗斯的代理千恩万谢。
可是,当只剩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时候,老头的脸上布满了疑云。
“现在又怎么了?”他妻子问道。
“我很怀疑,马尔珂,”老头若有所思地回答,“那个代理一点儿都不诚实,他有点儿耍滑头。哦,你知道代理是怎么回事!很可能上帝给了他两百卢布,让他给我们,可是那个骗子拿走了一半给自己当佣金!”
总有朋友说这碗品相好,问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他总是笑笑说,是乡下的亲戚送的,无价之宝。
赝品真情
●文冬
他是搞摄影的,但更痴迷民间收藏,他去过很多地方,读过很多古籍,也结交了许多的业内人,对收藏很有一番见地。
这天他在大山里采风,口渴得要命,看见青翠掩映下一个小村,村头有个小茶棚,他疾步向前,要了一碗茶,正欲喝时,忽然看见茶嫂一手端着一只碗,另一只手拿着梳子,蘸着碗里的皂水梳头。直觉告诉他,那碗不是等闲之物,走近一看,果然是一件古物,一件很珍奇的瓷器。
茶嫂有些嗔怪,女人梳头,有什么好看的?他忙说,你怎么用皂水梳头呢?茶嫂笑了,滔滔不绝地说起皂水梳头的种种好处,他是没心思听的,只为搭个讪而已,就说想看看这皂水,茶嫂把碗递给他,他端起碗,上下左右看个仔细,断定这是无价之宝,便问这碗的来历,茶嫂很疑惑,你是看皂水呢,还是看碗?他说,自家也有这样的碗,原来是一对的。不小心摔了一只,所以看着熟悉。茶嫂说是这样啊,这碗是丈夫捡的,就当了盛皂水梳头的用具。
他开始动了心,说想买下这碗,他说,那对碗是妻子娘家的陪嫁,两个人都很喜欢,摔了一只不成双了,妻子心里老别扭。茶嫂开玩笑说,你想买?这碗可贵着呢。他说你开个价吧。茶嫂眼睛转转,说,一百块。他快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钞票递过去。茶嫂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然后把碗递过来,说,开玩笑的,一只破碗怎么能收你钱呢?
一番推让之后,茶嫂说,如果你不想白要,就给我们全家照张相吧。这现成啊,他怀着喜悦的心清等茶嫂的丈夫和儿子下田放学回家,快晌午时,一家人坐在茅屋前端端正正地摆好了姿势,照完相,一家人欢喜,执意留他吃饭,茶嫂还对丈夫夸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为了妻子高兴,宁肯花一百块钱买一只碗。他有些愧疚,就偷偷往饭桌下放了一千块钱。
他知道,一千块钱远远不够买这只碗的,回家后又查看了书籍,仔细端量这碗,认定这是出自明朝宣德年间官窑的雪花蓝碗,乃是世上少有的珍品,价值数万元。他洗好照片,给茶嫂家寄了过去,顺便提了那一千块钱的事,希望能帮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
然后,他信心十足地把碗拿到古玩店鉴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行家说这只碗是后人仿造的,赝品,并给他指出了仿造的痕迹,他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不是为美梦成空,也不是为施舍出去的钱,而是为看走了眼,行内人都知道,收物件看走眼是很没面子的事。他想,为什么自己会看走眼呢,怪知识浅薄,还是学艺欠缺?好像都不是。
几天后,他意外收到从那个遥远的山村寄来的信,信是茶嫂的儿子写的,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迹,字里行间全是感激,说他全家从没照过“全家福”,有了这张照片一家人觉得很幸福,最后孩子说,如果不是那一千块钱,过了暑假他就要辍学了,他表决心似的说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他这个好心人。他眼睛有些湿湿的,翻出那张全家福的底片,茶嫂一家笑得很甜很幸福,他觉得,这是自己从事摄影以来最好的一幅作品。
他想回信,却不知说些什么,想了又想,于是提笔问茶嫂,皂水梳头究竟有哪些好处呢,他想让妻子也把这蓝花碗派上用场。
以后,总有朋友说这碗品相好,问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他总是笑笑说,是乡下的亲戚送的,无价之宝。
老人走了,他一时有些鼻酸。在这遥远而又陌生的国度,在这冰冷的隆冬季节,竟然有一位陌生的老人,送给他一顶帽子。
●黄乾
瑞士的冬天太冷了,寒气几乎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希望在圣诞节到来之前,能在这里找一间房子,开一家专门销售中国五金产品的商店。
“喂,你好,孩子。请问你是日本人吗?”忽然,身后一位老者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体。老人一脸银须,头上戴着一顶样式古怪的皮帽,样子很和蔼。
“不,我是中国人。”他答道。
“喔,神秘的中国人!我猜你到这儿的时间一定不太长吧。”
他点点头。
“你看上去被冻坏了,是吗?要知道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你必须穿得厚实些,不然……”他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你会被冻病的。”
他疑惑地望着这位陌生的老头儿,猜不出他想干什么。
“我想你大概需要一顶棉帽子,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冷了。”说着,老人从头上摘下自己的帽子,然后递给他。
“戴上它,孩子,你会很暖和的!”
“你……是在向我出售吗?”
“我不卖,孩子。这可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我只想把它借给你。你瞧——”
老人用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栋大房子。“我到家了,而你可能还要在街上呆一会儿。我只是希望你别冻着。”
老人看了看表,告诉他明天这个时间再到这儿把帽子还给他,并嘱咐他一定要买一顶帽子,因为这样寒冷的天气,在这里还将持续一阵子。
他执意不肯,但老人坚持要他戴,他只好戴上了。他询问老人的姓名,老人很有礼貌地告诉他,自己叫劳伦斯,曾经是这个小镇历史上第一位男性妇产科医生。
老人走了,他一时有些鼻酸。在这遥远而又陌生的国度,在这冰冷的隆冬季节,竟然有一位陌生的老人,送给他一顶祖传的帽子,这有多么不可思议呀!
一股暖流开始在他身体里涌动,他立刻感觉好多了。想到明天还得把帽子还回去,他进而生出一丝淡淡的沮丧。
路过一家帽子商店,他走了进去。一看标签,暗自一惊,最便宜的一顶帽子也要三百瑞士法郎!乖乖!他转身又出去了。
第二天,老人如约等在了那里,准备取回自己的帽子。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个中国人!第三天、第四天……中国人始终没出现。
“这简直太荒唐了!有个中国人竟然骗走了劳伦斯先生家祖传的帽子。”这件事很快就在小镇上传开了。
小镇上的人很淳朴,他们评判事物的标准一向简单而明了,并且马上就能反映在他们的行动中。于是,他们毫不客气地给镇上所有中国人——甚至日本人、越南人一一贴上了“有色标签”,认为他们都是不可信赖的人。不再与他们为友,不再买他们的东西,不再吃中国饭馆的食品,毅然决然地将中国人从他们的生活中剔除了!
当然,他也未能幸免。他租不到房子,房东们都拒绝把房子租给中国人;他没有朋友,人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他更不敢戴劳伦斯的帽子在街上走,甚至还买不到一顶新帽子,因为所有的商店几乎都拒绝把帽子卖给像他这样的东方人。
他被这里的天气冻坏了,最后,他真的病倒了。医生说他染上了伤寒,而且病得很严重。
“竟然都是因为一顶皮棉帽?!”他感到震惊和恐慌,灵魂深处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竟是如此地虚弱和乏力,孤独和凄凉!
“一顶皮棉帽!!”他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一个正直的人要经过长久的时间才能看得出来,一个坏人只要一天就认得出来。
——索福克勒斯
在危险面前我不再沉默
●阿紫
我从生下来就是个不能说话的孩子,也从不通过其他方式表露我的情绪与意见。
第一次去幼儿园,我不知道厕所在哪里也不敢问人,就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坐着,直到湿了裤子,被所有小朋友取笑;第一次去同学家吃饭,她母亲夹了很多辣的菜给我,从不吃辣的我低着头全部吃光,我的味蕾在那一整天都处于麻木的状态。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喜欢和不喜欢,母亲说你可以摇头或者点头啊,你可以敲打东西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啊,可是我还是学不会。在寒冷的夜里我宁肯抱紧怀里的小熊缩成一团,也不会向寄宿学校的老师要一床被子。
第一次单独出行是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我从沈阳去北京,父亲送我上了火车,朝我摆摆手就离开了。我坐在最下层的卧铺位上,傻傻抱着手里的书包,心里很害怕,却尽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父母为什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北京的姑姑家,甚至在这次出行之前我从未坐过火车。那时的火车每个包厢里是六张卧铺,都是陌生的面孔。我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下铺和中铺的脸孔。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中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面色偏黑,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他们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像所有旅途中遇到的人一样。一会戴眼镜男人拿出一袋苹果分了一个给我,我打着手势推辞着。他很憨厚地笑:“小姑娘,放心吧,我的孩子也和你差不多大。”我拿着苹果对他笑笑。中铺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我总觉得那样的眼神有些阴郁,心里觉得怕,放下苹果又缩回铺位里,只盼时间快些流转。
夜来的时候,车厢里的灯变得昏暗,大家早都已经睡了,有人开始打鼾。我想睡又不敢睡,,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这样的远行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终于,支撑不住迷糊起来,突然感觉到有只手在我胸前抱着的包包里翻动,于是我惊恐地坐了起来,看到了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我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双手夹紧薄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瞬间就要哭出来。上面有人在咳嗽,他略有些惊慌,坐回到原位,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不再和善,在暗夜里看过去,总是让我想到凶恶的狼。这时的我如同浮在寒冰上溺水的人,身体不停颤抖。出门时母亲告诉我有事情可以去找乘务员,可是此时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我甚至不敢爬下床走过那条黑暗的走廊,但又怕他一会儿还会过来。
睡在对面中铺的男人不知道几时醒的,他爬下来,对我说:“姑娘,叔叔和你换一下铺位可以吗?我夜里经常起夜,在上面有些不方便。”我点点头,抱着我的包爬了上去。那一夜,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夜,黑暗中我始终睁着眼睛,不敢睡去,而和我交换了铺位的叔叔在我原来的铺位上发出匀称的鼾声,他一次也没有起身去过厕所。东方微微露白,我的双眼才感到沉重,似乎光明才能让我感到些许安全,于是渐渐睡去。
醒来的时候,是那个叔叔在轻轻地摇我,他喊我起床,说就要到北京了。他的眼神清澈,如窗外刚射进来的晨光一般明亮。那一瞬,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父亲的味道。
下车的时候,他陪我在站台上等候接我的姑姑,那个让我感到恐惧的戴眼镜的男人从我们面前走过,我甚至没有胆量再看一眼。我指着远远走来的姑姑笑了,他也笑了,然后说再见。
我很认真地打了一个手语,说谢谢。他竟然也回了一个手语给我,我看懂了,他在说:“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感觉,不要沉默。”
那一夜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对父母讲过。也许他们一直以为那一夜我根本不可能遭遇什么危险。大人对于危险的感知不一定比小孩子灵敏,只是小孩子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那个打手语的叔叔,我始终记不清他的样子,可戴眼镜男人像狼一样的目光却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两个陌生的人,给了我对于社会的第一个辩证的认识。
只一夜时间,我好像从一个无声的沉默世界跃到了另一个有声的广阔空间。从此,在人群里,我慢慢学会了去表达自己,表达我对别人的赞同也表达我对别人的反对,表达我的喜欢也表达我的厌恶。在所有有可能变成危险的威胁面前,我不再沉默,我学会用我声带中最原始的暗哑声腺来保护自己。
而这个有声的世界,是一个陌生人用一句无声的手语教给我的。
对我的爱,母亲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对母亲的爱,我则是一条喧嚣浮躁的小溪,永远永远只能是她的支流。
有那样一个下午
●乔叶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我常常想起那样一个下午。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母亲要去给玉米喷药,喊我去,我不情愿地说:“我又不会喷药,让我去干什么?再说我还要看书呢!”
“不是让你喷药。因为喷壶太沉,我背不上肩,让你去帮我往肩上送送喷壶。”母亲小心地说,“你可以带书去,坐在井边的树荫下看书。”
我满脸不高兴,又实在想不出搪塞的理由,只好去了。
没有一丝风,天热得正狠,玉米长得还不及膝,一脚便可以踩折一棵,所以走在田间需要分外地小心。我帮母亲背上喷壶之后,便坐在树荫下,毫无意识地看着她缓缓地在玉米的隙地间移动。
喷药是玉米生长期间必需的一道劳动工序,就是用定量的药兑上定量的水装在喷壶里,然后左手操作压杆,右手挥动喷嘴,均匀而细致地为每一棵玉米镀上一层“保护衣”。喷壶灌满至少要有三四十斤重,每次回来,母亲的背都湿得透透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药水。
“下次不要背这么多了!”我说。
“傻丫头,好不容易来回跑一趟,太少了不值得。”母亲说。
“我也试试吧。”我的语气明显缺乏诚意——我实在畏惧喷壶这种充满了怪味的重物,可是我已经18岁了,目睹母亲的劳累而无动于衷,我又感到愧疚。
“不用了。你不会。再说我已经沾了手,就别染上你了。”母亲说,“你看你的书吧。”
我在心底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居然觉得如释重负。
最后一壶药喷完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怎么样?热不热?”母亲边洗手边问。
“还好。就是井边的蚊子太多。”我很随意地说。
“咬出疙瘩了吗?回家赶紧用清凉油抹抹。”母亲说。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回了家。回家后的情形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母亲吃过饭后就躺在了竹椅上,一睡一整夜,而我“搂”着电视机一直看到“再见”。
一晃多年过去了,母亲患脑溢血去世也已多年。冥冥之中,我一直清晰地记着这件我们母女生活中最平凡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这不是一件小事。
大千世界,父母对儿女的溺爱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富贵人家让儿女一掷千金,小康门户让儿女精吃细咽,而我的母亲,一个拙辞讷言的农妇,一位年过半百的人母,对我最常见的溺爱就是那个盛夏午后田边井旁的清凉绿荫。
18岁的我,身体懒惰,心灵肤浅,矫情地谦让之后便是坦然地享受。然而,即便是矫情地谦让,也让母亲感到满足,而我坦然地享受,更使她觉得安慰。
天底下还有哪一种爱,和母亲的爱是一样的呢?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一向喜好咬文嚼字的我,曾经在多种场合对这首歌里“享不了”三个字的用法提出质疑,认为用得实在不规范,意思也实在表达得不到位。
“怎么不到位?享不了就是享受不完的意思嘛!”一次,一位朋友对我反驳道。
我蓦然怔住了,为自己的迂和愚感到无地自容。如此明白的话,我居然一直愚钝不解,就像那个下午,我坐在树下读一本早已忘记了名字的闲书,而母亲,却背着沉重的喷壶,一步一步缓缓地行走在玉米的缝隙中,竟然问我“热不热”!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明白:对我的爱,母亲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对母亲的爱,我则是一条喧嚣浮躁的小溪,永远永远只能是她的支流。
一个温柔的日光,一句由衷的话语,能使人忍受生活给他的许多磨难。
——高尔基
助人者,就是天使
●F·奥斯勒
纽约城的老报人协会定期聚餐,席间大家常常讲些往事助兴。这天,老报人威廉·比尔先生——这个协会的副主席——讲了一段自己的经历。
比尔10岁那年,妈妈死了;接着,爸爸也死了,留下7个孤儿——5个男孩2个女孩。一个穷亲戚收留了比尔,其他几个则进了孤儿院。
比尔靠卖报养活自己。那年月,报童有菜园里的蚂蚁那么多,瘦小个子的便不容易争到地盘。比尔常常挨揍,吃尽苦头。从炎热的夏日到冰封的隆冬,比尔在人行道上叫卖。比尔小小的年纪,已学会愤世嫉俗。
一个暮春的下午,一辆电车拐过街角停下,比尔迎上去准备通过车窗卖几份报。车正在起动的时候,一个胖男子站在车尾踏板上说:“卖报的,来两份!”
比尔迎上前去送上两份报。车开动了,那胖男人举起一角硬币只管哄笑。比尔追着说:“先生,给钱。”
“你跳上踏板,我给一角。”他哈哈笑着,把那个硬币在两个掌心里搓着。车子越来越快。
比尔把一袋报纸从腋下转到肩上,纵身一跃想跨上踏板,脚却一滑仰天摔倒。他正在爬起,后边一辆马车“吱”的一声擦着他停下。
车上一个拿着一束玫瑰花的妇人,眼里噙着泪花,冲着电车骂粗话:
“这该死的灭绝人性的东西,可恶!”然后又俯身对比尔说:“孩子,我都看见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就回来。”随即对马车夫说:“马克,追上去,宰了他!”
比尔爬起来,擦干眼泪,认出拿玫瑰花的妇人就是电影海报上画着的大明星梅欧文小姐。
十分钟后,马车转回来了,女明星招呼比尔上了车,对马车夫说:“马克,给他讲讲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一把揪住那家伙,”马克咬牙说,“左右开弓把他两眼揍了个乌青,又往他太阳穴补了一拳。报钱也追回来了。”说着,把一枚硬币放在比尔的手中。
“孩子,你听我说,”梅欧文对比尔说,“你不要碰到这种坏蛋就把人都看坏了。世上坏蛋是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好人——像你,像我,我们都是好人,是不是?”
好多年后,比尔又一次品味马克痛快的描述时,猛然怀疑起来:只那么一会儿,能来得及追上那家伙,还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顿吗?
不错,马车甚至连电车的影子也没追着,它在前面街角拐个弯,掉过头,便又径直向孩子赶来,向一颗受了伤充满怨恨的心赶来。而马克那想像丰富的哄骗描述,倒也真不失为一剂安慰幼小心灵的良药,让小比尔觉得人间还有正义,还有爱。
比尔后来还经历过千辛万苦。他没有上过正规学校,仅凭自学当上了记者,又成了编辑,还赢得了新闻界的声誉。他的弟弟妹妹们后来也团聚了。比尔向他的报界同仁说:
“谢谢上帝,艰难困苦是好东西,我感激它。不过我更要感激梅欧文小姐,感激她那天的火气、她眼里的泪花和她手中的玫瑰,靠了这些,我才没有沉沦,没有一味地把世界连同自己恨死。”
位置给你留着呢。
位置给你留着呢
●王晓莉
郭子是我的大学同学,人很聪明,但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学生。记得那时候,他对英语十分排斥,怎么也学不进去。自然他对英语课也就喜欢不起来,常常要迟到。但他每次只迟到几分钟,而且总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老师也就不太好批评他了。后来他得寸进尺,有时甚至学了嬉皮样,一手托着墨水瓶,一手夹书大摇大摆走进教室,派头比谁都大,全班同学常被他逗得哄堂大笑。老师往往要等两三分钟,才能有开始授课的那种气氛。
令我们奇怪的是,面对郭子这样的调皮捣蛋鬼,英语老师一次也没有发过火。他总是摸摸自己开始秃的头顶,眨着一双带笑意的眼睛,对站在教室门口的郭子说:“请进来。”他的语气就像约会中对一个晚到的朋友那样充满了宽容,没有一丝怒气或责备。
郭子就走进来,他总是坐到第一排第一个座位,因为那里离门口最近,出去进来都十分方便。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郭子的“专座”,我们都不去坐它。
不久就听说英语要实行考级了。过不了关的人,连毕业证也拿不到。我们的英语课一下子多了很多外班来选修的同学。课堂上开始人满为患,稍微来晚的人,根本找不到位置,只好自带凳子听课。
有一天上课铃声响了,郭子又没来,一个外班女生走到了第一排第一个座位前,同时把她带的凳子放在一边。
我们都盯着郭子的“专座”,为它即将不“专”而担心,其实是等着看郭子到时候闹笑话。
这时英语老师突然对那个女生发话说:“这个位置有人的。你带了凳子,就请把位置让出来好吗?”
显然他是给郭子留的。这样的老师,似乎太懦弱可欺了。
课开始了,郭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起来,他见教室满满当当的,估计不会有他的位置了,就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英语老师早看见他,说:“郭子,位置给你留着呢。”
郭子愣了一下。第一次,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
回来的路上,郭子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小子什么也没说。奇怪的是,从此以后,他上课再也没有迟到过。
“位置给你留着呢。”多年以后,我相信,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就像心理学家观察病人而后开出了最佳药方一样,我们的英语老师开出了一剂宽容与耐心的良方,在他的心上每一个学生都有一个最适当的位置。教书育人是教师的天职,用耐心与宽容对待学生,不失为一个良方。
多一分宽容、耐心和信任,你会发现回报给我们的东西是那么的令人欣慰。任何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都来自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是活在灵魂里的清泉,它可以挽救灵魂,让灵魂充满纯洁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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