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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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气的直发抖,他自小跟着太监宫女长大,圣贤书本来读得就少,哪里经得住这些老学究引经据典的狂轰滥炸,而且这些大臣们一心想重演隆庆年间旧事,彻底扳倒皇上,把权力抓在内阁的手中,所以这回找到把柄,众志成城的集中火力进行死谏,朱由校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大臣们从武英殿追到乾清门,被大内侍卫拦住以后便跪在地上不起来,叫嚣着让小皇帝打他们的廷杖。

    皇宫内如此喧闹,皇宫外就更热闹了,举子们走上街头抗议南厂的暴行,一时间京城风云突变。

    这场运动看起来是针对南厂和镇武伯,但是伤害到的人却是当今皇上,自己的心腹爱将为了维护长公主的清誉而遭到打击,这是朱由校不能接受的,所以一场反击在当天晚上就拉开了序幕。

    首先是魏忠贤掺了进来,作为太监首领,魏忠贤从坐上东厂提督这个位子的第一天起就不被人待见,文官们连镇武伯的南厂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这个阉人掌权的东厂了,为了讨皇上的喜欢,也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和兄弟单位南厂加强合作是当前第一要务。

    魏忠贤看到小皇帝愁眉苦脸,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起可是为了乾清门外那些跪着的官?朱由校说是啊,朕不打他们是不想做昏君,可是他们的要求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骑着镇的脖子拉屎啊。

    魏忠贤道:“奴才别的不清楚,但是镇武伯大人的一颗忠心还是清楚地,那些大臣分明是在妒嫉镇武伯的功绩,依奴才看,这些大臣老糊涂了,朝廷也该提拔一些乡镇武伯一样年轻有为的大臣了…”

    “你一个太监懂什么。”朱由校斥责道,黄九千岁的前车之鉴还没忘记,他时刻牢记太监毕竟是不能重用的道理,不过魏忠贤的话确实提醒了朱由校,现在这帮朝臣有一大半是年老体衰,老眼昏花的。正事不能干专门拖后腿,要他们何用?

    “传旨,让他们都回去,朕明天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朱由校冷冷地说,想挨廷杖赚取名誉,门都没有,明天把他们一个个都赶回老家去!

    大臣们听了旨意,以为皇帝屈服了,便志得意满的各自回府去了,等着明天的好消息。

    游行的举子们瞎逛了半天,发现严重低估了镇武伯在老百姓心中的影响力。不但附和他们的老百姓极少,而且大街上的人都是用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们,如同看一群耍把戏的猴子,举子们觉得很没趣,便灰溜溜的把游行活动改成了喝酒庆功。没想到秦淮河畔的婊子们今天居然集体罢工了,其实也不是不接客,但是人家是有选择的,先问客人是不是镇武伯的支持者,如果是,那好请进来喝酒,如果不是,对不起请走人。

    大批举子们无缘无故吃了闭门羹,顿受打击,三分钟的热度一过,就没有几个人跟着江南四公子凑热闹了,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看着支持者一个个的散去,四公子的新越来越凉,“大哥,咱们怎么办?”三个小兄弟一起把目光投向侯方域。

    “他们不干,咱们干,走,上醉仙楼去,我要把南厂的罪行通过独特的方式公之于众!”

    第四卷

    皇城

    第七十章

    醉仙楼主

    醉仙楼是京城举子们最爱去的一处酒楼,老板姓陈名近南,也是读书人出身,为人豪侠仗义,对各地来的贫寒举子们很是照顾,醉仙楼的前院是酒楼,后院是客栈,就住着一群没钱的举子,而且他们的一日两餐也被陈老板包了,前些年曾经有几个寒士靠着陈老板的接济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以后一起穿着新科进士的公服回到醉仙楼大礼参拜陈近南,并且每人题了一幅对子给醉仙楼,久而久之醉仙楼的名气就出来了,各地的举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去那里喝上一杯,并且以认识老板而自豪: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才子也惘然”这句话流传在大明朝的儒生圈子里有一段时间了,听说这位急公好义的侠义之士不但为人豪爽,生的也是骨骼清奇,正所谓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所以也有那些和陈老板熟络的朋友直接亲切的将其称呼为“陈八尺”。

    陈八尺最喜欢客人在他店子里留下墨宝,只要看见有书生来光临就要拿出宣纸请人家留下墨宝,如果写得好的话可以直接抵消酒资。这样做的结果是读书人们不管书法水平如何,总要在醉仙楼写几个字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才情,一般书生用宣纸写字作诗,个别名士就直接喝了酒醉醺醺的提了狼豪在雪白的墙壁上泼墨挥洒,写出的诗篇就这样直接留在墙上供旁人欣赏。

    江南四公子的才情名满天下,当然是醉仙楼最欢迎的客人,只不过江南四公子不比那些落拓的读书人需要陈近南的接济,偶尔来醉仙楼只是顺应潮流来出出风头而已,并无太大的交情。

    江南四公子先在外面的绸缎庄买了一匹白绢,扛着来到醉仙楼要了三楼一个包间,点了几个菜一坛酒,四人痛饮一番后裁开白绢,每人铺开一幅绢开始挥毫,借着酣畅的酒意将南厂藐视司法,侮辱斯文的罪恶行径通过一支生花妙笔淋漓尽致的表达在了白绢上,四人文采甚好,书法也很出色,将四幅声讨赋做的花团锦簇,写好之后将笔一甩,推开窗子将四面写满字的白绢挂到外面,然后丢下银子扬长而去。

    白绢黑字,书法飘逸,这样四幅作品出现在醉仙楼的窗外,顿时引起无数路人的驻足围观,一些前来喝酒的书生也站在楼下摇头晃脑、拖腔拿调的读着,不到一刻,醉仙楼下就聚集了一大帮人。

    江南四公子并没有在白绢上留下自己的真名,而是临时编了一个“醉仙楼主”的笔名,这下可给陈近南惹了大麻烦,楼下围观人群里对这四篇赋有叫好的也有叫骂的,分成两个阵营互相攻击,骂来骂去的都把醉仙楼主的名字挂在嘴上,这醉仙楼主是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立刻联想到醉仙楼的老板陈近南。

    不出三刻,四幅白绢下面又出现了一张长达一丈的宣纸,上面亦用龙飞凤舞的行书写着大篇反驳醉仙楼主的话,最后的署名赫然是陈近南!

    原来醉仙楼主不是陈近南啊,老百姓们大吃一惊,继而更加兴奋,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果不其然,陆续又有读书人借了笔墨宣纸上去一展风采,小半个时辰过去,醉仙楼的外墙上已经贴满了宣纸,从三楼窗口一直写到楼底下。而且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还有听到消息的读书人在望醉仙楼方面赶,希望能在这场别具特色的文坛斗法中露一小手。

    南厂耳目众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醉仙楼发生的事情,紧急汇报给厂督大人以后,刘子光沉思片刻,决定还是用温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南厂里面识文断字的书办们被紧急集合起来,换上便装赶到醉仙楼去为支持镇武伯的一方助阵,书办们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但是毛笔字都还写的中规中矩,一张宣纸也不要多写什么,“只要写上力挺刘青天”或者“镇武伯铁肩担道义”之类的场面话就可以了,一张此类帖子赏钱五十文,如果能单独开帖,洋洋洒洒写个几百字出来的,重商银子五两。

    书办们风风火火赶到醉仙楼,却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这里的风向已经大变,醉仙楼的一面墙已经被帖子覆盖了,满眼都是支持镇武伯的帖子,先前那些诋毁南厂和刘子光的帖子已经被彻底淹没,主力是来自福建、台湾和山东的考生,陈近南是闽人,在福建举子中的号召力很大,再加上刘子光的坚定支持者山东举子们,一时之间压倒了对方,占据了上风。

    “我和那个叫陈近南的家伙没有什么交情啊。”得到汇报的刘子光大为纳闷,难道就是因为我为商人说过几句好话?或者是这家伙想抱镇武伯的粗大腿?

    陈近南到底是为什么站在刘子光这一方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一股反对南厂、反对镇武伯的歪风邪气给打压下去,读书人是最不团结的群体,即便是同来京城赶考的各省举子也会趁这短短的秋闱时间拉帮结派,你支持我一定要反对,你反对的我一定死挺,掌握了这个规律就好办了,刘子光派出密探对考生们进行甄别,区分出自己的支持者和死硬的反对者,汇总出具体名单,以备后用。

    还有那四个小子,总是喜欢和镇武伯作对,要不是他们家里都是官宦巨贾,自身的影响力也很巨大,刘子光早就派人把他们四张帅脸划成血葫芦,装麻袋直接丢进长江了。

    “要让他们和郭铮一样,不但难逃一死,还要身败名裂。”这是刘子光的打算,也是南厂最近的任务之一。

    次日,皇上在朝堂上又和那帮死硬的大臣们恶吵了一场,朱由校坚持不肯降罪给镇武伯,也不愿意赦免赵喧,最后还是钱谦益出来调和,说镇武伯也是一心为公,武人办事粗鲁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而赵喧辱骂皇亲的罪名也名不符实,因为赵大人是在完全不知道内幕的情况下说出那番话的,纯属无心之举,也不应该处以重罪,罚俸一年算了。

    这也算解了朱由校的围,被老臣们缠得焦头烂额的朱由校立刻准了这个建议,郭诤案维持原判,赵喧案罚俸一年处理。老臣们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是钱阁老的面子总是要给一个的,捏着鼻子总算妥协了。

    而惹出了大漏子的江南四公子,各自回家之后都受到了家中长辈的严厉斥责,并且被勒令大考之前不许出门,侯方域的父亲侯尚书还特地登门拜访了镇武伯,送了一份礼物,说了一些含含糊糊的话,但总的意思是替儿子给镇武伯道歉来了,这样低调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保护了他们,至少南厂针对他们四人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

    南厂番子的探案能力和分析能力都在不断的增强,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一份关于醉仙楼老板陈近南的报告就放到了刘子光的案头,陈近南,又名陈永华,福建人士,前朝举子出身,后来屡试不中,遂在京城开了一家醉仙楼,不以赚钱为目的,平时以结交天下英雄才子为乐事,店子里常年居住着一帮穷书生,偶尔还有江湖上的朋友来做个客,在京城地面上虽然算不上混得风生水起,倒也有几分名气。

    更重要的是,陈近南和远在台湾的郑家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陈家并不富裕,根本没有钱给儿子开酒店,这样一笔从天而降的大额资金背后一定有人,再加上负责监视台湾郑森的番子报告说,郑森前几天和陈近南有私底下的接触。

    陈近南可能是郑家派驻在京城的一枚棋子,不但有情报站的作用,还有替郑家结纳天下豪杰的作用。这次陈近南不惜和江南四公子对着干来帮助自己,这里面也许有点文章,也许这文章和一直住在京城,久久没有成绩不敢返乡的郑家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郑家的事情呢,外面进来一个番子,禀告说台湾郑森请厂督大人喝酒,刘子光对郑森的印象一向很好,再加上台湾郑家怎么也算是一方颇有实力的诸侯,所以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这两天吴三桂一直和刘子光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所以他很自然的把吴三桂带上赴宴了,吴三桂少年英雄,为人也很豪爽,叫来当陪客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他和郑森的年龄相当接近,两人在一起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酒楼选在秦淮河畔新开的一家北方口味的馆子,听说陪酒的姑娘都是北方佳丽,菜肴也是很正宗的北京菜和鲁菜,这在南京还是比较稀罕的,再加上刘子光自称山东人,可见郑森这次请客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第四卷

    皇城

    第七十一章

    韩雪

    这家北方馆子的名字很气派,叫聚德顺,招牌菜是鸭子,南京人爱吃鸭子,每天消耗的鸭子比鸡要多得多,聚德顺也做鸭子,但不是南京人惯常的盐水鸭、板鸭等,而是别具风格的烤鸭。

    聚德顺用的鸭子都是精心挑选的极肥的鸭子,用香樟木炭烤制而成,外表金黄油亮,香味浓郁,令人馋涎欲滴,吃法也独特,是将鸭子片成九十九片薄肉片,和大葱、黄瓜、独门香酱混在一起,用薄薄的小面饼子包着吃,鸭子外焦里嫩,大葱黄瓜爽口清香,香酱更是密制而成,滋味别有特色。

    京城里能做烤鸭的只有聚德顺一家,这就吸引了不少京城的饕餮食客,再加上聚德顺有一帮擅长京菜、鲁菜的大厨,所以那些北方移民过来的达官显贵们也很喜欢来光顾,刘子光的坚实根基设在济南,对外也宣称自己是山东人,可见郑森选择聚德顺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刘子光给足了郑森面子,如约来到聚德顺,郑森早已经在此恭候了,大家寒暄客套一番后,入席上菜,品尝烤鸭,酒过三巡之后,郑森依旧不提这次宴请刘子光的目的,依然是不停的劝酒,做派完全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不急我更不急,听说台海那边战事吃紧,郑家已经快顶不住了,如果还得不到朝廷的援助,恐怕土崩瓦解只在顷刻,所以郑森不提正事刘子光也乐得装糊涂。

    酒饭过后,酒楼的伙计奉上一盒旅宋雪茄,恭恭敬敬的给几位贵客点上,然后问郑森:“客爷,要不要点个小曲儿解解闷?”

    郑森道:“你且退下,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招呼的。”

    伙计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但是转瞬即逝,他陪笑道:“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小的就在门口伺候着。”

    伙计退下以后,郑森对刘子光道:“刘大人,这京味烤鸭味道还行吧?”

    “味道很好,很有特色。”刘子光一边抽烟一边答道,吴三桂也坐在一旁学着他们吞云吐雾,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是京城新近出来的谚语,旅宋进口的烟叶在京城的销路很好,京城老百姓已经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大多数人是买那种相对便宜的碎叶子搁在铜制的烟袋锅子里抽,只有少数人才买得起这种整片烟叶包裹的雪茄,由此也可见聚德顺的门路颇广。

    “没想到北方人也能把鸭子做的这么出色,不知道这是不是最正宗的北京风味。有机会真想到北京去尝尝烤鸭。”郑森道。

    “那容易,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收复北京,到时候郑公子就可以去北京品尝正宗的烤鸭了。”吴三桂接过话头说。

    “朝廷大军威猛无敌,克复北京当然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小弟一定去讨几杯庆功酒喝喝,顺便尝尝北京烤鸭,对了,我们台湾有道菜叫做三杯鸡,味道也和独特,不比北京烤鸭差,做法是一杯酱油、一杯麻油和一杯糖,三杯作料倒入鸡块中,然后大火焖烧十分钟,再收火将浓浓的汤汁熬入鸡块,至干锅起菜,上桌时能听到鸡肉在砂锅中嗞嗞的声响,掀盖的瞬间看到香浓的热雾腾升,三杯鸡的鸡肉非常入味,口感爽而韧实,是我们台湾的一道名菜。”

    “噢,有机会去台湾的时候一定要品尝一番。”刘子光有点纳闷,难道郑森请他吃饭就是为了探讨一下美食?

    正疑惑间,郑森这才进入了今天的正题,他起身走了两步,惆怅的说:“可惜以后大家想吃正宗的三杯鸡也要象吃正宗的北京烤鸭一样,需要打到台湾才能吃了。”

    “此话怎讲?此次郑公子来京不就是和谈来了么?难道又要起刀兵?”刘子光惊奇的问。

    “非也,我的意思是说,以后大伙想吃正宗的三杯鸡,就要赶跑红毛人才行了,眼下台海战事吃紧,我们郑家就快撑不住了,这边和谈却还一点进展没有,在这样下去,台湾的大好土地,几十万百姓就要归红毛人了。”郑森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和谈没有进展还不是怪你们老郑家胃口太大,既想让朝廷出兵助战,又不想出太高的价码,还想当台湾王,我呸!刘子光正色道:“台湾岛上的百姓虽然是郑老一官(郑芝龙的别号)三金一牛迁过去的,但都是我们福建儿女,朝廷制下子民,皇上当然不会坐视子民被蛮夷屠戮,别说那些岛上的百姓,就连老一官本人和郑公子你,也都是朝廷的子民,理应得到朝廷的保护,可是你们郑家自持船多兵壮,竟然自立于台湾,还企图侵占福建土地,这却是何道理?如今受到外夷番邦进攻,你们又该想起朝廷了,老老实实招安不就得了,还想着当什么台湾王,这样的条件朝廷万难答应,郑公子本督和你投缘才据实相告,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刘子光这话确实够直白,弄得郑森有点下不来台,不过他并没有动怒,红了半天脸期期艾艾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家父经营台湾十余载,确实不甘心看到多年心血落入外人手中,这才要价高了些,其实小弟也知道朝廷万难答应,可是现在朝廷已经不愿意和我们谈了,所以想请刘大人代为通融一下,只要能保住我们郑家在台湾的地位,怎么谈都行。”

    “郑家经营台湾有功,朝廷当然不会无视,不过本朝没有封异性王的规矩,依高丽国的例子更不可取,高丽乃蛮夷外番,台湾都是汉人百姓,怎可同日而语?本督以为,老一官封个侯也就罢了,再给你们个台湾巡抚的位子,还不是一样光宗耀祖?”郑森是个明白人,刘子光干脆把朝廷的底线放给他了。

    “侯爵,台湾巡抚。”郑森小声念叨着这两个称呼,掂量着分量,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如此北方的满清、西域的西夏,都占据了我们大明朝的不少土地,南方也不太平,云贵的土司总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高丽、越南这些藩属也蠢蠢欲动,妄图摆脱大明自立为帝,如果这种乱世之中,咱们汉人里再出几个枭雄,那这大明朝可就真的要分崩离析了,大家都想当皇帝,打起来还是老百姓遭殃,当年五胡乱华的情况可不能重演啊,你们郑家总归是汉人,所以本督也就和你开诚布公的说这些,如果是满清那帮鞑子,本督就只有一个字送他们:战!”刘子光说着拍了拍郑森的肩膀:“天下汉人应该拧成一股绳啊。”

    郑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头过去,门是关着的看不到外面,但是能听到鞭子抽在人身上的闷响和女人的哭叫。

    “何人喧哗?”刘子光皱了皱眉头,门口的便衣卫士把门打开,冲着外面恶狠狠的喊了一句别吵,但是哭喊声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更加凄惨了,听口音好像是济南一带的人士。

    “把人叫进来!”刘子光叫道,济南人在京城被人欺负,他当然要出头了,卫士出门带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妙龄少女,一个是聚德顺的三掌柜,三掌柜手里还拎着藤条,看见客爷生气,赶紧陪笑道:“对不起各位客官了,小店新招的一个歌女不懂规矩,惹了隔壁客人生气,所以小的就教训了几下,惊了客官们实在是对不住,小店再奉送三支雪茄好了。”

    刘子光没理三掌柜,问那名女子道:“你是济南人?”

    那女子低着头抽抽搭搭,两个纤弱的肩膀不停抖动着,虽然看不见相貌,但是身材应当非常苗条,听见客人发问,她啜泣着说:“俺是章丘人。”、

    章丘和济南的口音非常接近,事实上章丘就是济南下面的一个县,所以这女子应该算是刘子光的半个老乡(刘和红衫团成员都是济南荣誉市民),老乡被欺负那还得了,刘子光道:“你何故沦落到此,又为何被掌柜的殴打?速速道来,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那女子哭道:“俺家里爹娘都饿死了,为了发送爹娘,俺把自己卖到了戏班子里,后来戏班子倒台,俺又被卖进这聚德顺做歌女,俺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可是隔壁的客人多吃了两杯酒非要逼俺陪夜,俺抵死不从,这才惹恼了客人。”

    聚德顺这样的高档酒楼配备歌女是很正常的事情,客人调戏歌女也是很正常的,可是这么有个性,居然敢动手打客人的歌女就很少见了,刘子光呵呵一笑:“到底是山东姑娘,有胆识,本官替你作主了,那个谁,不许再打人了,听到没有?”三掌柜虽然不知道刘子光的身份,但是看他们这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当官的,自然不敢顶撞,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怎么不打了?老子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隔壁客人听不到鞭打歌女的声音,出来追问了。

    “妈的,你们两个出去再抽那客人十个大嘴巴,居然欺负我们山东老乡头上了。”刘子光用手一指门外,两个便衣护卫立刻蹿了出去,转眼就听到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客人之间引发了殴斗,三掌柜赶忙劝解,刘子光不为所动,十个耳光很快就抽完了,那个被打的客人被抽得晕头转向、满地找牙,落荒而逃,三掌柜赶紧追出去赔礼道歉,不管有没有酒楼的责任,在聚德顺挨打就是酒店的不是。

    “好了,本官也帮你出气了,你下去吧。”刘子光道。

    没想到那女子居然磕了一个头哭道:“大哥,俺谢谢你帮俺出气,可是你这样反而害了俺,回头掌柜的非得把俺打死不可。”

    这话说得也是,自己把人家的客人打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事,可是这笔帐可就算到歌女头上了,不打死也得退一层皮啊。

    那歌女接下来的话更令人震惊:“大哥,您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俺买了吧,反正出了这档子事,聚德顺也容不下俺了,不是被卖到窑子里就是活活打死,俺会唱曲,也能洗衣服做饭,大哥您就买了俺吧。”

    主动推销自己的大姑娘还没见过,刘子光觉得这个老乡满有意思的,便开口道:“抬起头来说话,让本官看看你长什么样。”

    歌女慢慢将头抬起,屋里的男人们纷纷将目光投过去,然后这几道目光都凝固在了歌女的脸上。

    尤物!天上尤物,大大的眼睛水蒙蒙的,好像含着一层雾气,尖尖的瓜子脸,纤巧的鼻子,红润的小嘴,还有眉宇之间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都让男人们有点迷醉,这样的歌女,换了我也会忍不住要调戏一把,这就是大家此刻的想法.

    这个女子生的极美,不知道为什么刘子光看到她总是会联想到一种以妖媚见长的妖精,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个狐媚子。

    “老乡,你叫什么名字?”刘子光还是决定把这个章丘老乡搭救出火坑,虽然他没有收集美女的癖好,但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美女落到别人的手里。

    “韩雪儿,俺爹给俺起的名字。”歌女说。

    第四卷

    皇城

    第七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上)

    “韩雪儿,好一个雅道的名字,你爹是个读书人吧?”刘子光问。

    “嗯,俺爹是村里私塾的先生,也是全村最有学问的人。”

    “原来还是书香人家,那么你一定会写字了。来人啊,取纸笔来。”

    韩雪儿毫不含糊拿过毛笔就写,不出片刻,一手漂亮的柳体楷书跃然纸上,写的正是李白的《静夜思》。

    “不错,看来你也是熟读诗书的,那除了写字之外你还有什么特长么?”刘子光很满意的点点头道。

    “俺还会弹弦子唱曲。”韩雪儿说着就拿过一把琵琶就唱了一首小曲,音律整齐,嗓音如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

    “不错,本官就帮你赎身了。来人啊,把酒楼的老板叫来。”这么漂亮,又识文断字会唱歌的大姑娘没有理由不买,刘子光当即拍板,让手下去把聚德顺老板

    不一会儿,聚德顺的老板屁颠屁颠的跑来了,这是一个体形富态的中年北方男人,说的一口地道的江淮官话,看样子来南京也有段时间了。

    刘子光向来不喜欢仗势欺人,所以没有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表示愿意替韩雪儿赎身,价格好说。

    老板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说老实话。小老儿可舍不得放雪儿走,虽然她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学什么东西都比旁人快,还有天生一副好嗓子,只要好好调教一番肯定是一棵摇钱树,客爷您还是别难为小老儿了。”

    “废什么话呢,就算是真的摇钱树咱们也能买得起,想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别婆婆妈妈的。”一旁的侍卫瞪着眼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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