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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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畴是继范文程后的满清第一汉臣,他是福建泉州府南安县人,万历年的福建乙卯科中式第十九名举人。次年的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赐进士出身。后来从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做起,历任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任事六年后擢升浙江提学佥事,以才高识士,所选人才皆俊奇,为朝廷所器重,两年后升迁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再五年后升陕西督道参议。

    时值明末政治腐败,农村破产,压迫剥削日益加重,陕西又逢旱灾,人民无法生活。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先后起义,陕西境内遍地义军,更有一部份官军边兵,因缺饷哗变,亦加入义军,并成为骨干。明廷令三边总督杨鹤“剿抚兼施、以抚为主”。后农民军王左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陕西总督杨鹤手中无将,情急之下,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领兵出战。洪承畴斩杀敌兵三百人,解了韩城之围,顿时名声大噪。

    自此洪承畴的军事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先是升任了延绥巡抚,然后接替了上司杨鹤的位置,坐上了三边总督的大位子,在他的带领下,明军颇有建树,一度将陕西的叛乱打入低潮,一扫多年官军之颓气,就在即将剿灭起义之时,清军犯边,连下数城,明廷不得不将西线督战的洪承畴调任蓟辽总督,领陕西兵东来,与山海关、宁远两镇合兵,共同防范满清,洪承畴是一位富有实战经验的统帅,他所率领的明军,是分别由八个边镇临时调集起来的。兵虽是精兵,但明末的将帅是骄横出了名的,临阵能否服从洪承畴的统一号令,这是洪承畴难以充分发挥指挥才能的最大障碍

    果不其然,明军诸将不服号令,各行其事,一战不胜利,便各怀去志,不待军令就有数部乘天黑遁走,清军趁势掩杀,前堵后追。明兵两镇六总兵败溃,十数万人土崩瓦解,先后被斩杀者五万三千多人,自相践踏死者及赴海死者更是无计其数。剩下洪承畴带领的残兵万余人,被清军团团围困在松山,饷援皆绝。

    松山一直被围困了半年之久,城中粮食殆尽,松山副将夏承德秘密叩请清军,愿拿儿子做人质约降。清军应邀夜攻,松山城破,洪承畴被俘。

    洪承畴是大明皇帝的肱股之臣,文武兼备,谋略过人,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皇太极为今后逐鹿中原计,一心争取洪承畴归顺,以“满汉之人均属一体”的政策笼络他,下旨以礼护送洪承畴到盛京,派满汉文武官员轮流劝降,洪承畴延颈承刃”,始终不屈。

    皇太极得知洪承畴好色,每日派10多个美女陪伴,也没效果。只好命最受宠信的大学土、吏部尚书范文程前去劝降,看他是否果有宁死不屈的决心。范文程至,洪承畴则大肆咆哮,而范文程百般忍耐,不提招降之事,与他谈古论今,同时悄悄地察言观色。谈话之间,梁上落下来一块燕泥,掉在洪承畴的衣服上。洪承畴一面说话,一面“屡拂拭之”。范文程不动声色,告辞出来,回奏太宗:“承畴不死矣。承畴对敝袍犹爱惜若此,况其身耶?”

    当夜,皇太极使出了绝招,让自己的妃子——小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当今的大清朝太皇太后大玉儿携人参汤到洪逆承畴的居所。见洪逆承畴闭目面壁,毫不理睬。大玉儿娇嗔地说道:“洪将军,您对大明江山如此赤胆忠心,实在令人敬佩。将军即使绝食,难道就不喝口水而后就义吗?将军,您还是喝一口吧!”洪承畴望着这迷人秀色,听着这温柔劝话,闻着这诱人香味,顿时心神激荡。丽人不断劝饮,同时以壶承其唇。洪承畴不知这“水”是人参汤,便出乎意料地喝了一口。丽人又如此再劝,洪承畴竟连饮了几口。两人隧共赴巫山,颠鸾倒凤。

    隔日皇太极亲临太庙,洪承畴立而不跪。皇太极问寒问暖,见洪承畴衣服单薄,当即脱下自己身上貂裘,披在洪承畴的身上。洪承畴叹曰:‘真命世之主也!’乃叩头请降,随即剃发易服,归顺大清。皇太极大喜,说:“我今获一导者(向导),安得不乐!”委以洪承畴重任。后来洪承畴知道那天晚上陪了自己一宿的丽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庄妃,不胜惶恐,可是皇太极和庄妃待他态度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发生此事一般。洪承畴越发感激,死心踏地为大清效劳。

    洪承畴降清后,清太宗命隶镶黄旗汉军,担任入关的急先锋,洪承畴以“原官、司留任,不念旧故”为条件,招抚了大批明朝降官,减少了一定的流血,满清入北京建立政权以后,他又建议清延采纳许多明朝的典章制度,完善清王朝的国家机器,献计甚多,大多被顺治采纳,加以推行。他还建议统治集团也须“习汉文,晓汉语”,了解汉人礼俗,倡导儒家学说,逐渐淡化满汉之间的畛域。

    如果说范文程是满清第一汉文官的话,那洪承畴就是满清第一汉武将,而且还是有思想,有文化的儒将,皇太极为人谨慎,等入关以后就夺了几个汉将的兵权,洪承畴也在其中,顺治朝时,有多尔衮在,康熙朝时,有鳌拜在,始终轮不到洪承畴上位,终于鳌拜伏诛,朝廷严重缺乏沉稳干练的大臣,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来和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洪承畴来。

    现如今朝廷里老一代文武大臣都已经凋零,多尔衮、范文程、苏克萨哈、索尼这些忠心耿耿的面容依然栩栩如生的活在大清人民心中,年轻一代如索额图、明珠、姜戌等人,毕竟还年轻,需要人扶着他们走一段,所以太皇太后下懿旨重新起用洪承畴,给他兵部尚书的实缺,并且赐三眼花翎,赏穿黄马褂,御前可以骑马,老了老了还得到重要,洪承畴很是踌躇满志,在自家的书房里,他彻夜难眠,案子上铺着一卷宣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这是他连夜赶出来的条陈,针对如今的弊端做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建议,比如引进南朝技术修造铁路,生产蒸汽机车,这样不光能缩短运兵运粮的时间,还能大大增强城池防御的力量,还有就是增强满蒙汉的融合,提高蒙汉八旗的地位,并且吸收更多的中原汉人入旗籍,这样才能使统治下的人民变成铁板一块。

    天蒙蒙亮了,洪承畴也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推开窗子,望着天边呼之欲出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清晨还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鼻子里馨香一片,回头看去,原来是听说他重新出山,一些门生故旧送来的昙花开放了,洁白如雪的花瓣发出的幽香沁人心脾,但是这种美丽转瞬即逝。

    “为了先皇的知遇之恩,为了太皇太后的情意。即使我的生命如同着昙花一般短暂,也要为大清贡献最后一份力量。”洪承畴咳了一阵子,将手中的白绢拿开,赫然是一团血迹。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个怯生生地声音道:“老爷,该上朝了。”是前天新娶的小妾在提醒自己。是啊,该上朝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上过早朝了,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记忆还停留在若干年前……

    “来,服侍老爷换朝服。”洪承畴将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妾唤了进来,帮他穿朝靴,挂朝珠,将缀着仙鹤补子的一品大员朝服穿上,插着三眼花翎的凉帽戴上,马蹄袖卷起来,身上再喷些熏香。小妾柔嫩的手在身上忙乎着,洪承畴的心不由得回到了昔日在盛京的那个销魂的夜晚,事毕之后,大玉儿也是这样温柔的帮自己穿衣服的,唉,我老了,可是她依然那么年轻,皇太极走了,多尔衮也走了,如今的她在深宫中是不是寂寞呢….

    穿戴停当,洪承畴停止了对过去的回忆,登上了绿呢大骄,在一品大员显赫的仪仗护卫之下,朝着紫禁城进发。

    在洪府到紫禁城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小石桥,桥边的一所民宅里,睡眼惺忪的钟参将正望着通往紫禁城的道路,天还没大亮,街上只有送水的人和下班的更夫在晨雾中走动,隐约有谁家的狗在吠着。

    “你们几个,有没有按照我说的位置把炸药安放好?”钟参将问身边几个四川唐门的弟子,这是天地会分配到他手下当学徒的,专门学习怎么搞破坏,这次暗杀洪承畴的行动,钟寿勇完全放手交给他们去做的。

    “堂主您放心吧,咱们都按照你的教导做好了,就等着那个老汉奸了。”弟子说道,钟寿勇现在有个新的身份是天地会雷鸣堂的堂主,也算是身兼数职了。

    “来了~~”一个弟子轻声说道,只听晨雾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洪承畴的卫队在行进,逐渐从雾霭中能看见肃静回避的静街牌子和兵部尚书的灯笼了。

    “准备”钟寿勇轻轻的示意弟子们把头低下,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亲自点燃了导火索,一条火蛇迅速向那个小石桥下面窜去。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三章

    南厂谍影在行动

    洪承畴的卫队和仪仗足有二百人之多,他既是兵部尚书,又是汉镶黄旗的旗主,身份非常尊崇,带多些卫队是很平常的事情,就是到了紫禁城里面,他都有骑马的资格呢,清晨的行人很少,队伍静静的走着,只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远远的犬吠。

    八抬轿子很平稳的走着,洪承畴四平八稳的坐在轿子里,正想着在朝堂上如何应对呢,一股气浪忽然从轿子底部涌来,将他高高的掀在空中,小石桥在炸药的作用下化成了无数锋利的小碎片,向着卫队士兵飞去。

    北京城并不是战场,所以卫队只是穿了号衣,并没有顶盔贯甲,六月的天气又热,衣服淡薄,哪里经得住锋利的碎石打击,巨响之后,哀号遍地,百十名士兵疼得满地打滚,还有十几个人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丧命了,幸存的人抽出腰刀厉声地嚎叫着,有的去救护伤员,有的去搜寻刺客。

    钟寿勇看了看千疮百孔的绿呢大轿,拍拍巴掌道:“风紧,扯呼。”便带着一干手下全身而退了,临走前也没忘了洒下一些达文喜配置的防治猎犬跟踪的药粉。

    一刻钟以后

    九门提督的后宅内,几个值夜的武官扶着佩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提督大人的戈什哈说:“快快通传提督大人,兵部洪尚书遇刺了!”

    戈什哈不敢怠慢,赶紧去敲提督大人卧房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没有动静,按理说到了这个时间,大人应该起床练剑了,机警的戈什哈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赶紧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提督大人躺在床上,胸前插了一把匕首,墙上还用血写了四个狰狞的大字“以血还血”

    九门提督是负责京师治安的重要官员,这个职务一向由旗人担任,现任的提督大人就是镶黄旗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不少年,杀过不少汉人,他武功高强,警惕性很高,睡觉时侯总把短刀压在枕头底下,而且提督府的警卫非常森严,可如今竟然悄没声息的就被人杀死在床上,如何让不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顺天府尹一觉醒来,忽然闻到卧房里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撑起胳膊一看,小圆桌上放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当即吓得他高喊来人,家人闻讯赶来,发现桌子上摆的是府尹大人的爱犬,已经被开膛破肚了,死狗的身子下面还压了一封信,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再做满清的走狗,这就是你的下场!

    府尹大人是汉臣,他哆嗦着将这封恐吓信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嘱咐家人不许透露一个字。

    京师步军统领衙门后宅,统领大人王天顺正心满意足的从小妾床上爬起来,王大人今年四十五岁,一直膝下无子,人家都说他是作孽太多才遭此报应,这也难怪,步军统领就是个得罪人的官职,镇压老百姓,搜捕所谓的乱党,他们这些汉军总是充当急先锋。被京城老百姓戳了脊梁骨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王天顺由此吃斋念佛,隔三差五就到潭柘寺烧香,终于有一天,他的第六房小妾的肚子有了动静,十月怀胎诞下一子,不但是个男孩,而且有着健全的屁眼,这让王天顺兴奋的多少天都睡不着觉,光孩子的满月酒就摆了几百桌,那真是捧在手心怕碰着,搁在嘴里怕化了,快五十了才有此子,又是王家的独苗苗,当然稀罕的不得了。

    王统领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奶妈把孩子抱过来,听孩子哭两声他才能心安,可是这次奶妈怎么老是不过来了,王天顺等的着急了,亲自披上衣服去看,只见几个奶妈、丫环,佣人正满头大汗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你们?”王天顺拧起眉头喝问道。

    一个奶妈终于经受不住心理压力,跪倒嚎啕道:“老爷,小少爷丢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天顺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样子,他身为步军统领,自然知道没有人敢到他家偷孩子,京城的治安也没坏到那个分上,孩子丢了,一定是有什么大阴谋针对自己。

    果不其然,一封放在襁褓里的书信终于被发现,老妈子不识字,拿给王天顺看,王天顺一目十行看完,口吐鲜血坐在地上,双目含泪:“这叫我如何是好?”

    丰台大营,负责做饭的火头军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剥着葱蒜,他身旁的大锅里熬着满满当当的稀饭,足够几百人食用,火头军听到锅开的声音,便将炉灶下面的柴火抽掉了两根,顺手舀了一勺子稀饭自己先喝起来,刚下肚没多久,便疼得嗷嗷乱叫,正好值星官带了几个兵路过,发现了火头军正满地打滚,赶紧过来救助,可没等他们把人按住,火头军就两眼一翻,死了。

    值星官看看灶台上的空碗,命令牵一条狗来,盛出稀饭让狗吃,果不其然,够吃了稀饭也一命呜呼,闻讯赶到的营官们见到此情形无不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让士兵们吃了这顿早饭,恐怕全牛录都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抓紧审查这批大米市从哪买来的,另外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军机处!”营官们不敢怠慢,急速做出了安排,整个大营风声鹤唳,什么东西都不敢吃了,连井水都不敢再喝。

    紫禁城,乾清宫里,一个英俊少年正在大发雷霆:“都是饭桶!废物!你们怎么办的差?天子脚下竟然能发生这么恶性案件,堂堂兵部尚书上朝途中被人炸成重伤,九门提督在睡梦中被人杀害,这还了得!你们是不是要等贼人哪天夜里把朕的脑袋也摘了去才能打起精神来啊!”

    这是刚刚散朝的康熙皇帝,为了避免造成恶劣影响,这两件事情都是等到退朝以后,军机处才向他汇报的,,康熙如何能不恼怒,现在正对这一帮军机处的官员们怒斥着,下面的人都地头跪伏,没有人敢出言顶撞。

    “皇帝怎么发那么火?”随着一声清脆的询问,一个宫装少女走进了乾清宫。“苏嘛姐姐来了,唉,还不是为了这帮废物,竟然让贼人混进京师大肆作案,朕不敲打敲打他们,恐怕以后还有更恶劣的案子出现。”少年看到苏嘛拉姑出现,显然心情好了一些。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次咱们的对手非同一般,乃是南朝的南厂提督亲自出马,绝对不容小觑。”苏嘛拉姑严肃地说。

    “哦,就是那个气死父皇,生俘了皇叔祖的刘子光?”康熙的脸色从愤怒转成了凝重:“原来是他!朕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他敢来北京,就让他有来无回,对了苏嘛姐姐,你有什么对策了吗?”

    “当然有,我和皇上想的一样,来个瓮中捉鳖,让他进得来,出不去,永远留在北京城,除了此人,等于斩了明国皇帝的左膀右臂,咱们南征的胜算又大了一分。”苏嘛拉姑答道。

    “朕就知道姐姐一定有办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九门提督和顺天府的人马都交给你调遣。朕一定要将刘子光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小皇帝咬牙切齿的说,他今年才十三岁,个子已经和成年人一样高了,长得和他名义上的皇叔祖,其实是嫡亲爷爷的多尔衮一个模样。

    “皇上请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到时候要杀要刮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四章

    灯下黑

    北京外城,宣武门和正阳门之间的一条胡同里,群雄正聚集在达文喜的四合院里,代文佩小丫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在笨拙的哄着,群雄看她顾此失彼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个年龄大点的好汉要接过孩子抱抱,都被代文佩一口拒绝:“这可是总舵主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能让你们抱。”

    好汉笑道:“好不容易请燕子李三爷绑来的童子票,要让你给勒死了岂不可惜,看你那样就没抱过孩子,赶紧给我。”

    “就不,谁说我没抱过孩子,我们家文龙就是我从小抱大的。”代文佩小嘴一噘,将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勒的更紧了些。

    “才怪呢,文龙出生的时候你才四岁,还得大人抱呢,怎么能抱弟弟。”好汉显然是铁胆庄的常客,对代家的情况非常熟悉。

    众人正在谈笑,忽然门口负责监视的人低声道:“都噤声,官军搜查来了。”大伙赶忙收声,几个头目窜到大门口向外看去,只见一队清军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地保跟在旁边拿着户籍本子配合着,京城住家的人丁都是登记造册的,原本便于征收人头税,现在用来排查也很有效,如果说家里来了一两个人还好说是亲戚串门,一下子涌进来几十条好汉,还都是面目狰狞带着家伙的,那也太容易暴露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刘子光正在正堂和左右护法,几个新任堂主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听到报告迅速做出部署,大家从后墙撤离,不能和搜查的官兵发生正面接触,好汉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翻墙越脊是小菜一碟,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四合院,按照事先的约定分多路向人流密集的大栅栏地区机动,刘子光是最后一个离开院子的,他刚要走,突然发现代文佩还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摆弄着婴儿。

    “怎么还不走,磨蹭什么呢?”刘子光质问道。

    “他拉屎了,弄得我一身都是….”代文佩唯唯诺诺地说,小小的婴儿因为不舒服而号啕大哭,与此同时大门也被人一脚踹开:“怎么老不开门!官兵查户口!”

    达文喜作为房子的主人,自然不能离开,看到官兵破门而入,他赶紧赔笑着迎上去:“官爷,家里来了亲戚,小孩子哭得震天响,实在没听见您老敲门。”

    “放屁,你就是存心不给老子开门!”带头的把总狠狠瞪了达文喜一眼,转头招呼手下们进屋搜查,然后问地保:“他们家有几口人?”

    “这家就他孤老头子一个,没亲没故,没儿没女。”地保不用翻户籍都知道达文喜的底细。

    “那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把总用手指着刘子光和代文佩问道。

    “官爷,这是我家表弟两口子,从宛平过来探亲的。”达文喜赶紧说。

    把总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子光和代文佩,这俩人穿戴都很普通,既不富贵也不贫寒,看起来就是宛平县来的乡下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有一点引起了把总大人的注意,代文佩很不会照顾小孩,婴儿身上弄得到处都是大便,解开了的襁褓也不知道怎么包回去,把总当即断定:这女子肯定不是孩子的亲娘!

    “你俩很可疑,跟我回衙门去。”把总一努嘴,背后过来两个当兵的就要拿铁链子锁人。

    代文佩也不管小孩了,紧张兮兮的看着刘子光,两手紧扣,应该是已经抓了一把飞针在手中了,只等总舵主一声令下,就让眼前这几个官兵丧命。

    “官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有什么可疑的,真是冤枉死了。”刘子光两手一摊,一连无辜的样子,看样子并不打算杀人。

    “哼,京城地面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你们说,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把总吼道。

    “这孩子确实是我们两口子生的,带来进城见他表大爷的。”刘子光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把总的袖子,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有话就说,这都是我的兄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把总傲慢地说,根据他多年当差的经验已经看出,这两口子很可能是进城买孩子的。

    清朝时期,买卖人口并不犯法,只要孩子的双亲同意出售,这就是合法交易,当然拐带幼童还是犯法的,根据他们的反应判断,这个婴儿有可能是从拐子手里买的。

    刘子光已经判断出把总怀疑的所在,对症下药的答道:“不瞒官爷说,这孩子是我们买的,他爹娘活不下去了只好把孩子卖给我们,也是碰着有缘人了,贱内一看这孩子就喜欢上了,非要抱回去不可,让各位老爷见笑了,来来来,抽烟。”说着掏出一盒红双喜开始散烟。顺手将一张面额不低的大德兴银票塞到了把总的手里。

    “小子,看你还是个明白人,今儿个就放你一马,带着你媳妇赶紧回宛平去吧,走晚了可出不去城,最近京城可不太平。”把总瞥了一眼银票,很满意上面的数字,于是便不再追究拐卖孩子的事情,高喊一声:“弟兄们撤。”带着官兵和地保继续到别家搜查去了。

    “这个地方不安全了,必须寻找更合适的落脚点。”刘子光说。“哪里安全呢?”达文喜皱起了眉头。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叫灯下黑。”刘子光胸有成竹的说道。肉票婴儿还在号啕大哭,吵得人说话都要抬高两个八度,“你就不能把孩子哄好?”刘子光不满的质问代文佩。

    “他好像是饿了。”代文佩好不容易清理掉小孩身上的粪便,可是小孩依然在哭,估计真的是饥饿的原因。

    “饿了你就喂奶啊。”刘子光口无遮拦地说,当时还没有奶粉技术,都是靠奶妈现场喂奶,代文佩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奶啊,当时就红了脸,平时刁蛮任性又骄傲的铁胆庄大小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之王千手观音现在恢复了一个十七岁女生的本来面目,羞得低下了头,尽力将自己发育完美的胸脯缩的低一些,免得被这个可恨的总舵主的色迷迷眼睛看到。

    应付过搜查之后,刘子光带着代文佩来到了大栅栏商业区的一家酒楼上,这是天地会事先定好的联络地点,群雄们已经散布到了周围地带,几个护法和堂主在酒楼的二楼包间里等待总舵主的到来,看到如同一家三口的刘子光代文佩,群雄们忍不住打趣道:“少爷,少奶奶来了哦。”

    铁胆庄的大小姐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响亮,武功又高人又靓,多少年轻的少侠爱慕她,追求她,可是人家千手观音眼光高的很,立志非大英雄不嫁,一般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人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跟在总舵主后面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如何不让众人开心,大家都知道,八成着小丫头是找到心目中的大英雄了。

    看人马都到齐了,刘子光开始计划新的落脚点,北京城是个凸字形,上面是内城,下面是外城,外城聚居的以普通汉族为主,辅以一部分商铺、酒楼、妓院等商业场所,每每都是官兵搜查的重点;而内城中居住的则以官宦家属,旗人为主,内城里面还有皇城,皇城里面还有宫城,也就是紫禁城,这是整个满清帝国的核心,也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紫禁城以及皇城内,有大量为皇家服务的机构,称之为十三衙门:司礼监、御用监、御马监、内官监、尚衣监、尚膳监、尚宝监、司设监、尚方司、惜薪司、钟鼓司(礼仪监、礼仪院)、兵仗局、织染局等,整个皇城中充斥着上三旗的包衣,各司监的太监宫女,以及相应的官员,鱼龙混杂,人员构成相当的繁杂,偏偏这些人还都是有点身份的,所以就连九门提督都不敢随意盘查。

    “咱们就来个灯下黑,住到皇城里面去!”刘子光最终拍板,他的魄力让久经江湖的好汉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大英雄就是大英雄,胆色就是出众!

    满清沿用的是故明的皇宫,为了节约开支,并没有作太大的改造,南厂继承东厂的遗产里面就有详细的北京皇宫地形图,所有的屋舍以及密道都有标识。甚至有不少留用的北明太监依然住在里面,而且北京的皇宫和南京的皇宫大体相似,仅仅是大小不同而已,所以对刘子光来说,皇城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第七卷

    北方

    第五十五章

    你想练葵花宝典吗

    群雄们听到刘子光的决定以后都挑起大拇指赞道:“总舵主果然艺高人胆大,我等佩服。”刘子光道:“哪里哪里,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各位献计献策。”

    “我们妙手堂的朱聪是京城有名的神偷,他那里的好玩意多了,光是宫禁牌子就有好几块,再让咱们的金石专家仿造一些就是了,皇宫大内还不是一样如履平地。”说话的是天地会妙手堂的堂主朱华彪,他本人就是伪造各种文书证件的行家里手,随便哪一块萝卜就能刻出惟妙惟肖的朝廷大印,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模仿笔迹什么的更是拿手好戏,他手下这帮人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江湖人士,小偷、飞贼、骗子占了大多数,反正都是不以武艺见长的一帮人,所以才称之为妙手堂。

    “好,这件事就交给朱堂主去吧,不知道大家在宫里有没有相熟的人能做内应的?”刘子光问道。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撑不住大家目光的压力,终于说道:“我们华山派早年曾经派遣一个弟子打入宫禁,现如今已经是首领太监了。”

    “哦,你们华山派好厉害啊,居然已经在满清的皇宫里安插了内线了,真是有先见之明。”刘子光由衷的赞叹道,要知道必须先净身成为太监才能入宫服务,单单这一条就很让人佩服了。

    “哪里,鄙派的弟子早在大明万历年间就潜入大内了,当年所为得是藏在宫中的一本武林秘籍,并非对付满清,后来秘籍的下落一直没有查到,弟子也就一直藏在宫里没有出来。”华山派的代表期期艾艾地说着,其实这件事情在武林的高层人物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具体不知道此人在哪个宫任职而已。

    “什么样的秘籍才能使人下如此大的本钱呢?是四十二章经还是葵花宝典?”刘子光漫不经心的问道。

    此言一出,群雄都大吃一惊,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宫内藏有一本能让人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秘籍,但这本秘籍的名字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刘子光一个并未涉足过武林的朝廷人士随口就说出了秘籍的名字,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总舵主,难道….朝廷也对这个《葵花宝典》有兴趣?”众人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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