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华

    老柳决定买辆二手自行车。

    老柳是给他儿子小柳买自行车的，小柳读初中。现在偷车贼太猖狂了，一辆车用不多久就会被偷走。小柳上初中以后，已经被偷了两辆自行车。第一辆是山地车，花了400多块钱。那次，小柳去书店买书，只几分钟，车就不见了。小柳哭哭啼啼地回到家里，还被老柳骂了一顿。骂过，老柳也后悔，儿子没有错，小偷防不胜防，儿子也是“弱势群体”呀。

    没办法，儿子上学远，还得买车。第二次，老柳吸取了教训，只给儿子买了辆普通的，200来块钱。但是那把锁却不便宜，花了30块钱，老柳觉得这样保险一点。不料，这辆车也只骑了不到两个月，把老柳气得差点背过气。

    老柳决定买二手车，这个决定是受到老张的启发。老张说，你看，我买的二手车，才几十块钱，还不照样骑？丢了，也就那么回事。老柳看了老张的那辆车，也是山地车，六七成新。

    老柳说：“要是别人偷来的呢？”

    老张眉头一扬：“谁管那么多？吃饱了撑的？”

    老柳觉得老张说得有道理，反正自己是正大光明，掏钱买的，不怕。于是，老柳按照老张的指引，去一些小街小巷转了转，也问了，却没有找到卖二手车的。老柳就又去问老张，老张很有经验，他说，这些人肯定不敢公开叫卖，反正你留意着，那些把车摆在路边，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的，十有八九就是。

    老柳就继续在街上转。那天，碰到了一个。那人穿着夹克，手插在裤袋里，一会儿站一会儿蹲，好像在等人。他的旁边有一辆半新的自行车，还是名牌。老柳观察了一阵，想起老张说的话，心里有了底。

    老柳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老柳拍着自行车座问：“车怎么卖？”

    “夹克”望了老柳一眼，没理他。老柳笑笑，递给“夹克”一支烟。老柳说：“放心，我是当真的。我买给我儿子，他上学用。”

    “夹克”眯着眼，点燃烟，从烟雾里看着老柳，好一会儿才说：“真要？”

    老柳说：“真要，只要价钱合适。”

    “夹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说：“真要的话，好说。你出个价吧。”

    老柳出80，“夹克”伸出一根指头说，给个整数，好不好？老柳说，我只能出这个价了，这个价也不低了。“夹克”是个爽快人，他说，好吧，看你老兄心诚，算了。老柳一边给钱，一边后悔没有出60。

    老柳看车锁着，问：“钥匙呢？”

    “夹克”大大咧咧地在身上摸了两下，说：“老兄，钥匙我都不知丢哪儿了。那边有个摊儿，你拿去砸开就是。反正是把烂锁，不值钱。”

    老柳看那把锁确实已经很旧了，也就觉得无所谓。再说，换换锁才保险。“夹克”卖完车，走了。老柳就蹲在那儿，心满意足地抽着烟。抽完，他在车座下找到了一条旧抹布，就擦起车来。擦了一看，两个钢圈还是锃亮的，车至少有八成新。老柳很得意，准备回去迎接老婆的表扬。这时，来了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男人笑眯眯地说：“师傅，学雷锋啊？”

    老柳抬起头来，不认识。老柳拍拍手说：“灰太多了。”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你。”男人说着把袋子挂在了自行车的车把上，然后掏出一把钥匙往锁孔里一插，“啪”，车锁开了。男人向老柳扬扬手，骑上要走。

    老柳愣了愣神，喊道：“喂！”

    男人不解地望着老柳，问：“有事？”

    老柳说：“这车……我买了。”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看老柳，又看看车，嘴里吐出两个字：“有病。”骑上走了。

    老柳怔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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