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和我都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是胡闹的人。”他试图安慰她。沈珍妮站了起来,感觉腿麻了,坐了太久:“那我今晚就胡闹一回,走,陪我喝酒去!”“别喝了,这么晚了。”齐国辉劝她。
沈珍妮走在前面,突然转头对他勉强使了个坏笑:“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
齐国辉急忙拎起地上的购物袋追了过去。齐国辉一米七五的个子,跟沈珍妮差不多高,在她身后活像是一个跟班的。沈珍妮坐了一晚上的地方,只剩下一份卷着的报纸,还有一地的忧伤。
3
后海酒吧里,乐队的演唱已接近尾声,歌手早已没有力气,不再声嘶力竭。凌晨以后,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了。
借着几分酒意,沈珍妮突然问齐国辉:“你觉得我漂亮吗?”齐国辉突然坐直起来。这个问题在他认识沈珍妮的几年里已经被问过多少次,他都记不清了,其实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都想说:“其实我觉得女孩的美丑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同样一个女人,也许在我的眼里是漂亮的,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丑的;同样一个女人,也许刚结婚的时候在丈夫的眼里是漂亮的,等到离婚的时候肯定就是丑的了。”
但是他每次都没有这样说,他有好多心里的想法都没有机会对沈珍妮说过。这一次他又像往常一样,故意装作慎重地想了一下,然后回答她说:“你很漂亮!”
沈珍妮先是得意了一下,突然忧愁了起来:“那为什么方健娶的是赵子琦而不是我呢?”
齐国辉面对这个问题的第一想法是:“他真的不适合你。”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他说的是:“有些人,要么相遇太早,比如……”
他差点说出“比如我们俩”。他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接着说:“这个就不比如了。还有一些人,是相遇太迟。”齐国辉今天一直在算计着什么话该和她说,什么话不该和她说,只是怕刺激到她。
喝了酒之后的沈珍妮反倒爽快起来:“你想说我认识他没有赵子琦早,我来北京的时候,人家都好上好久了,对吗?”
齐国辉勉强喝了一口酒,今天他真的不想多喝:“嗯,勉强是这意思吧。但是你别难过,我说过,你很漂亮,你很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男人。”
沈珍妮任性起来:“不,我就要他!”齐国辉说:“你知道吗?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包括伤痛。”沈珍妮接着耍脾气:“可我就想和他在一起!”齐国辉继续说:“包括你的不甘心,也可以冲淡。”沈珍妮不想示弱:“除了他我谁都不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的。”齐国辉还是继续说:“包括你的誓言,也可以……”沈珍妮急了:“冲淡,冲淡,冲淡,你每次都这么说!哎,我说你到底是喝不喝呀,怎么喝个酒这么磨叽,还不如我一女的!”齐国辉乐了,他是真的不适合今天喝醉:“对啊,我还没你高呢。”不在方健的面前,喝了酒的沈珍妮才是她自己:“啊呸!酒量和个头有什么关系?叫你陪我一次你都这么不甘心。”齐国辉反问道:“哎呀!?我哪次不是随叫随到?你说,今天你要是能说出来一次,我把这桌上所有酒都喝喽!”沈珍妮的心里突然有些高兴,她意识到这高兴是来自刚得到的一丝欣慰。“那我说不出来,你别喝了。”说着她自己端起杯子独自喝起来,然后失望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的孤单落寞。齐国辉突然有些不忍:“好,我陪你喝!”说着脱了外套,拿起酒瓶去碰沈珍妮放在桌上的酒瓶。沈珍妮乐了,脸颊微微红润,好看极了。
又过了两瓶酒的时间,齐国辉问她:“明天,哦,已经是今天了,今天你准备干嘛?”
沈珍妮虽然醉了,但是更加敏感起来,尤其在这个时候:“你怕我去他的婚礼现场吗?怕我闹事?”
齐国辉摇摇头。沈珍妮又乐了,“好,看在你明天还要忙婚礼,今晚为了陪我也没睡成的份上,善解人意的我于是决定给你一次权利,你来决定我要不要去婚礼现场。”齐国辉有点发愣地看着她,她一脸的诚恳。齐国辉大胆地说:“那你还是别去了。”
沈珍妮突然脸色一沉:“切!谁稀罕去。你看你那样,都快成方健的狗了。”这话说得有点重,齐国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对,我就是方总的小助理,小跟班。我身份低微,出身贫穷,没车没房,住在合租房里。我每个月只赚几千块钱,要不是时尚圈比其他行业工资高点,以我的能力也许还赚不到这些。每个月去了租房剩下的钱,只够我维持生活开销,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月光族。因为在模特公司工作,每天接触的人都是衣着光鲜的人,所以我也要尽量买名牌衣服,打肿了脸充胖子说的正是我。最可笑的是我还要维持我那点可笑的尊严,明明坐公交车最近,却每天要绕远去坐地铁,因为坐地铁听起来比坐公交更高级。先天基因不好,后天营养不良,一米七五的个头,还虚报了三公分,别说是你,我们公司里随便拉起来一个都比我高。身在巨人堆儿里,我没法看起来像个男人,我不当Gay就不错了,还敢奢望冒充男人?!”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口干舌燥的齐国辉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光。
沈珍妮见他好像生气了,态度软了下来:“好啦,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说着拿起酒瓶,却发现酒都喝光了,于是朝吧台招手大喊:“服务员,上酒。”
沈珍妮又叫了一打啤酒,服务员拎着啤酒过来的时候,齐国辉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说:“别喝了,我还得赶早去接亲呢。”
沈珍妮有些醉了,可还是不甘心:“喝完这些你直接去。服务员,打开,全都打开!”
服务员掏出瓶起子将十二瓶啤酒依次打开,每开一个,都怦然有声,并带着一股气蹦出弹开,沈珍妮感觉特别舒坦,就像她心里憋着的怨气,怦地一下蹦出来了一样。
怦!
4
怦地一下,礼炮在齐国辉的耳畔炸开来,惊恐之余,他赶紧去给方健开车门。方健兴奋地跳下车,又跑去请出新娘子。二人在场外红毯的一端站好,立刻被两旁守候的人群围住,闪光灯频繁闪烁,大片礼炮碎屑和花瓣弥漫在空中。片刻,高昂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在众人簇拥之下的一对新人踩着红毯缓缓走进草地花园间的露天礼堂。满天的礼花将视线快要蒙住,太多的闪光灯让人不敢睁开眼睛。虽然之前早就预想过今天的每一个环节,但是齐国辉还是被眼前的阵势震惊了。这哪里是婚礼,分明就是一场时尚盛典。接下来的婚礼流程就像是一场经过彩排的演出,被一丝不苟地按时播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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