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显然被激怒了,他一挥手,进来十七八个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兵,三四条恶犬。日本兵个个光着上身,手里拿着鞭子和雪亮的战刀。冈村狞笑着:“大当家的,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条生路了。喏——”冈村手一挥,铁门开了,日本兵拖进一个三十多岁的五花大绑的中国汉子。冈村一个眼色,一个手势,日本兵们扑上去,只一刀,就将汉子活生生血淋淋的心剜了出来,然后又一推,又一刀,那汉子的人头一下子滚出去有三尺来远,嘴巴张着,眼睛睁得老大,好像还有许多话要对这个世界诉说。
一枝梅将头扭了过去,骂道:“冈村,你这个杀人的恶魔,你不得好死!”冈村嘿嘿一笑:“大当家的,这算什么?还有好看的在后头呢!大当家的,您可要看仔细了。”冈村手一挥,几个日本兵拖进一位穿着旗袍梳着短发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直哆嗦,像一只狼群下无助的羔羊:“你……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回去……”一枝梅知道这群杀人的豺狼没安好心,大声叫道:“你们对付一个娇弱无助的姑娘,不觉得可耻吗?”冈村没有理会一枝梅的斥责,打了个响指,几个日本兵便将姑娘绑在了一个木桩上,其中的一个日本兵吹了个口哨,那几条恶犬便怪叫着扑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姑娘。姑娘见状,早已吓得昏了过去。恶犬们的前爪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尽情地撕咬着,眨眼间姑娘的旗袍便被撕咬得粉碎,露出了雪白的胴体,不一会儿,一块块血淋淋的肉被撕咬下来,连肠子也流了出来。
大概是冈村也看得烦了,挥挥手命令手下将姑娘的尸体拖了出去。姑娘的尸体被拖出去后,冈村这才走到一枝梅身边,将一枝梅的下颏向上轻轻抬了抬,阴笑着说:“小美人,难道你就一丁点也不怕吗?告诉你,比这个刺激的还多的是,实话告诉你,就是铁打的罗汉钢铸的金刚到这儿也得叫他欲生不能,欲死不得。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一枝梅鄙视犀利的目光刺向冈村,朝他脸上吐了口浓痰,厉声痛斥道:“实话对你说了吧,既然你们抓我进来,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们这样惨无人道,就不怕遭报应吗?”冈村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痰,脸色气得铁青,他一挥手,审讯室内那几个日本兵便脱掉衣裤,淫笑着向一枝梅走来。一枝梅一见,只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正在这节骨眼儿上,忽听一阵脚步声急速传来,紧接着又传来几声“啪啪啪”的耳光声和训斥声。一枝梅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人。只见她穿着一件黑天鹅绒长袖晚礼服,脚蹬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颈脖上套着一串珍珠项链,美艳而又脱俗。一枝梅一愣,这漂亮女人究竟是谁呢?
女人径直走到一枝梅面前,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柳文茹,特意来救你出去的。”一枝梅狐疑地上下打量柳文茹几眼,没有言语。柳文茹说:“大当家的难道是信不过我?其实,我是奉天大戏院里的戏子,被日本人强行掳到这里的,过着人鬼不如的生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当家的落入日本人手里惨遭蹂躏。”一枝梅轻蔑地望了柳文茹一眼:“你莫非是为日本人做说客来的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去复命去吧!”柳文茹说:“大当家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都是女人,女人的心是相通的,你要是不答应你的弟兄们放下枪,日本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豺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兽心。大当家的,我看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你年纪轻轻,长得又这么漂亮,白白地死在了日本人手中,该有多可惜呀!国家大事,是男人们的事,咱们女人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一枝梅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柳小姐,我要告诉你,女人也是人,她应当和男人站在同一高度。记得有位叫李清照的诗人有这样一句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柳文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几个日本士兵又怪笑着扑向一枝梅……
再说贾兰庭,被鬼子五花大绑绑在另一间审讯室内,面对鬼子的威逼恐吓,毫无惧色。他现在已经是体无完肤,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下来,将脚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红色。冈村在一枝梅那儿没吃到好果子,满以为对贾兰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位东北军军官会乖乖地臣服在他的脚下,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冈村大怒,正吩咐手下再次鞭打贾兰庭的时候,门一响,柳文茹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柳文茹一挥手,冈村会意,领着人走了出去。房间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贾兰庭垂着头,忽然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紧接着一双春葱般的玉手在他的肩膀上被鞭子抽开的皮肉上轻柔地抚摩着。贾兰庭吃力地抬头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他为之牵肠挂肚的柳文茹正站在他面前双眼含泪地看着他哩。
“文茹,怎么会是你?”贾兰庭惊问。柳文茹说:“我和你一样被日本人给捉了进来,我一个弱女子……”还没等柳文茹把话说完,贾兰庭就吼道:“于是你就答应为他们做说客来了?”柳文茹说:“兰庭,我也是没有办法……”
其实,这个叫柳文茹的女人是当时关东军内赫赫有名的女间谍。此次,为了占领北镇一带,她受命化名柳文茹,潜入了东北军,成了郑大麻子手下的一个机要秘书。此次郑大麻子受命将古物运送北平以避战火的情报就是她提供给日军的。贾兰庭怎么也想不到跟他如胶似漆柔情蜜意的柳文茹竟然是个日本女间谍!
柳文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兰庭,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呀!兰庭,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如果你愿意,只要一句话,咱们依然可以长相厮守。”贾兰庭将头扭向一边冷冷地说:“柳文茹,你就甭再跟我说什么花言巧语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柳文茹打了个唉声,急急地说:“兰庭,你就甭再执迷不悟了,实话对你说了吧!你要是能说服隔壁那个叫一枝梅的女人说出隐藏古物的地点,日本人就能放过咱们。再者说了,你就是回去,关大麻子也饶不了你呀!”
柳文茹说到这儿捂着脸痛哭起来,看样子她是动了真情。其实,柳文茹早就深深爱上了贾兰庭,当初,为了打入东北军十九旅,她乔装改扮成逃婚的姑娘柳文茹,是贾兰庭仗义救了她,虽说当时只是演戏,可贾兰庭的义举却深深打动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许有儿女私情,可她还是不能压抑自己的感情爱上了他。看着贾兰庭被打得皮开肉绽,她的心都快碎了……
“让我想想,”贾兰庭说,“给我一枝烟。”柳文茹点燃了一枝烟插到了贾兰庭的嘴里,然后在贾兰庭的肩膀上轻轻一捏,笑道:“这就对了嘛!兰庭,日本人答应我了,即便你说服一枝梅失败,他们也会放我们出去的,到时候我们又可以相亲相爱了。”贾兰庭紧抽了几口,然后吐掉烟蒂说:“好,文茹,我答应你。”柳文茹见贾兰庭答应了,轻柔地摩挲着贾兰庭的脸说:“兰庭,他们对你动刑的时候我不在场,瞧你现在一身伤,心疼死我了。”贾兰庭说:“文茹,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柳文茹摆了摆手,几个侍卫走了进来,柳文茹吩咐说:“你们去领贾连长沐浴更衣,然后领到我的房间里来。”侍卫答应一声将贾兰庭搀扶了出去。半个时辰过后,贾兰庭焕然一新出现在柳文茹面前。柳文茹长出了一口气:“兰庭,这就对了嘛!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呀!”贾兰庭说:“文茹,走吧!”
柳文茹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到了审讯一枝梅的房间里,贾兰庭跟一枝梅说了句“大当家的,请多多保重自己”,蓦地一回身,将柳文茹夹在怀中,一个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勃朗宁”已到了贾兰庭手里。柳文茹这才知道中了贾兰庭的缓兵之计,还没等喊出声来,贾兰庭手里的枪就响了。柳文茹绝望地望了望贾兰庭,躺在地上不动了。贾兰庭至死也不知道,死在他枪口下的柳文茹竟是个日本女谍!一枝梅惊叫:“贾连长,你这是干什么?”贾兰庭微微一笑:“大当家的,我对不住你们。这个女人投靠了日本人想说降于我,我把她给崩了。大当家的,我先走一步了!”
就在这当口儿,冈村领着人冲了进来。冈村一见柳文茹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八嘎,死了死了的!”贾兰庭情知不妙,举枪刚想向冈村射击,可冈村旁边卫兵手里的枪先响了,贾兰庭带着满腔的遗憾和无限的愧疚看了一眼一枝梅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枝梅原先还对这个东北军军官有些看不起,可一见贾兰庭临危不惧的义举,感动得落下了眼泪,她在心里默默地说,贾连长,你放心吧,我一枝梅决不会干出辱没祖宗的事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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