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出来混的,无非就是遵循一条江湖规律,即: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而我这些年在道上行走,总是遇到强的,很少遇到弱的,所以每次打不过的时候,我都靠着赔礼道歉来收场。
可根据我以往道歉的经验来看,就目前这种气势,即便逼着小何跪下磕头认错,恐怕也无力回天了。所以经过再三斟酌,我觉得我还是装成路人悄悄离开吧。毕竟,现在这年头小弟没了可以再招,如果老大横死街头,那团队可就散架了。
显然,小何也被对方的气势给镇住了,一时不知所措。就在我悄悄往外退的时候,这倒霉孩子竟回头叫我:“老大,怎么办?”
他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我,我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他,只得硬着头皮站出身来,“哼哼”冷笑了两声。
可别小看这两声冷笑,除了能给自己壮胆外,还能迷惑敌心。你想啊,我笑而不语,既没说打,也没说和,虽然势单力薄、群敌环饲,但是在气势上却丝亳不输对方,隐隐然仿佛有千军万马藏于身后。
小何知根知底,甭说千军万马,里外就我俩,连斗地主都凑不够人数,于是小声向我求助:“真要打吗?”
我当时就急了,小声斥责他:“打什么打?你不是黄飞鸿,我也不是叶问,你以为对方能站着不动让咱俩以二敌一?”
小何深以为然,忧心忡忡道:“咱们是想不打,可是对方肯善罢甘休吗?”
我给小何打气的同时也给自己打气,说:“别看他们人多,但是心里没底,否则早一拥而上揍咱俩了。”
我又说:“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被我的气势所威慑,摸不清咱俩的深浅。”
小何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追问道:“那下面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在气势上再吓唬他们一下,逼他们罢战。”
小何又问:“怎么吓唬他们?”
我说:“你不是背上有文身吗?亮给他们看!”
小何恍然大悟,连称妙计。
我又叮嘱道:“衣服脱一半,光露出屠龙刀的文身就行,机器猫的图案就别露了。”
小何深以为然,于是大步向前,转过身来,背朝敌人开始脱衣服。
结果,他脱衣服脱得慢了,还未等露出文身,闹事者中竟然有不讲究的,趁机上前偷袭,朝着小何后脑勺就是一闷棍。
然后,小何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给敲晕过去,一头栽倒在地。
接着我就傻眼了,痛恨小何为什么不把文身文在前胸,更痛恨对方竟会卑劣到借着背后偷袭来投石问路,摸我们的虚实。
这下好看了,对方一伙人见小何被敲倒在地,我依旧没有跳出来援手,顿时明晓我是在虚张声势,当即叫嚣着围将上来要揍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围观者中忽然有人高喊:“不许动!我是警察!”
6.和一般警察不同的季警官
对于一个警察来说,破案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才能不把案子破成冤假错案。
尤其是那种已经被洗白的具有黑社会背景的社团组织,要想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派线人潜入其内部进行卧底。
委晓君在我手下做线人做了五年,帮我破了很多案子。记得当初招募她时,我曾许诺,干足五年我会帮她转正入编警队。如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了,委晓君做完手头这个案子,我就该给她一个身份了。
也许是最后一案的缘故,我时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害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像谍战片里演绎的那样,作为卧底的主角功成身退之时却惨遭敌人毒手。我担心同样的情节也会发生在委晓君身上,如果那样她就太不值了。因为她一直想当公务员,想享受公务员的福利待遇,当然也顺便为人民服务。
其实,很多人都怀着这种憧憬在我手下当线人,但他们大多数都成了烈士,我希望委晓君能活着当上公务员,幸福快乐地享受生活。
所以在办这件案子的时候,我异常谨慎小心。我曾不止一次地叮嘱委晓君要注意安全、小心行事,她却不以为然。
为了保证任务顺利进行,我给委晓君报了一个会计培训班,并安排了每周的接头时间和接头地点。
委晓君笑嘻嘻地问我:“季哥,是你和我接头吗?”
说实话,从警多年,我从未直接跟线人接过头。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毕竟《无间道》里的警察不论多大的官职,最后都是因为接头而死于非命。
可是,那一天,当委晓君问起我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安全。因为我长了一副代表正义的俊美容颜,我若露脸势必会引起犯罪分子的警觉,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险。
负责与委晓君接头的是一个卖烤地瓜的老头儿,对那个老头儿来说,卖烤地瓜是主业,帮忙传递情报只是兼职。
后来事实证明,干兼职的就是靠不住。
那天,老头儿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明天不去那儿卖烤地瓜了。
我问他为什么。
老头说:“原本就不挣钱,现在又有小哥收保护费。”
我问:“那传递信息的事儿怎么办?”
老头想了想说:“等我确定好卖烤地瓜的地方,你们再来找我?”
我说:“开什么玩笑,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老头振振有词道:“我的责任是卖好烤地瓜,又不是给你们传纸条。”
气愤地扣上电话后,我知道这老头是指望不上了。明天就是周三,现在安排其他接头人已然来不及了,思量再三,我决定亲自前去接头。
而我之所以亲自前去接头,是因为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预感到委晓君可能会遭遇危险,我要去救她!
从警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扪心自问:我和一般的警察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有很多种解释,但归根结底答案只有一个:我和一般警察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不一般!
说到这儿,大家可能还不理解,那么通过表面看本质,往深了说,通常警察办案都循规蹈矩,而我不同,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敢于大胆设想。
就拿眼下这起案子来说,一直不起眼的小巷突然有小哥来收保护费,而收费的日子又恰是委晓君接头的周三,那他们会不会是冲着委晓君去的,他们是否已经意识到她是警方的线人,而派人假扮小哥杀她灭口?
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我要对得起自己这张伸张正义的脸,所以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于是我驱车驶向了台东。
当我赶到时,会计课已经结束,所幸我看到了委晓君的身影,她正和一个女孩在跟卖小龙虾的商贩讨价还价。那女孩背对着我,看不到脸,想来是与委晓君一起上会计课的同学。
我心想:她心真大,我为她提心吊胆,她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买小龙虾。
我一边想着,一边准备过去找她。就在这一刻,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彪形大汉一把夺过即将递到委晓君手里的小龙虾!
世上有劫钱劫色劫珠宝钻石的,哪有劫小龙虾的,这八成是要暗下毒手啊!
我虽穿着便装,却也带了枪,当我的手摸到枪套,准备大喝一声“谁敢在这儿生事?!”时,却突然有人抢先喊了我的台词,紧接着路人中站出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
事后想想,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抢先喝止,因为那青年前脚刚喊完,后脚便跳出十几个人,手持长棍围将上来。
我倒吸口凉气,心想如果当时我喊,我就得是他现在这个下场。纵然我身上有枪,可只有七发子弹,假设能枪枪爆头超常发挥,也打不过他们这么一群人啊。
我在庆幸的同时,转念又一想:不对,这十几个人显然是有所预谋。他们事先埋伏在路边是不是在等我?
我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冷静下来思考:犯罪分子先以收保护费为由把接头人逼走,但却迟迟不对委晓君动手,是因为他们想引我出来好一网打尽!好嚣张好毒辣的计谋啊!这几乎是照搬《无间道》的剧情啊!
想到这里,一切都顺理成章,而眼下这见义勇为的青年显然是误打误撞替我挨揍了。
当我看到青年被一棍子敲倒在地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拔出枪来大喝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通常打人者面对警方调查时,都想把事实混淆成互殴或者被打。
所以当我表明身份之后,那十几个人当时就傻眼了,接着便有反应机敏者捂着肚子装伤,倒地不起。
余人见状,顿时领悟其深意,赶紧倒打一耙反咬一口道:“警察同志,您快来看看,我朋友被打了。”
我义正辞严道:“我已经在外围观察很久了,明明你们才是打人者,怎么可能被打。”
余人忙又改口:“是有点争执,但我朋友也是被迫还手,属于自卫。”
我纠正道:“人家青年还没等出手就直接被你们一棍子撂倒,你朋友哪来的伤?”
余人词穷,无言以对,只得推卸责任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警察同志,你看我朋友表情这么痛苦,应该不是装的吧?要不你问问他怎么受的伤?”
话已至此,身为人民警察的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喂,怎么了?”
那人痛苦地说:“我肚子疼!”
我哼笑一声,冷冷地问:“是被揍得?”
那人捂着肚子坚持道:“不是,吃坏东西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就不该我管了。”说着转身扶起那位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摇醒他询问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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