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完酒,唱完歌,又和一帮儿哥们去洗脚城洗脚。折腾完回到家也就到下半夜了。
妻还没睡。
妻说:“为什么把手机关了?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有你这种男人吗?半夜三更不回家,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吗?”
宇锋不敢恋战,但心里却是一肚子的怨气。谈恋爱时,每逢他的生日,妻总是送这送那,献东献西。现在倒好,连着两年都把他的生日忘了。
妻现在每天关心的就是生意上的事。他一踏进家门,就是那几句老熟套子话:“生意又赔了?赔了多少?赚了?赚了多少?”
宇锋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那一晚,宇锋没睡好。老在想一件事:这辈子就这样了?钱再多有何用?
以后宇锋常常夜不归宿。
妻哭过,也闹过。
宇锋总是淡淡地说:“忙,生意上的事。”
男人忙生意,挣钱养家糊口是天经地义的事。
再后来,妻不哭了,也不闹了。
妻说:“锋,咱要个孩子吧。”
宇锋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妻有些心慌。
妻估不透自己的男人。
妻感觉自己的男人离她和这个家越来越远。远的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有好几次,妻都把手伸进了写字台的抽屉里,那里放着一份妻悄悄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但每次,妻总是又悄悄把手从抽屉里快速地来。好像抽屉里有一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要把她和她的家炸毁似的。
那段日子,表面上看家里很平静。宇锋回到家里时,常常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宇锋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妻也佯装不知。
宇锋过得很是快活。在外边租了房子,买了家具,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换。妻妾成群的日子赛过活神仙。宇锋乐不思蜀,十天半月的也不回家打个照面。再后来,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妻都摸不着宇锋的影子。
忽然有一天,宇锋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当妻开门见是自己的男人时,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妻怔在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
宇锋也怔在那里,也是半天没说一句话。
两人怔了老长时间,妻才想起来问宇锋:“在外边过得还好吗?”
宇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宇锋很纳闷一件事:他几乎都把妻和这个家给忘了。妻一次也没去找过他,他以为妻早走了呢。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妻,和他上过床的几个女人都喜欢养花,都是爱花如命。租的房子不是很大,阳台也不是很大。每换一个女人,新来的女人都会带来很多盆花。屋里的花越放越多,连阳台上也摆满了花。说实话,宇锋也很喜欢养花。宇锋心想,也许是身边的女人都是因为自己爱花,才讨好他也跟着养花的吧。到了冬天,暖气不是很热,白天还能勉强凑合,到了晚上,就有些冷了。这时,宇锋就会把通向凉台的窗子关严,顺手也把通向凉台的门关得更严。女人就会问宇锋:“你这样花会冻死的。你不是挺喜欢养花的吗?”
宇锋说:“喜欢是一回事,忍痛割爱是一回事。不能因为爱花就把自己冻病啊。天一冷,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身边的女人就不再说话,就会悄悄离他而去。然后,再来一个女人,上过床后,就住了下来,有模有样地和他过日子。过几天,又因为他要关窗关门的事,最后又悄悄离去。阳台上的花在一盆盆地冻死,也在一盆盆地增加。终于,宇锋倦了。说不上是女人不相信宇锋,还是宇锋不再相信身边的女人。宇锋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宇锋的身体空前地健壮。总之,宇锋是在没遇上什么大灾小难的时候迷途知返的。宇锋以为妻会像以往那样盘根问底地好一番审问。但妻没问,妻连一个字都没提,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家一样。妻不问,宇锋便不把回家的理由说出来。为几盆花的缘故,他和女人一次次地分手,他想,说出来妻也不会相信的。妻早就想离开这个家,离开他了。妻在他第一次夜不归宿时,做了一个梦,梦中,妻看见一只在雪中飞舞的蝴蝶,后来那只蝴蝶变成宇锋。宇锋对她说,我冷,我真的好冷啊。梦醒后,妻很奇怪,从没听说过在雪中有蝴蝶飞舞的怪事,也许这个梦是一个暗示,也就是说男人不会在外边长久的。妻想了很多。妻想。如果自己也要离开这个家,会不会也像梦中的蝴蝶一样,想象着外边很精彩,可一旦离开这个家,就和自己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妻决定等宇锋回来。他相信宇锋不会在外边混长久的。
妻以为宇锋也会问她为何还在默默守着这个家,一个守活寡的女人能毫无怨言地等他,一定是要有个理由的。他在等妻说出来。妻心想,就为一个梦,她没有离开这个家,真把这个理由说出来男人未必会相信。她有时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等男人回家的理由。一个梦救了一个家,在外人眼里也许是个童话,但男人是真的让她等回来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演广告时,男人看着妻笑,妻也跟着男人一块儿笑。一个梦和几盆花就把这个家保住了,两人没有理由不放声大笑。
两人的笑引得电视里的人也一起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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