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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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数十小时的飞行,飞艇终于抵达了利国铁厂上空,看到下面巍峨的城墙,土红色的铁矿,蚂蚁一般干活的奴隶们,刘子光不禁心潮澎湃,三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只是和那些蚂蚁一样,干着最辛苦的工作,吃着最差的食物,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现在竟然成了国家的重臣,手握重兵,家财巨万,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家小姐也即将成为自己的老婆,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太漫长的梦,刘子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怎么样了,父亲母亲过的还好么,如果能跨越时空,让二老看到自己娶的老婆,拼搏来的这些东西该有多好啊。

    “大人”飞行员马赛尤轻轻叫了一声,将刘子光从无尽的思绪中叫醒,原来飞艇已经停靠好了,刘子光好久没来利国铁厂了,这里的发展非常迅猛,一座高塔在城里耸立着,三四艘飞艇停靠在周围,为了方便和节约成本,铁厂技术人员发明了这种航空港性质的建筑物,以后飞艇就不需要每次降落都要放气,升空再充气这么麻烦了。

    刘子光顺着专门的索梯下到航空港里,利国铁厂众人都已经列队等候了,见到他露面,一起恭敬的下拜,齐声喊道:“恭迎姑爷。”

    刘子光的铁卫副将,账房总理的差事还在,再加上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国家栋梁,一等伯爵,御赐坐蟒袍穿在身上,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铁厂众人为有这样的姑爷而感到非常的自豪和兴奋,至于这位姑爷卑微的出身,则没有一个人提起,即使有人不开眼的提起来,也会在第一时间内被人灭掉。

    利国铁厂张灯结彩,到处粉刷一新,红绸子扎得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场景,按照规矩,结婚前三天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所以刘子光暂时见不到自己的新娘,而且也不能住在女方家里,所以铁厂给他安排了城外的住所。

    刘子光现在的任务是送彩礼,迎新娘,彩礼早就预备好了,是按照当地的规矩弄得一大堆绫罗绸缎,金银器皿,都用朱漆大躺箱装着,上面扎着红绸子,在铁厂门口一字排开,锣鼓队在旁边卖力的吹着百鸟朝凤,制造着欢乐的气氛。

    但是空气中依然笼罩着一层哀伤的气氛,因为铁厂的创建者彭厂主已经不久于人世了,请来的十几个名医都给他下了病危通知,说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只有济南府的一个郎中说,如果能用喜事冲一下,或许能捱过冬天,苟延残喘到秋天也未可知,所以彭静蓉才向刘子光紧急提出结婚的要求,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对于这样的孝心,刘子光无法拒绝,所以才这么迅速的来到利国。

    刘子光在小姨子彭静薇的陪同下来到彭厂主的病榻前,老头子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看来精神疗法确实有一定效果,刘子光进来后,双方说了几句老丈人和姑爷之间的客套话之后,彭老爷子挥挥手让女儿回避,要和新姑爷好好谈谈。

    彭静薇撅着嘴退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剩下刘子光和彭厂主了,铸铁的暖气片散发着热量,屋子里暖融融的,还有一股子苦苦的中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这条老命现在就是用人参燕窝吊着,要不然早就归西了。”彭厂主说,他的头发全白乐,脸上也出现了不少老人斑,看起来确实是风烛残年。

    “厂主大人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刘子光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刘子光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和自己的岳父一共也没打过几次交道,只能来了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别说那些没用的,老夫把女儿交给你,希望你能让她一辈子幸福,我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只有这座厂子,利国铁厂是老夫三十年的心血,如今就算是蓉儿和薇儿的嫁妆了。”彭厂主微笑着说。

    “什么,薇儿?”刘子光惊讶得张大了嘴。

    “女儿的心思,我这个做爹的当然知道,在适当时候你就收了薇儿吧。免得我一份家产分给两个女婿,要知道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就难了,厂子也作大作强才能生存下去,厂子和朝廷一样,只能有一个当家的人,我看你比蓉儿更适合做这个当家人。还有,以前薇儿可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都是我惯坏了她,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一视同仁的对待我两个女儿。”

    彭厂主把两个女儿和整座铁厂都给了自己,刘子光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点真才实料的聘礼来表达一下诚意了,于是他拿出一纸自己签发的公文说:“岳父大人,这是戚墅堰机器厂的拍卖文书,如今小婿就拿这个当作聘礼吧。”

    (刚才人家没给嫁妆的时候喊人家彭厂主,多给了一个女儿,又加了整座厂子做嫁妆后,、就变成了岳父大人和小婿,主角无耻啊)

    “哈哈哈”彭厂主高兴的大笑起来,多年的老对手终于被自家吞并,这如何不让他兴奋,一时间笑声震动了肺部,又咳嗽起来,刘子光帮彭厂主拍拍后背缓过气来,老头把气喘匀了之后,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去把那幅画拿开。”

    刘子光依言将画摘下,露出里面一个做工精巧的转盘,上面还带着刻度和数字,“左三圈到十五,右三圈到三十,再回转两圈到二十。”彭厂主在后面说着,刘子光心里一动,这难道是转盘密码锁?按照彭厂主的话转动之后,一扇小铁门果然打开了。

    “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那是我给你的又一份嫁妆。”彭厂主说。

    刘子光小心翼翼的把密码保险柜里面的一个红丝绒盒子拿了出来,轻轻的打开,再揭开里面的油纸,白布之后,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高中物理”。

    第六卷

    大海

    第二章

    前辈穿越者

    刘子光的手一哆嗦,差点把那本高中物理课本摔到地上,这种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难道彭厂主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他迷惑的抬头看看自己的岳父,这个名叫彭健国的老人也在注视着他:“这是利国铁厂的圣物,如今就传给你了。”

    刘子光没说话,再次低下头去,轻轻翻开物理书的扉页,里面用蓝色钢笔写着“彭建国”三个漂亮的楷书,那个国字是方框里面包玉,明显是简体字,而这本物理书的年代也和刘子光所处的时代不同,扉页印着毛主席语录,纸张质量也比较差,看来是文革时期的课本。

    “这是一本天书,正是有了这本书,我才能创建这所铁厂,如今我老了,天书里面的内容也用的差不多了,但是天书依然是咱们铁厂的圣物,要代代相传下去,天书里面的字世人皆不认识,如果你以后能遇到能读懂天书的人一定要将此人留住,如果不能为你所用就要坚决除掉,以免后患,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彭厂主强力支撑病体说出的话让刘子光更加震惊,岳父是穿越人士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但是他的话似乎表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穿越者,如果换作以前的刘子光,一定会装傻充愣,可是现在大家已经是一家人了。不需要再防范什么,既然彭建国能拿出天书表明身份,那刘子光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岳父大人,小婿就能看懂这天书。”刘子光说完翻开物理书,将那些一般人看不懂的公式和简体字读了出来。

    “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也是来自那个时代的。”彭建国似乎早就猜出刘子光的身份了,脸上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显得很欣慰:“你比我晚来三十年啊,不知道主席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文化大革命胜利了吗?美帝苏修灭亡了吗。”

    “主席他老人家早就逝世了,现在是三个代表和谐盛世,咱们中国已经是世界强国了,苏修完蛋了,美帝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一老一少两位穿越者聊起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事情,虽说年龄不论在哪个时空他俩的年龄都有差距,可是却有一种强烈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聊就是半个时辰,知道自己身后数十年的历史的感觉让老厂主颇为感慨,尤其是得知苏修覆灭的事情,让他很是激动,很有得偿所愿的感觉。

    原来彭建国共和国的同龄人,是老三届的高中生,下放到新疆当知青,后来中国和苏联交恶,他们这批知青都发了武器作基干民兵,能骑马会开枪,马刀也能耍几套刀法,而且彭建国他坚信掌握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道理,一直以来没有放松学习,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皆有涉猎,有一次在树下读书的时候,被一道闪电劈到了这个奇怪的明末时空,作为文化大革命熏陶下的革命小将,彭建国自然不会甘于做一个乱世小民,他自己的科学知识和不弱的骑术刀法,硬是单枪匹马打下一片天地,创建了利国铁厂。

    和彭建国相比,刘子光只算是后生晚辈,如果不是仗着飞船改造的身体,他根本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所以对于老前辈,刘子光还是很敬仰的,而且出于大家同是穿越者的身份,双方以前的那点隔阂终于烟消云散。

    “为什么您不把火药发明出来呢,如果有了这样的利器,何愁不能取天下?”这个问题搁在刘子光心里已经有些时间了,按理说火药这种武器极其简单,凭着彭建国的水平肯定能发明出来。

    “火药这种东西太简单了,而且威力太大,如果落在蛮夷手中贻害无穷,你想啊,满清势大,如果有汉奸把火药献给他们,咱们汉人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有了火药,再坚固的城池也是白搭啊,所以只能依靠复杂些的科技来对付他们,比如蒸汽机之类……鞑子没文化,对于超过他们理解能力的科技总有一种排斥心理,对于蒸汽机这样的东西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所以咱们才能保持住一定的、优势。”对于彭建国的一番见解,刘子光不敢苟同,他认为武器和科技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两手都要发展,两手都要硬,黑火药简单无所谓,咱们可以开发出威力更大的无烟火药,黄色火药,只要能一直保持住技术领先就可以了。

    穿越者之间的会谈一直到彭厂主该服药的时候才不得不结束,彭静薇端着药罐子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小丫头肯定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自己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嫁给姐夫,心里又羞又喜,小脸红扑扑的,看也不看刘子光,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坐在床头,拿着小勺给爹爹喂药。

    “子光啊,本来我想按照明朝的规矩让你把蓉儿接到京城去完婚,不过既然你是新时代的革命青年,那咱们就不讲这老封建的一套了,干脆就在利国把婚结了吧,我这把老骨头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他们总是骗我说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年轻的时候太拼命了,身体各个器官都有病,慢性胃炎,肺气肿、关节炎、心脏病、脑血栓什么都有,能撑过这个冬天就是万幸了。子光你觉得怎么样?”彭老头一边喝着乖女儿喂的药,一边和刘子光商量着。

    如果在利国结婚,就等同于当了铁厂的上门女婿,堂堂镇武伯怎么可能入赘呢,这样做的话刘子光的脸面何在,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出于这些原因,刘子光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看到彭建国虚弱的面庞,他的心又软了,不过就是些陈规陋习老封建的规矩,破他一次又如何,结婚又不是结给那些外人看的。

    次日就是良辰吉日,利国铁厂里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初冬的天气里居然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到处是火热喜庆的气氛,大小姐出嫁,副将大人娶亲,这可是比过年还要大的事情,因为这位新姑爷不同凡响,乃是一等伯爵,还兼着南昌提督、领侍卫内大臣,巡视江南钦差,绝对的朝廷重臣,一跺脚朝野都要震动的角色,更重要的是这位姑爷可是他们利国铁厂走出去的,有这样的姑爷当然值得大家臭屁一把,别说是铁厂的人们了,就连徐州府的百姓们也跟着兴奋,原任徐州知府早就被拿下了,现在的知府老爷是本地人出身,和彭家有着长期良好的关系,此时遇到能巴结上官的机会怎肯放过,带着大队衙役扛着几十箱子礼物赶来道贺。

    因为婚礼的原因,铁厂全体放假三天,每个工人多发一个月薪水,就连矿场里干活的奴隶们也领到了充足的酒肉,现在的奴隶基本以满清士兵为主体,监工看守的管理已经比以前刘子光当奴隶的时候人道多了,基本没有故意虐待、残害的情况出现。

    铁厂城门大开,刘子光披红挂彩,里穿大红色蟒袍,头戴金丝璞头,骑着一匹同样披红挂彩的纯白色骏马,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大队穿着崭新衣帽的铁卫抗着彩礼跟在后面,暂且充当婆家迎亲队,再后面是几百个吹鼓手,吹吹打打一路喧闹而来,大路两旁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除了铁厂的工人和家属,还有四乡八县专程跑来看镇武伯结婚的人,大家都穿着平时过年才穿的好衣服,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到迎亲队伍过来,老百姓们一起叫起好来,刘子光身后的十几个马弁从褡裢袋里拿出喜糖和散碎铜钱向人群撒去,更引起一片欢腾。

    喜筵是流水席,足足摆了一千桌,大鱼大肉馒头白酒流水一般端上来,吃过一波再来一波,只要是来贺喜的人就是贵客,敞开了随便吃。利国城里还搭起了六个大戏台,各种戏班子请了十几个,黄梅戏、梆子戏、拉魂腔、秦腔、皮影戏、耍把式耍猴变戏法的应有尽有,,老百姓们吃着酒席,听着各路名角卖力的演出,别提多开心了。

    第六卷

    大海

    第三章

    洞房花烛夜

    刘子光曾经参加过表哥的婚礼,深知结婚的麻烦,可是和古代的婚礼比起来,21世纪的婚礼就算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新郎官刘子光像一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经过无数的繁文缛节,终于到了拜天地的时候。

    凤冠霞帔,头顶盖头的彭静蓉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环的搀扶下款款从后堂走出,一根红绸带递到刘子光手中,两人在司仪的指挥下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彭建国坐在上席笑呵呵的接受小夫妻的跪拜,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拜堂结束,刘子光用红绸子牵着新娘子进入后堂,然后再出来陪众人饮酒,要把客人们陪好了,陪醉了才能回去洞房,都说新婚三天没大小,外面这帮客人吵吵闹闹的也不顾及刘子光的伯爵身份了,纷纷过来敬酒,有好多利国铁厂的年轻后生和四乡八县的青年才俊们都是彭静蓉的爱慕者,现在看到心目中的女神嫁给了别人,都有些愤愤然,可是不论从什么方面比,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人家新郎官,于是只能在喝酒上下功夫,一群满肚子酸水的小伙子把刘子光围了起来挨个敬酒,刘子光孤身前来没有侍卫挡酒,只能来者不拒,不停的干杯,不过片刻之后那些妄图灌醉新郎官的家伙们发现他们的罪恶目的似乎不能实现了,这位新郎纯粹就是个酒缸,多少酒灌下去脸色都不带变的,反而是那些恶意敬酒的家伙被刘子光的回敬弄得酩酊大醉,一个个缩到桌子底下不出来了。

    看到礼堂里闹哄哄的场面,彭厂主捋着胡子呵呵的笑,指着人群中千杯不醉的刘子光对周围几个贵宾道:“老夫的女婿,不光打仗行,喝酒也是一等一的好汉。”周围环座的都是来往的厂商豪族还有徐州府的官员,听彭老头这样说,赶紧跟着拍马:“就是,彭厂主慧眼识英才,挑得如此佳婿,真是令人羡慕啊。”

    “镇武伯绝对是当世豪杰,彭厂主得此东床,理应满饮此杯。”

    “好好好。”彭建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头子今天是真高兴了,对于客人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一连干了好几杯,直到彭静薇出来干预才作罢。

    刘子光喝烈酒如同饮凉水,就这样走了一圈下来也有点支持不住,不是因为喝醉,而是因为肚子里储存的液体实在太多了,看着端着酒碗还在往这边靠拢的人群,他不免有点着急了,这古代人抬不厚道了,难道想把新郎灌倒不能洞房他们才开心吗?不过碍于面子也不好发飚,只好说道:“用碗喝实在没意思,干脆咱们都用坛子吧。”镇武伯既然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可是这十斤装的高度白酒谁也不敢成坛的吹啊,趁众人发愣的片刻,刘子光举起一个酒坛子说我先干为敬,随后咕咚咕咚连喝带洒把一坛子酒灌了下去,亮一亮坛子底道:“谁来?”

    众人看他目光炯炯,脚步稳健,根本就不像喝了酒的样子,谁还敢自找难看,于是都讪笑着散开了,各自去找相熟的人喝酒去了,刘子光也赶紧借着尿遁逃离了婚宴现场。

    铁厂内宅里,所有人都去喝酒听戏了,月色如水,洒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刘子光静静的走着,走过每一道门,路过每一间房,多少回忆在心头浮现,他曾经穿着家丁的衣服在这里巡逻,在这里和宋青峰他们打架,在这里遇到彭静蓉….书房里那淡黄色的身影惊鸿一瞥,刹那的惊艳牢牢刻在他的心头,谁又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自己能成为铁厂的乘龙快婿,而这座庞大的厂子也将成为自己的产业,人生就是这样跌宕起伏啊。

    刘子光并没有立刻前往新房,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点着一支烟默默的抽着,今天是他结婚的大日子,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结婚都是人生头等大事,结婚又称小登科,即便寻常人家的新郎在这一天也可以穿锦袍戴乌纱,表示自己的人生进了一大步,对于穿越者刘子光来说,结婚也意味着和这个世界彻底的融合,今后他将繁衍后代,,在这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刘子光拿起身旁的酒壶,轻轻将酒水洒在地上,对着月亮默默的念道:“爸爸妈妈,儿子今天结婚了,你们的儿媳妇是大企业家的小姐,人贤惠又漂亮,你们放心吧,儿子在这里活的很好。”说完放下酒壶,慢慢向洞房走去。

    当他离开院子的时候,一声叹息才从角落里传出,平日里一副疯疯傻傻模样的彭静薇竟然也坐在这里发呆。目睹自己心爱的人结婚毕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不过小女孩就是小女孩,长吁短叹抒发了一阵郁闷之情之后,二小姐还是打了个哈欠回去了。

    看到新姑爷走过来,洞房门口的小丫环赶忙过来迎接,开门,倒茶,拿热毛巾,伺候的相当周到,新房里摆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两个玉杯,这是供新婚夫妇喝交杯酒用的,一张楠木大床上,彭静蓉正顶着盖头静静的端坐着,两手捏着一块红色的手帕,似乎有些紧张,有些扭捏。

    “你们都下去吧。”刘子光对那几个小丫环说,丫环们吃吃笑着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帮着把窗帘放了下来,房间里泛着柔和的电灯光芒,把锦被,绣着鸳鸯的帐幔照的朦朦胧胧,彭静蓉头上的盖头下端缀着无数的珍珠,在灯影下反射着瑰丽的光辉,刘子光拿过一根专门用来掀盖头的陈香木杆,轻轻的将彭静蓉的盖头掀开。

    一般来说,古人结婚之前,夫妻俩人是从未谋面的,全凭三姑六婆媒妁之言,只有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才能见到庐山真面目,头上顶着盖头纯粹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在掀开盖头的一霎那,新郎的感觉和赌场开盅,彩票摇号时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看到盖头下面是一张漂亮的脸就说明自己中大奖了,如果是一张丑脸,那就说明这一宝押错了,男人还好说,如果找个丑老婆,以后还可以娶几方小妾来补偿自己,新娘子就不同了,盖头掀开之后看到的那个人不管是白马王子还是青蛙哥哥,横竖都是这一个了。

    刘子光和彭静蓉自然不同于以上所说的情况,他们是早就认识,并且一起经过患难的,现在自然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甜蜜,盖头掀开之后,刘子光看到的是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陌生是因为彭静蓉脸上浓重的晚妆,可是彭静蓉微微抬头对自己嫣然一笑的神韵又是那么的熟悉,宛如当初铁厂内宅书房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娘子。”刘子光说。

    “相公。”彭静蓉答道,四目相对,眼波流动,一片柔情蜜意从彼此心头涌起,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这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铁厂兵变,满清入侵,京师讨债,远征山东,宫廷政变,经历了多少次的生离死别,惊心动魄,现在总算修成正果了。

    刘子光搀着头戴凤冠的彭静蓉站起来,慢慢走到桌旁坐下,彭静蓉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和刘子光对饮了交杯。

    “娘子,咱们安歇了吧。”刘子光咽了一口唾沫说。

    “嗯。”彭静蓉羞答答的点了点头,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头一次结婚,马上就要结束十九年的姑娘生涯了,哪有不害羞的道理。

    “我来替你宽衣。”刘子光说着就要动手帮彭静蓉摘下沉重的凤冠。

    “别,奴家自己来。”结婚以后两人的身份就不同了,以前刘子光总归顶着一个铁厂副将的头衔,算是彭家的下人,可是现在下人翻身坐了主人,夫为妻纲,以后彭静蓉就是老刘家的小媳妇了,做什么事情就要以夫家的利益为出发点,而且以后她的称呼也会改变,大名叫做刘彭静蓉,官方称呼为刘彭氏,对外则从彭大小姐改成了刘夫人。

    彭静蓉自己将凤冠摘下,又取下耳朵项链手镯能首饰,这才帮刘子光宽衣解带,先把刘子光的纱帽摘下来,再解开他那件酒气熏天的红色锦袍,然后请刘子光坐在床沿上,彭静蓉帮他脱靴。

    享受着老婆的服务,刘子光幸福的几乎眩晕,原来在古代当男人这么舒服啊,几千年的封建礼教还真不是盖的,就是彭大小姐这样强势的女人结婚以后也得当个乖巧的小媳妇啊。

    白铜的暖气片散发着充足的热气,房间里温暖如春,刘子光被脱的只剩下一件班尼路的T恤了,随后彭静蓉让刘子光转身朝着床里面别看,开始自己宽衣解带,听着稀稀梭梭解衣服的声音,再看见床单上铺着一块洁白的绸布,他知道这是为处女落红准备的物件,还是处男的刘子光心潮起伏,忍不住回头去看,哪知道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彭静蓉正好把电灯关上,顿时房内一片漆黑。

    刘子光的眼力自然可以穿透黑暗,他能看到彭静蓉身穿小肚兜害羞带怯的坐在床沿,正摸索着把帐子放下来,随后缩到床上,钻进了被窝,象牙床非常之大,帐幔放下来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而私密的空间,此时,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万籁俱寂,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刘子光还傻坐在床沿上发愣,彭静蓉低低的喊道:“傻坐着干什么,进来。”

    第六卷

    大海

    第四章

    婚礼和葬礼

    刘子光飞快的将班尼路的T恤脱下,麻利的钻进被窝老老实实的和彭静蓉并排躺着,两个人都没有动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虽然刘子光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彭静蓉是执掌大权的女强人,可是两人在床第之事上都是雏儿,谁也不敢先动手,到底是刘子光有点看过日本AV的经验,装着胆子摸了过去,先摸到的是彭静蓉柔软的小手,顺着小手往上摸,是细嫩的玉臂和浑圆的香肩,再往上是一张火烫的小脸,还在微微颤抖着。

    刘子光轻轻捧过彭静蓉的小脸吻了过去,花瓣一样的嘴唇柔软香甜,上面油腻腻的是唇膏忘了擦掉,往日里心细如发的彭静蓉这次却因为紧张,上床之前居然忘记了卸装。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爬起来点灯卸装未免太杀风景,于是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笨拙的回应起刘子光的热吻,两个人都不会接吻,嘴唇牙齿舌头碰在一起很是狼狈,过了片刻才找到感觉,两人的身体慢慢缠绕到了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刘子光能感觉到胸前顶着两团柔软的东西,伸手抓过去,感觉更加美妙,两人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刘子光索性一把将肚兜扯下,把头埋了过去。

    “不行吗?”彭静蓉问。

    “还是不行。”刘子光沮丧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的欲望上来的时候,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穿过脑子,然后好像被泼了冷水一般,全身的激情都消退了,本该坚硬如铁的部位也变得软塌塌的,活像条死虫。

    大好青年怎么会这样,刘子光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身已经注射了消退性欲的药物,面对玉体横陈的佳人只能干瞪眼了。

    “听说徐州府有个专治这种…怪病的老郎中,要不要请来给你看看?”彭静蓉吞吞吐吐的说,黑暗中能看出她也沮丧的很。

    “不用,我再试试。”刘子光刚想再次压上彭静蓉的身体,忽然听见二门处传事云板重重的叩响了四声,这是厂子里有大事发生的信号。

    大事不好,刘子光第一个反应是有敌人偷袭,他急忙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下,没有开灯,先将床头衣架上挂着的手枪摘下丢到床上,抓起皮毛大氅披在身上,迅速套上靴子,低声对彭静蓉说:“快穿衣服!”

    彭静蓉也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沉着的抓起衣服往身上穿,一边说:“你先出去看看。”刘子光点点头,拿起佩刀转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刘子光沉着脸转回新房,彭静蓉已经把衣服穿了起来,正在往脚上套鞋子,看他进来赶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岳父大人走了……”刘子光低声说。

    “啊”彭静蓉手中的鞋子落到了地上,一脸的惊愕,“不是冲喜了吗?怎么还……”

    “老人家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又多喝了几杯酒…”刘子光话还没说完,彭静蓉已经泣不成声,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落到地上,刘子光赶忙轻拍着她的背心安慰道:“老人家是笑着走的,一点也不痛苦,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

    喜事变成了丧事,礼堂改成了灵堂,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大红的双喜字撕下去,黑色的“奠”字贴上来,一夜之间,利国铁厂从红色的海洋变成了白色的城堡,满城披麻戴孝,一片素缟。

    老厂主去世之后,彭静蓉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铁厂的大权,新婚之夜就遭受丧父打击的彭大小姐两眼苦的好像桃子,哪还有精力去管那些琐碎的事情,一时间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了刘子光肩膀上,现在的刘子光和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毕竟是掌管过成千上万人马的大将,当过济南上海那样大城市的一把手,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雷厉风行,不怒自威,铁厂上下在他的协调下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因为彭厂主的离世而发生混乱。

    那些前来喝喜酒的宾朋们到省了来回奔波之苦,这回直接连丧事一起参加了,喜钱刚刚掏过,又要再拿一份烧埋银子,这种感觉让他们觉得怪怪的,一个个摇头晃脑,低头哀叹彭家的不幸。

    刘子光这次结婚是向皇上请了假的,巡行江南的钦差差事还没来得及交旨呢,本想婚后在利国盘桓一日就立刻进京再操办一场规模更大的婚礼,可是眼下是不可能了,身为铁厂的女婿,两个女孩的主心骨,他是一刻也离不开了。

    离开常州的时候,刘子光写了一封信让孙纲带给皇上,信上说了自己赶回利国结婚的事情,并且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必这时候皇上已经收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御赐的东西也快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两天功夫,满载着御赐之物的官船就到了,大量精美的皇宫专用日常生活品满满当当装了好几船,水晶琉璃灯、楠木家具,镏金器皿,官窑出品成套的瓷器,还有一辆皇上亲手打造的风火四轮车,除了这些礼物,还有两道圣旨,一道是加封刘子光的夫人彭静蓉为诰命夫人,一道是加封刘子光的老岳父彭建国为二品工部侍郎。正所谓水涨船高,彭家人都跟着刘子光沾光了。

    刘子光夫妇从铁厂赶到运河岸边迎接,接旨谢恩之后,刘子光赶忙拿出一道写好的奏章让前来传旨的太监带给皇上,说明了这边发生的突然情况,要求延长假期,以便处理丧事,古人的丧事办起来很麻烦,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办利索了,然后的一年时间里,儿女们也能穿大红大绿的衣服,不能吃肉,不能同房,以此寄托对死者的哀思。

    传旨太监很为难,因为他还带了一条皇上的口谕,让刘子光尽快赶回京城,朝廷还有重任给他,刘子光听了口谕,和一同前来接旨的彭静蓉面面相觑,这个节骨眼丢下彭家姐妹回京,显然是极不合适的。刘子光只好先招待传旨太监住下,自己去发了一份电报给皇上,陈述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到一个时辰,京城的回信就到了,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夺情”。作为古代官员,不管你的位子做到多高,只要家里死了人就得回家奔丧,一年两年不能处理公务。为了不影响朝廷大事,皇上往往会拒绝出于这种理由的辞官或者请长假的理由,此举称作“夺情”。而刘子光只是死了一个岳父,皇上当然不会答应他的长假要求。

    皇上没有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刘子光去处理,刘子光也没问,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封密码电报拍到南厂,不大工夫回信收到,电报上说京城最近的事还真不老少,先是秋闱出了舞弊案,那些北方出身的举子竟然没有一个上榜的,由此闹出一波学潮,至今没能弹压下去,然后是朝廷和台湾郑家的密谈已经达成了协议,出兵助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有就是一些八卦新闻,诸如长公主又生病了,钱阁老的夫人又开了一家妓院这样的小事。

    “看来朝廷招我去是要在海上用兵了。”刘子光对彭静蓉说。运河岸边,北风呼啸,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天色阴沉的如同灌了铅。大风卷起官船上的杏黄色龙旗,哗啦啦的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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