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鉴一刻也等不及,就要见见那位外商。他和陈水金从宾馆找到“太空船”舞厅,不料他要找的外商竟是一个中国人,正拥着自己的妻子在跳舞呢!
这天晚上,蒲天姿和她的旧情人本来不会一同出现在舞厅里,全是小妹蒲菱菱死乞白赖硬给拽来的。
省里筹备“通俗歌曲大奖赛”,蒲菱菱通了路子,好不容易请到电视台的人专程为她录像。大姐是全省文艺界的知名人士,肯定与电视台相熟,可以帮她周旋周旋。加上有查尔斯那样一位仪表堂堂的外籍华人为她捧场,更能增添无限风光。
蒲天姿推辞不去,菱菱便撅起小嘴:“早就知道我这酒巴歌女搬不动你这大牌明星,算啦!算啦!在决定我艺术前途的关键时刻,你当大姐的也不肯拉小妹一把。哼,到底不是我的嫡亲姐姐,没有一点儿手足情分!”
邬志刚也在一旁帮菱菱说话,他倒积极性很高,很想和蒲天姿一起到当地社交界露露面。
没有办法,蒲天姿只得答应去给小妹保驾,并由着小妹给自己梳妆打扮,挑选服饰。
从镜子里映出一个容光焕发的新潮靓女,先把蒲天姿自己吓了一跳:高高的发髻,大大的耳坠,勾眉描眼,脸上涂满脂粉,还穿了一袭袒胸露肩的晚礼服,薄如蝉翼,凹凸毕显。
邬志刚确是这方面的行家,多方指点,不断加工,使他的旧情人变得串姿绰约,充满成熟女性的特有魅力。
蒲天姿果然在“太空船”舞厅出足了风头。省电视台录像组的几员大将,虽不相熟,却久仰蒲天姿的大名,若论资排辈,都要恭恭敬敬称她一声老师。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小乡镇,会遇到这位名角。于是带头起哄,非要这位戏曲名角清唱一曲“拿手好戏”。
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差点儿把屋顶掀翻。蒲天姿还没有站到台上,她的情哥哥邬志刚已接过电吉它准备为她伴奏了。
两人心中似有默契,不约而同都选中了《红灯记》选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蒲菱菱一听,脸上愀然变色,不是大姐存心要她难堪吗!前几天她唱得荒板走调,上气不接下气;而现在她蒲天姿唱得清丽洒脱,韵味醇厚,两相对照,一下子把她比了下去。那些崇拜她的“发烧友”,今后会怎样看待她呢!
蒲菱菱满怀怨忿,她大姐却浑然不觉。那位查尔斯先生的电吉它伴奏也衬托得恰到好处。
唱了一曲又一曲,摄像机镜头紧紧对准他们两人,镁光灯转个不停。蒲天姿万万没有想到,她在大城市受到冷落,在自己的家乡却还有这么多的“知音”。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欲罢不能,愈唱愈是忘情。等她意识到今夜真正的主角应该是她的小妹蒲菱菱时,已经太晚了。
录像的空白带已经拍完,听众的狂热劲头也过去了。蒲天姿把小妹推到台前,竭力恭维了一番,要大家多多捧场,却只赢得稀稀落落的礼节性掌声。
蒲菱菱还是唱她自撰的通俗歌曲,虽则很投入,很卖力,但再也掀不起高潮。
在蒲菱菱的歌声中,双双对对的红男绿女翩翩起舞,邬志刚拉着他的旧情人也款款步入舞池。
夏文鉴从没见过妻子打扮得如此恶俗。蒲天姿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优雅的、高洁的,哪会涂抹这么多的脂粉。穿着这般暴露的衣服,几天不见,妻子似乎换了一个人,连笑容也是陌生的。
陈水金也抿嘴在笑,她凑近身子悄悄告诉她的场长:“文鉴,查尔斯先生也是我们勾魂荡人,似乎和尊夫人早就相熟。他从前的中国名字叫邬志刚。”
“邬志刚?”夏文鉴听到这三个字非同小可,身子一晃,差点儿站立不稳。他当然知道邬志刚是谁。
当陈水金领着外籍华人查尔斯来到桌前,却发现夏文鉴已经悄然离去,瓷杯里的咖啡一口没喝,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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