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鬼-「流砂之劫」续命残简·血玉幽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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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若晴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沉香木所制,竟然就这么毁了?

    书架已毁,机关便被触动,那道暗门果然慢慢开启。

    白若晴迫不及待便要冲进去,宁阳拉住她道:“我先进去,以防有变。”

    白若晴感激地看了看他,便跟在宁阳身后朝暗门中走去。

    暗门看似狭窄,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一条长长的隧道不知通向何处。白若晴不禁为之乍舌:没想到这杨府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走了大约数十丈,前方隐隐有光芒闪动,宁阳放缓了步子,全身戒备,慢慢朝隧道尽头走去。

    隧道尽头是一个密室。

    但与一般的密室相比,这个密室是在大得有些离谱了——高有五丈,方四十余丈,不想密室,倒似个巨大的库房。

    然而这库房中藏的却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堆堆的骸骨!

    宁阳眉头紧锁,虽然他在隧道之中已感觉到尸气,却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陈尸无数!

    随后进来的白若晴更是“啊”的一声惊呼。

    她这一声惊呼,却让站在密室一头的一个人转过身来。

    密室墙上皆有铜质灯盏,唯有灯火却是青色的,照在人脸上碧油油的十分可怕。

    而转过身来的那人被灯光一照,脸竟已成了青紫色,一双眼睛中看不到瞳仁,唯有白色眼球满是血丝,脸上手上皆生出绿毛,活像僵尸一般!

    可即使如此,白若晴还是认得他。

    他是杨城!

    杨城看到宁阳和白若晴,忽然猛地冲了过来,宁阳冷哼一声,双手一抖,他曾经用过的那对奇形兵刃便握在手中,但见寒光一闪,杨城似是知道这兵刃的厉害,急忙倒退数步,但衣襟上已被划出一道裂口,从中露出来的肌肤之上,也生满了绿毛!

    “孽畜”宁阳厉声喝道:“你害了多少人命?”刀光再一闪,杨城猛然多开,他身后的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上仙”杨城眼见不敌,竟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上仙救我!”

    宁阳冷哼一声,不予理睬,眼看又是一招就要劈下,白若晴急忙拦住了他。

    “且慢……他……他是人,不是鬼!”虽然形貌比鬼还可拍,但白若晴知道杨城还是人,因为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鬼气,虽然周围阴气很重,但那都是来自于密室中的尸骨。

    杨城见宁阳听了白若晴的劝阻,继续连连叩头道:“两位上仙请听小人一言,小人虽害了不少人命,却义乌市逼不得已啊!”

    白若晴急忙问道:“先不说这个,我那位同伴哪里去了?”

    杨城急道:“上仙!小人也想请上仙的同伴赐还残简,若没了它,小人性命不保啊!”

    白若晴和宁阳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找到了杨城便能寻得司祈下落,可听杨城这么说,连他也不知道司祈身在何处。

    莫非是那残简作怪不成?

    白若晴一念及此,立即问道:“那残简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人也不知道……”杨城道,“小人身为节度使时,曾依律斩了一名南诏巫师,那人临死前对小人下了诅咒,小人因此便得了这怪病。”他指着自己身体说道:“起初只是腋下长出绿毛,小人也未曾在意,然而渐渐的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小人不得已辞了官,将家小都送回原籍,亲朋故友都不见了,躲在这太原城十几年。”

    “那残简又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上?”白若晴追问道。

    杨城道:“小人为了这病,也请了无数名医,却无一人治得。知道前年一位大夫为小人举荐了一位世外高人,小人经他指点,找到了这几片残简。”

    “难道这残简之上写的,便是要你如此害人?”白若晴看着身边无数尸骨,不禁骇然。

    杨城连连顿首,声音嘶哑道:“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啊!我找到了残简,却识不得简上的文字,那高人得知此事,便要我寻找能识得那简上文字之人,高人说……那些人……那些人都是药引……”

    药引?

    白若晴和宁阳全都一惊。

    哪有用活人作药引的道理。

    杨城续道:“那位高人在信中说道,只要将那些人的心挖将出来吃下去,待到有九九八十一人之后,便会有白家的人来到,那人自会为我指出一条明路。”

    “胡说八道!”白若晴险些气得晕过去,她狠狠瞪着杨城道:“你就为了自己,不顾他人死活了么?”

    杨城双目虽然翻白,但仍旧有血泪淌下,他悲声道:“小人……小人实在是为这怪病所困,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不如死。”

    “所以你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许多人是么?”

    司祈的声音在密室中回想起来。

    白若晴大喜,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但见司祈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由黑暗中缓缓走出,他手上正握着那几片残简,杨城一见残简,眼中骤然放出光来,嘶吼一声便作势要扑上去。司祈冷笑一声,将残简啪的抛到杨城面前道:“你好好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杨城目已不能视物,双手在地上乱摸一通,终于将残简抓在手中,他仿若疯狂一样不断摩挲着残简,忽地全身一震,愕然地张大了口。

    白若晴却没理会杨城,她跑到司祈身边,喜道:“原来你没事?我见你突然不见,还以为你被那家伙怎么样了呢!”

    司祈朝他一笑道:“凭他也想伤我?你未免太高估他了。”

    白若晴楞了一下,司祈的声音中有她熟悉的倨傲,却也带着一分她所不熟悉的残忍。

    此时,杨城忽然狂笑起来。

    一边笑,他一边死死握着那残简,用力拗着,似乎想要将那竹简拗断。

    “他这是怎么了?”白若晴不禁大感奇怪,片刻之前,杨城还将残简当成宝贝一样,现下怎么会想要拗断它?

    司祈冷冷一笑道:“他本将那残简当成救命稻草,谁知那残简上却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白若晴急忙追问。

    司祈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往生极乐。”

    白若晴愕然。

    往生极乐?

    那不就是要杨城死了?

    宁阳在一旁闻言,也不禁轻叹一声:“他费尽心机,杀人食心,总以为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却落得这个下场。”

    白若晴看着杨城倒在地上呼嚎不止,双手已被那竹简刮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放开,虽知这人杀人无数,然而其罪虽可诛,其情却可悯。

    “这人……要如何处置……”她看了看司祈与宁阳,问道。

    她方说道这里,忽然“砰”的一声,原来是杨城在地上不住翻滚,撞到了竖在一旁的灯架,几盏油灯翻到在地,竟然“呼”的一声便燃起火苗来!

    宁阳脸上变色道:“不好!”

    他这“不好”二字刚刚出口,杨城已一声惨嚎,原来火苗沾到他的身子,竟仿佛沾了油一般猛然窜高数尺,熊熊燃烧起来。不过眨眼之间,杨城已变成了一个火人。

    “你们……快救他啊!”白若晴见宁阳和司祈只是站在一旁不动,心下大急,正欲使出五行术中的水系法术,却被司祈轻轻按住了手。

    “与其困于病,莫若死于火。”司祈轻声道,“那竹简之上,还有这样一句话。”

    白若晴讶然地看了看司祈,在看看已蜷缩在地上不动的杨城,暮然回头朝密室外走去。

    知她是不忍看下去,司祈跟在白若晴身后也向外走去,宁阳随后跟上。

    白若晴第一个走出密室,司祈正要跟着出去,忽地被宁阳一伸手拦了下来。

    司祈冷冷地看着宁阳。

    宁阳也冷冷地盯着他道:“你跟在她身边,意欲为何?”

    “不关你的事。”司祈看都不看宁阳一眼,淡淡道。

    “我虽看不透你的真身,却也知道你绝非凡人。宁阳逼近一步,温和清秀的面孔上杀机毕现,”残简之上怨气重重,你是如何化去的?“他明明见到司祈是被残简的怨气所吞噬,可他居然又毫发无伤地出现,宁阳对此人的身份是在是猜不透。”

    司祈望了宁阳一眼,目光中尽是寒意,“我也不管你是何人,若你再对我如此无礼,我便不客气了。”

    两人目光如剑锋交错,半晌,宁阳忽地让开一步,低声道:“若非你是为了不伤到她才出手夺下残简,我今日定不会放过你。”

    司祈一挑眉:“不自量力。”

    此时,忽听远远传来白若晴的一声充满惊讶的呼声。

    宁阳立刻抢出门去。

    司祈却回头看了看已变成一片火海的密室,那双碧绿的眸子忽地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迈步踏出密室,随即头也不回地一挥手,身后登时传来崩塌之声——他一步步往前走去,身后的隧道便随之崩塌,彻底将那密室封死。

    一直走出隧道,司祈却只见到白若晴一个人站在塌下来的书架前,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见司祈出来,白若晴立刻向他道:“快来看,着应该就是那位高人的书信了。”

    司祈走到近前定睛一看,果然信纸上写的是教杨城如何取人心为食,他顺着一路看到信尾,却见落款是一个“白”字。

    “这人也姓白?”司祈不禁心中一动,抬头看着白若晴。

    白若晴也正蹙眉深思,虽然世上姓白的人有千万万万,但这信上的白字却总叫她想到白家人……要知道,这世上论道各种术法,白家若认了第二,还有哪个敢人第一的?只是,白家乃是除魔世家,世代以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为己任。白家中的术法高深精妙不假,却从未听说过有这种邪术。

    可是,除了白家,还有谁会懂这已失传了的术法?

    白若晴不禁疑窦丛生:杨城初见自己,听到自己报上姓氏,就仿佛知道自己是谁;刚刚他初四挣扎之际也说过,那位“高人”说会有白家人来给他指一条明路,可见这位留信给他的“高人”必然和白家有什么关系,白家声明在外,但行事却并不张扬,若不是和白家大有渊源之人,又怎么会这么清楚白家的事?难道,真的会是白家的人写了这封信,教杨城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么?

    白若晴一边想着,一边无意中看了看似祈身后,立刻大惊道:“这暗门为何塌了?”

    司祈答道:“是我略施了些法术,封住里面。”

    白若晴失声道:“你封住里面?那宁阳怎么办?”

    “宁阳?”司祈一愣,随即想到白若晴说的是白衣青年,他皱眉道:“他一听到你的惊叫声便现出来了,你没有见到他么?”

    白若晴摇摇头,一脸茫然。

    司祈哼了一声:“这人总是这般来去无踪。”他见白若晴犹自低头苦思,便轻轻拉了拉她道:“有什么想不通的,先离开这里在想吧。”

    白若晴应了一声,两人一起离开了仍旧一片死寂的杨府。

    三

    深夜的太原府万籁俱寂,白若晴与司祈走在大街之上,白若晴想向这一夜的经历,不禁仰天叹道:“若是杨城早些知道残简之上写了什么,你说他还会不会杀那么多人?”

    司祈淡然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为病苦所扰,怕是即使知道真相,也如溺水之人抓到稻草,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他说着,却见白若晴停下脚步,又将那个他见过一次的玉盒取了出来。

    司祈见白若晴打开玉盒,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俯身过去望了一眼,但见盒中装着的小小的青铜八卦已有三个卦象的颜色变成了金色。

    “这是何物?”司祈皱眉问道。

    白若晴沉默片刻,将香盒收了起来,却不说话。司祈也没有追回,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白若晴忽然道:“独角巨魔困于死,阿德因爱生恨,杨城却是为了他的病……”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乃至五蕴皆炽……佛说人间八苦,是为了八劫,她已经……经了三难了。

    八劫……若是她能够一一破解,真的就能够达成心中所愿么?

    司祈听她喃喃自语,不由得朝她看了过去,但见白若晴没有微蹙,神色却一派绝然。

    白若晴转身看着司祈,忽地笑道:“多谢你没有问我。”

    司祈也一笑:“你说过,我们都有秘密。”

    白若晴点了点头,她说的秘密,现在还不能说,但她忽地觉得,原本以为要一个人走下去的路,因为有了司祈在身边,或许,不会像她想的那样艰难了。

    白若晴和司祈连夜离开了太原城,虽说毁了密室,虽说杨府上下似乎对他们老爷古怪的病多少有所耳闻,虽说那密室中堆满的骸骨说不定有些事杨府的仆人帮忙料理的,但白若晴和司祈都已经不再想去理会。

    文班主那件事给的教训已经足够,白若晴可不想再被当成凶手什么的。

    连夜赶路对于百大小姐来说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让她习惯显然是不可能的,走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没白若晴是在走不动了。

    司祈此时倒是体贴起来,他让白若晴留在路边的一座废弃的凉亭中休息,自己去找些食水回来。

    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多时便带了两条鱼和一堆野果子回来。

    白若晴早已昏昏欲睡,靠在凉亭中倒了一半的石桌上连连打着瞌睡。倒是雪球从她怀里跳下地来,围着那两条鱼打了几个转。

    司祈生起火来准备烤鱼,一边讲那两条鱼去鳞削鳍,随手斩下半截鱼尾丢给了雪球,谁知道雪球却猛然跳开,对那半截鱼尾碰都不碰,还颇为恼怒地朝司祈挥了挥爪子,好像在埋怨他不该丢鱼尾巴过来。

    “你这猫倒真奇怪。”将鱼架在火上,司祈从腰带上解下一枚小刀,消好了一个野果子送到半睡半醒的白若晴眼睛前。

    “怎么怪了?”白若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接过野果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问道。

    司祈指着那落在地上的半截鱼尾道:“你这猫是不吃鱼的?”

    白若晴却丝毫不以为奇地点点头:“是啊,雪球不吃鱼的。”

    “那它吃些什么?老鼠?”司祈也为自己消好了一个果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白若晴朝雪球叫了两声,雪球颠颠地跑到近前,白若晴将她吃了一半的果子递过去,雪球叼起果子大吃起来。

    司祈看得目瞪口呆,他愕然道:“你这猫……是吃素的?”

    白若晴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很开心看到司祈惊讶的样子,她点了点有道:“雪球从生下来就只肯吃果子,鱼啊肉啊它碰都不碰的。”

    司祈看着一只爪子按着野果啃得不亦乐乎的雪球,终是叹口气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白若晴吃了两个野果,又把一条烤好的鱼尽数吃下肚子,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她站起来朝远处眺望一下,问道:“喂,你说的那个什么……遥平村,还有多久才到啊?”

    司祈也抬头看看,答道:“再走半个时辰便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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