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萌师-要是觉得药真的难喝,以后我们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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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一次超好的出门游玩的机会,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再加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想因为郡主大人的降临,我们三人组变成四人组。更可怕的是,活跃气氛有些过头的大师伯被郡主的影卫按了消声键,再加上郡主一句“要是再挡我的路,小心我弄死你”之后,大师伯彻底消停了。

    我把藏在袖中写着出游计划的一小页纸默默捏成一团,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内心的小人早就哭成了泥人,永别了我的烤鸭,永别了我的烤乳猪,永别了我的佛跳墙……永别了……

    今天真不是出门的好日子!我如是想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地呼吸着空气,小心地走着路,不时暗中观察着游半夏脸上的表情,同时在心里祈祷着老天开眼,可千万别让郡主大人不高兴了!

    于是,我们四人组出奇的安静,每个人都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脚跟落地,脚跟抬起,快速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某个小摊上的糖人流口水,突然有个吆喝声传了过来:“几位请留步,请留步!”

    话音未落,一个白白嫩嫩,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和尚,笑眯眯地挡住了去路。

    小和尚亮出一口整齐白净的牙齿,笑道:“四位施主,要不要买点膏药,去病防虫,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当真是出门旅游,居家必备之良药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大师伯,这和尚是大师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这一念头才闪过就发现,大师伯也震惊得不得了,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突出来了,张大嘴正要慷慨陈词,却没能发出声音,于是大师伯瞬间蔫了。

    今天的郡主大人全身上下正冒着黑气呢,被这小和尚一阵胡说,于是两条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在了一起,正要抬起手召唤影卫,不料师父开口了:“多少钱一帖?”

    小和尚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十分狗腿地介绍起来:“十文钱一帖,二十文钱三帖,这就是所谓的买二送一,多买多送,绝不后悔!公子这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如就来十帖吧,可以送亲朋送好友,甚至还能送……”

    我嘴角抽了又抽,刚想反驳,不料师父却伸手过来:“言言,拿六十文钱!”

    六十文钱?我一直处于低气压的大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望着师父白皙漂亮的手指愣了几秒钟,突然意识到——

    “师父,你出门难道没带钱?”我震惊了,那他前面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带我出来吃好吃的,买好玩的……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大师伯这一套?

    师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大师伯默默地投给了师父一个“你好淡定”的眼神。

    我心痛地开始在荷包里慢悠悠地翻找,心里翻江倒海地滴血中。师父啊,作为你的徒弟,你要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容易,省吃俭用才存了那么一点点的私房钱,你现在却要用它们来买这种完全没有用的膏药。

    我心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时,小和尚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推销了,这次推销的对象竟然是我。

    小和尚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有一对深深的梨涡,亮闪闪的眼十分真诚地把我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而后打了个佛号,这才说:“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好面善啊!”

    面善?难道别人长得都凶神恶煞吗?哎呀,不对,师公说过,面善的意思,那就是不良少年向良家小姑娘搭讪的必备词汇之一啊!

    我警备地向师父身后移了移,而后双手挡在胸前,一副随时开战的姿势:“你想干什么?我师父和大师伯都在呢,而且我自己也是会武功的。还有哦,你这个小和尚胡言乱语的,小心我找到你们庙里,告诉你师父去……”

    我一口气说完才发现,有几道不寻常的目光望着我。

    小和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一拍光光的脑门,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小僧只是觉得姑娘这样的面相长得很有福气,桃花旺盛……”

    我很有福气?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师伯,是谁说我这个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那种好吃懒做的标准长相啊。

    “大师伯——”我恨得牙痒痒,我就知道上官如夜这张嘴从来都吐不出象牙。

    “不过姑娘!”小和尚再次开口,唤回正要发飙的我,“你这样容易生气,肯定是因为食肉过多导致,所以,只要用我的两帖膏药,保证药到病除……”

    我正冒着热气的脑袋,就这样被一盆凉水给浇到了,这个小和尚真是太不诚实了,卖药都卖到胡言乱语了!

    岂料我一扭头,就发现大师伯正笑得前俯后仰,只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才这位公子要十帖,小姑娘不如你也要十帖吧,我五十文卖给你!”小和尚笑得十分真诚,快速在包里翻出十帖膏药递给我。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姑娘买了吧,都比他便宜十文了啊。

    一路上都沉默的游半夏突然冷笑不止:“我说,和尚,你也太不会做生意了,你卖我师父六十文才九帖,卖给我师姐五十文十帖,你连我师父的钱还没收到呢,就随意降价,你不觉得这样子……”

    她边说边挑着眉,小和尚吓得一哆嗦,赶紧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才眼观鼻鼻观心,说:“姑娘要是觉得吃亏,小和尚还可以再送你一卦!”

    游半夏饶有兴趣地说:“好啊,你刚才说我师姐桃花运好,那么你也给我看看姻缘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有点敏感,我总觉得游半夏在说“姻缘”二字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了师父,搞得我心里颇为忐忑。

    小和尚上上下下打量了游半夏好一会儿,才摇头晃脑地说:“姑娘最近肯定会有喜事,如果小僧算得不错,在最近的一个月内就有人上门提亲!”

    “是什么人?”郡主大人两眼放光,继续追问。

    小和尚继续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

    “能泄了吗?”游半夏手中金光闪闪的大元宝晃得我口水直流。小和尚点头如捣蒜,顺便把大元宝塞进怀里:“姑娘肯定能得一佳婿,百年好合,传为佳话……”

    我靠!我被小和尚这无节操之态给震惊得都忍不住暴粗口了。

    大师伯更是一脸震惊:“天啊,你太无耻了!”

    我附和着点头,大师伯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啊啊啊!大师伯竟然能说话了……我才刚意识到这一点,耳边就传来了大师伯的咋呼声:“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说话了!”

    话音未落,游半夏的身影突然摇晃了几下,身子一斜便向地上倒去,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大师伯拍着手,一副大仇已报的开心模样:“郡主师侄,不妨告诉你,你大师伯我这个人呢,做事从来都是不吃亏的,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

    这个……我看了看倒在师父怀里,两只眼睛喷火的游半夏,再看看意气风发的大师伯,默默地捏了把冷汗,怪不得大师伯和师姑这对青梅竹马至今没有结果,原来是因为师姑早就看透了大师伯的本质!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游半夏,正待向小和尚要膏药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偷偷地溜走了,远远地只看到一面贴着狗皮膏药的大旗在人群中招展,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的逛街就这么不愉快地过去了,看着师父背着游半夏的背影,我郁闷得想去撞墙,要是用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相信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师伯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我恨恨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脑子里的小人正挥舞着大刀切着一块“上官如夜”牌的酱肘子!

    这个浑蛋,浑蛋,凭什么你自己不把她背上啊!我都快要被大师伯给气疯了,他点了游半夏的穴道,我和师父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同意解开,师父只好把游半夏给背回去了。

    浑蛋,真不知道他收了游半夏多少好处,能干出这么没人性的事情,瞟着游半夏一脸陶醉的模样,我再次紧握双拳,狠狠地送给大师伯一记眼刀。

    “言言!”把游半夏送回自己的房间后,师父叫住郁闷得头上长草的我,“明天师父再带你出去逛街吧!”

    鉴于师父今天的表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逛街了。所以,烤鸭、酱肘子都没有拯救回我失落的心情,我继续踢着石头,有气无力地说:“明天再说吧!”

    “言言!”师父伸手把我给扯了回来,揉着我颇为不整齐的头发,“明天就我们两个人,不带你大师伯,也不带郡主。”

    “哦……啊?”反应过来的我,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期待地抬头看着师父:“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师父微笑着点点头。

    哎呀妈呀,真的是天上下红雨了吗?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跑了几步,又觉得不真实,于是又折了回来,傻傻地问:“不带大师伯,也不带郡主?”

    师父再次点头!

    真是太好了,属于我和师父两个人的约会时间啊!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天晚上,正当我被大师伯拉在屋顶上晒月光,数星星的时候,院子里煞风景地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快点保护王爷!”

    刺客?我脑中轰的一声,瞬间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给填得满满的,什么过五关斩六将,什么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这样的画面,如雨后的蘑菇般正“嗖嗖嗖”地往外冒……

    同时全身的血液也“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试问一个江湖中人,有这样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谁不会稀罕!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像失控的石头般“嗖”的一声往下冲去……

    “啊啊啊!”我禁不住一声尖叫,悲剧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是在屋顶上……

    更重要的是,其实我学艺不精啊!

    完了完了,我条件反射性地护住脸,只觉得脚下一空,一颗心就这样提到了嗓子眼,不料迟迟不肯落下,难道是因为最近我勤加练功,所以……

    想到此,我不禁有些陶醉了起来。

    “言言,你没事吧!”头顶突然飘来了师父的声音。

    师,师父……我猛地睁开眼,刚好看到师父飘逸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而周围的景致均以一个圆弧的形状向后转过,脚还没落地,就听到屋顶传来了大师伯懒洋洋的声音:“我说师弟啊,你怎么老抢你师兄的活啊?”

    师父云淡风轻地抬头看了一眼,徐徐说道:“刚才听到有刺客往这边赶过来,不料刚好听到言言的叫声,就过来看一下!还以为师兄去凑热闹了。”

    师父这话说的,我不用看都知道大师伯正被噎得翻白眼呢!

    “谁爱去凑热闹啊,最好把那个讨厌的郡主给灭了……”大师伯说得咬牙切齿,我听得冷汗直冒,这人的记仇性可真强,不就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游半夏让人点了他的哑穴嘛,后来他也还回去了,不但点了人家的哑穴,还附加点了人家的周身大穴,现在倒好,这仇还记着呢!

    师伯把我放下来,关照道:“言言,师父去那边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我也要去!”我不假思索地扯住师父的袖口,用力眨巴着大眼,十分狗腿地说,“像这种长见识的事情,师父以后多带我见识见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也能独自闯荡江湖了。”

    “阿嚏!”我的话音刚落,屋顶上就飘来了大师伯打喷嚏的声音。

    “我说妙言师侄,就你那两下子,是去送死,不是去长见识的!”

    “上官如夜——”真是太过分了,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打歪他的鼻子,这个人什么时候说话能不别这么招人讨厌啊!

    “言言!”师父无奈地叹息道,“不得直呼你大师伯的名讳,再说了,你大师伯说得对,像这种有危险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等过些日子,师父带你去江湖上历练一二。”

    过些日子?还要多久?我刚要继续追问,一扭头就发现师父已经像风一样地飘走了。

    搞什么,轻功好就这么了不起吗?我郁闷地嘟着嘴,朝着师父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不料还没走多远,身后有人拍我的肩,我头也不回地说:“什么事啊?”

    上官如夜这个浑蛋,平时就喜欢干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我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还要去抓刺客呢!”

    “请问,郡主住在哪个院子?”

    “在那边!”我顺手一指,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大师伯的呀!我猛地一扭头,刚好对上一张阴森森泛着幽幽绿光的青铜面具,吓得我双腿发软,张嘴就要尖叫,不料对方却突然伸手点了我的穴道,而后说:“那真是谢谢你了!”

    你谢我还点我穴道干吗啊,我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从我的头顶掠过,一路沿着我指的方向奔去的白色身影。

    白衣、面具?我脑中立即想起了浅儿的描述,禁不住全身一颤,难道我运气这么好,遇到了白衣大侠,而且对方还特意过来向我问路?

    不过等等,传说中的白衣大侠不是专门劫富济贫,救死扶伤的吗?他来找郡主干吗?

    他该不会是顺便来劫个色吧!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大家的呼喊声:“刺客在那里,刺客在那里……”

    就这样吵吵闹闹了大半夜,我被解开穴道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被冻僵了,大师伯很没同情心地说:“你也有今天,果然是不好好练功的报应……”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像这种幸灾乐祸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干得出来。

    大师伯调侃完我,就开始八卦刺客事件:“你说这个王爷到底是有多无聊啊,是不是有钱人都这样?”不等我开口,他又继续说,“你说他要是想看看自己请来的这些个护卫有没有能力,可以直接让他们进行一场比武啊,干吗非要自编自导这样一场抓刺客的戏?搞得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还以为抓到了刺客就可以拿多少赏钱呢,结果到了后来,那个胖总管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王爷只是想看看大家的警觉能力……”

    在大师伯的长篇大论中,我总算是听出了重点,窘窘地咽了咽口水,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大师伯说得没错,有钱人就是喜欢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说来,游半夏这个爹和游半夏还是蛮像的嘛!性格都有点让人捉摸不定,更主要的是,都喜欢搞得大家团团转!

    不对啊!昨天晚上那个白衣大侠又怎么解释?

    如果浅儿说得不错的话,那么最近京城中各个达官贵胄家里出现刺客,钱财不翼而飞的事件频发,作为本朝最有钱,且最受皇帝重视的王爷,家里不可能不出现刺客啊,就算是轮也轮到他了吧!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搞得那么声势重大,王府方面又宣称不是有刺客呢?这不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算了,这个难解释的问题就丢给别人吧,我还是好好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我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大事不好了,我要迟到了!

    我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抓起衣服往身上胡乱一套,来不及洗脸,就这样从窗户跳了出去,结果“扑通”一声巨响,呜!我怎么忘记了,我的房间是建在湖边的,从窗户跳下去,刚好跳进了湖里。

    我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水,挣扎着往小桥上游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师伯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哟哟,一大早就洗个凉水澡,对身体好!”

    好你怎么不自己洗洗呀!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上官如夜这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本以为今天会受到重罚,不料我赶过去的时候,师父被游半夏她爹叫走了,而那个天天迟到的郡主大人,今天也没来,浅儿说:“苏公子说,林姑娘把昨天学习的掌法再练习一遍就好了,明天再过来……”

    昨天的掌法?我思索了大半天才想起昨天师父教的是什么,真是惭愧啊,我一边快速地把昨天学的东西复习了一遍,又顺手拿了根棍子,把前几天学习的剑法也复习了一遍,可是郡主还是没来,师父也没回来。

    我无聊地拉着浅儿又探讨了一下白衣大侠的问题,不料浅儿一听我问白衣大侠,她就变成了结巴,还一个劲地摇头说:“浅儿不知道,浅儿都是听说书先生胡说的,浅儿还有事,浅儿先走了……”

    等浅儿落荒而逃时,我又把目光移向了翠儿,没想她也像见了鬼似的扭身就跑,由于跑得太急,一下子摔进了花坛里。

    再扭头,那些被我注视到的人,一个个立刻如鸟兽散……

    自从那天刺客事件之后,整个王府的气氛就分外诡异,师父天天被王爷请去喝茶、下棋,都没有时间教我武功了,每天除了复习以前的功课之外,基本上就是扎马步,再扎马步……

    郡主大人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来练过功了,就连我偶尔去拜访一下都被挡在门外,管你是送饭的,送衣服的,还是陪她练功的师姐,总之,统统不见!

    所以这些天我很无聊,每天必修之课就是等着大师伯来用他的八卦解救我,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大师伯才带来了新的八卦,八卦内容是——外面已经传疯了,王府也被白衣大侠光顾了,不过白衣大侠光顾的不是他们府里的钱财,而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半夏郡主。

    “不对啊,翠儿说郡主这几天病了,而且我去探望她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飘着药味!”我一脸迷茫地说道。

    大师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那你最近看到你师父了没有?遇近看到郡主了没有?所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而且最近你有没有发现,白衣大侠这几个字已经成了整个王府的禁忌了。”

    被大师伯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明白了,难道师父这几天是去找郡主了?

    大师伯接着说:“希望你师父能早点回来呀,我还盼着将来我们云山派能够发扬光大……”

    “云山派发扬光大,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我刚说完,就被大伯鄙视了,“当然有关了,他成功救回郡主,王爷一定好好地感谢我们,到时候肯定是大把的银子啊,金子啊,笨死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在我第八次无聊地拐弯去探望郡主大人时,终于被翠儿给放了进去,只是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游半夏依旧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用一块青玉束着发,简单得如上云山向师父提亲的那一天。我觉得,英姿飒爽的她比穿女装时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

    我赶紧拍马屁说:“郡主这样子,我都恨不得嫁了。”

    游半夏回以我淡淡一笑,而后说:“听说师姐最近天天来看我,真是太谢谢了,要不是怕我的病传染给你,其实早该让你进来的。”

    “你没事就好了!”我笑得有点心虚,对着郡主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打劫过的样子。

    我一边看郡主,一边偷偷瞟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烤鸭,禁不住口水横流。

    游半夏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吩咐道:“翠儿,把今天厨房做的烤鸭一会儿给师姐送两只过去。”

    两只烤鸭,我满嘴的口水刹那间刹不住车,在我准备开口说谢谢的时候,“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呜!真是好丢脸啊,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在脸上摸了摸,一抬头,刚好看到游半夏憋着笑不自然地咳嗽的模样,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听她清了清嗓子说:“怪不得苏风辛说,他们家言言又懒又好吃,将来交给谁都不放心,怕对方亏待了你那张嘴。”

    正羞愤得无地自容的我,突然被这话炸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他真的这么说的?要把我嫁出去?”

    游半夏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圈,这才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话,总是不听重点啊……”

    哼!就知道说风凉话,什么才叫重点,重点就是师父要把我嫁出去!

    我愤愤地磨着牙,苏风辛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凭什么要跟游半夏说这些,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

    我越想越气,转身就往外走,然而到了门口又想起我的烤鸭,于是又很没骨气地折了回来,拿起烤鸭再次转身……

    “林妙言!”游半夏突然大喊我的名字,“你难道不想问问,苏风辛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吗?”

    “不用问,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嫌弃我了,想把我打发走……”我头也不回,脚下的步子更快,不料刚到院子中央,眼前一花,游半夏那袭青色的身影,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了我面前。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现在……”

    我觉得我心里的那团火正“嗖嗖嗖”地往外冒,真是太过分了,上次还假装自己被山贼给抓了,这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林妙言!”她完全无视我的问题,挑了挑眉自顾自地说,“苏风辛这个人真是很无趣啊,又固执又呆板,还有些自以为是,不知所畏,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人了。所以,他根本不是我的菜,本郡主决定,还是把他让给你好了!”

    什么叫让给我?我胸口的那团火被这盆油浇得更旺了:“我师父又不是东西,你想要就抢过去,不想要就丢回来,游半夏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讨厌!”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我说完用力把她推开,气冲冲地往外走,结果走到半路看到怀里的烤鸭又气冲冲地折了回来,用力把烤鸭塞进她的怀里,咬牙愤愤地说:“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别以为我是只顾吃不要脸的吃货!”

    “林妙言……”

    叫老子干吗,我头也不回,以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往外走,关键时刻还是看出了武功的好处,我一定要好好练功,最起码要练轻功,像现在这种情况,飞走肯定比跑走更帅气!

    “林妙言,如果我说,苏风辛喜欢你,你相信吗?”

    正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周身黑气浓得可以开染坊的我,被这句话硬生生给拽了回来。游半夏的声音再度飘来:“林妙言,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林妙言怎么这么没用,师公是怎么说的,激将法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我还没有想好……”

    没有想好,赌什么赌,耍我吗?我磨了磨牙,正准备抬脚走的时候,游半夏又接着说:“等我想好了,我让浅儿告诉你。”

    我无语地看了看天空,在心里把游半夏从头到脚鄙视了好几遍。

    不料,我一出门,就被大师伯给堵了个正着,他嬉皮笑脸地说:“怎么样,我说她不是病了,是那个白衣大侠给劫色了吧!”

    “去,别胡说!”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说,“大师伯,你不是想要把云山派发扬光大吗?你怎么还不去找我师父拿银子啊……”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大师伯说完不带走半片云彩地飞走了。

    我默默地低着头往回走,一路上,脑中都不停地回放着游半夏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整个人就这样飘啊飘地往回走,不料在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径时,突然从头顶飘来一个声音:“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要被风吹成人肉干了!”

    我循声望去,一双晃动的脚,一件白色的长袍,再往上,一张青铜面具,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拔腿往回跑,不料刚一抬脚,就感觉有一个东西打在了我的小腿上,紧接着我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了。

    浑蛋,欺负我不会武功!

    我愤愤地张口就骂,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呜!这个传说中光明磊落,心系天下苍生,处处劫富济贫的白衣大侠,其实骨子里分明就是一个大无赖,劫不了郡主,现在又来劫我,呜呜呜,完了完了,这次我肯定死定了……

    “好久不见,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他潇洒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我的眼前像招魂似的晃动,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其实这也不能怪你,谁叫我们相识得不是时候!”

    我用力眨着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眼皮,试图告诉他,亲,我没有忘记你,你不要激动,千万要淡定,我们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像那些山贼大哥们一样啊!

    “怎么啦,你眼睛进沙子了吗?”白衣大侠伸手就去翻我的眼皮,凑近用力吹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说,“好了,你看看还难受吗?”

    你眼睛才进沙子了,你全家都进沙子了!我真恨不得上去抽他两巴掌,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郁闷得就要吐血了,对方却完全没有自觉,自顾自地说道:“好久不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吧!”

    喂喂喂,就算是聊天,你也要先让我出声才行吧!

    也许是我最近祈祷得太过频繁,在佛祖那里混了个脸熟,于是,这一想法才闪过,他就恍然地一拍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道:“我就说嘛,你为什么不说话,原来是,哈哈……”

    他边说边拍开我的穴道,呼!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刚想抬腿跑人,却发现这个浑蛋竟然还留了一手,只拍开了我的哑穴,看着我喷火的双眼,他不由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一能动就要走的,所以只好先这样聊聊天了……”

    我嘴角抽了又抽,师公说的对,江湖太险恶,还是不要轻易踏入的好!

    “你想要聊什么?”我有气无力地问,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聊你的终身大事啊……”

    这么云淡风轻的话,瞬间令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个人也太直接了吧!

    “你说,我去向你师父提亲,你师父会答应吗?”

    我要疯了,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被这句话雷得里嫩外焦,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我们很熟吗?”

    “当然了!”

    我顶着圈圈眼,脑中突然飘过小和尚的话——桃花旺盛。

    难道这也算一朵桃花吗?一朵莫名其妙开放的桃花,我窘窘地咽了咽口水,怯怯地说:“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行吗?”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而后郑重道:“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模样,却没有被吓晕过去的姑娘……”

    “我根本没有看到过你的脸!”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张面具嘛,说实话跟我师公的易容术可真是差太远了,我鄙视地皱了皱鼻子,发现对方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着面具说:“你真的觉得我这个样子不可怕吗?”

    “晕啦!我害怕,害怕得要死啊!”我赶紧从善如流地把一张脸纠结成包子,而后掐着声音说道。要是我能动,肯定会缩着脖子,装出一副遇上山贼的模样,并且大喊大叫,以示我真的害怕得要死了!

    “你太让我伤心了!”传说中的白衣大侠说完这句话,很文艺的一个扭身飞走了……

    没错,他就这样丢下被点穴的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飞走了!

    呜!这朵桃花也开得太奇葩,太不负责任了吧!

    阿嚏!

    我揉着红肿的鼻子,眼泪鼻涕几乎齐飞,可恶,什么白衣大侠啊,分明就是白无常,昨天我足足在那里等了两个时辰,直到穴道自然解开,才跌跌撞撞地回来的。更可气的是,他走了没多久,老天爷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就这样在雨中足足被淋了近两个时辰,回去之后就喷嚏不断,到了半夜更是高烧不退,要不是今天早上浅儿来喊我去练功,估计我现在已经和这个可爱的世界说再见了!

    正在我鼻涕流得止不住,眼泪哗啦啦地往黑乎乎的药汤里掉时,许久不见的师父终于现身了。

    “呜!师父,你要是再不来看我,估计以后就见不到了!”一想到我悲惨的遭遇,那朵奇葩的桃花,我就又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师父被我哭得一哆嗦,不自然地挑了挑眉说:“药有那么难喝吗?”

    “那你喝一碗试试……”呜!真是的,没有切肤之痛,哪知人家愁苦啊!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药碗往前一递,不料师父竟然伸手接了过去,而后一仰头,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把一碗黑乎乎,泛着灰褐色泡沫的药汁,喝得一滴不剩,再把碗底朝向我说:“浅儿姑娘,麻烦了,以后煎药的时候煎两碗。”

    为什么是两碗?我一愣一愣地看着师父,师父伸手拿起一旁的布往我的鼻子上擦了擦,说:“要是觉得药真的难喝,以后我们一起喝。”

    我依旧没办法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师父也病了?”

    师父摇了摇头,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明显有些异样。

    我被师父看得有些心虚,目光不自然地四处扫荡,最后落在了师父手中那一团白色的略带斑斑泥垢的东西上……

    呕!师父竟然用我的袜子给我擦脸!顿时觉得胃里抽搐了起来——

    不过等等,为什么我觉得师父看起来黑了点,可是整天下棋喝茶,怎么会被晒黑呢,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不自觉地凑过去想要看个明白,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浅儿的声音:“郡主吉祥!”

    游半夏来了?我顾不得那么多,快速躺倒,闭眼,拉被子,一系列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苏公子,你来得好早!”游半夏轻快地和师父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我的床前站定。我把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往外看,只见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才说:“奇怪了,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伤风感冒了?既然病得这么严重,那就只好吃粥了,吩咐小厨房多做一些白粥过来,病什么时候好了,再加菜……”

    什么,吃白粥?

    我立即翻身坐起来,咬牙愤愤地道:“你,你……阿嚏——”该死的,我一打喷嚏眼泪鼻涕又流了下来,我胡乱地用手擦了擦,再次抬头望向游半夏,结果刚一张嘴,就发现刚才想好的词全被那个喷嚏给赶跑了!

    “我就知道你病得没那么严重!”游半夏扬了扬嘴角,笑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京城逛逛……”

    还逛京城,还要和你?我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谢谢,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不打扰了!”游半夏突然凑在我耳边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赌什么,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我果断地拒绝。

    “可是我很有兴趣怎么办?”游半夏笑得促狭。

    我再次抖了抖,为什么我觉得郡主大人几天不见,跟以前不一样了。

    送走了游半夏,我赶紧拉着师父说:“师父,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觉得这里的气场跟我不合,要不然我怎么一直生病啊……”

    我的病字刚说完,就看到浅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药好了!”

    呕!我条件反射性地干呕了起来,不料师父却说:“需要帮忙吗?”

    帮、帮忙?我再次抖了抖,抹了一把辛酸泪,仰头端起碗就往嘴里灌,呜,人生最悲剧的就是生病,更悲剧的是生病要喝药,你不喝还有一个强盗般的专业喂药师在那里……

    就这样,我悲剧的生病生涯在师父一碗,我一碗,外加师父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我生生咬碎了一口牙齿,喝完了十五碗黑乎乎,又苦又涩又恶心的药汁,搞得我现在看到黑色的东西就觉得恐怖。

    不过,也因为我这次生病,游半夏没事就过来陪我聊天,下棋顺便喝茶绣花,于是我们的关系有点突飞猛进的感觉。

    这一天下午,游半夏提议说:“不如我们两个人都绣个荷包给苏公子吧!”

    绣荷包?我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在确定了某人不是开玩笑之后,瞬间就蔫了:“你是想要打击我吧!”

    我这两天好不容易对她的印象好了点,现在又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我鄙视地龇了龇牙,绣荷包什么的不是我喜欢的事情。

    “绣好了,请你吃烤鱼……”

    又拿美食诱惑我,我才不上当呢!

    “烤乳鸽、酱肘子、藕粉……”

    游半夏这个人简直是抓着我的软肋一个劲地吆喝,她像说书先生那样报出一长串的菜名,我那泛滥成灾的口水,再也挡不住地流了下来。

    “呜!别说了,送就送,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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