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这个家伙,连谎都撒得这么漂亮这么不着痕迹,我还能相信他什么?大约前面那些话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要不然那天在公车上怎么会那样对我。
在那之后,林西北再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们都在演戏,直到一顿饭吃完,所有的一切也完美落幕。
晚上,沈南安来找我的时候,我把白天和林西北一起吃饭的事当笑话讲给他听:“人生真的很有意思,如果按辈分,我得管林西北叫舅舅。”
“咚咚,”沈南安突然将我搂进怀里,“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我抬头看他。
“我和林西北……”沈南安顿了一下,“我一早就知道你和林西北的事情,甚至知道他想要伤害你,可是我阻止不了他。他爸妈是被我妈妈间接害死的,所以,一直以来林西北都把我当成仇人。他之所以转学到一中,我想应该是为了报复我。而他和你在一起,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对不起,咚咚,这件事情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原本不打算说出来,可是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静静地听着沈南安的话,脑子里回忆着和林西北的所有事情。原来所有一切痛彻心扉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意外和伤害。
如果是一年前,也许我会痛不欲生。可是现在听着沈南安说那些陈年旧事,我竟然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原来,我真的学会了忘记悲伤……
是我长大了吧。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林西北的影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吸引我。他那坏坏的笑容,酷酷的表情,让我醉生梦死。我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地喊着他的名字,他都不回答。他站在我触手可及却又无法靠近的地方,看着我,像一座山。我千里迢迢为他而来,他就像我的理想、我的使命一样。可是终于来到这座山下时,我突然发现,那山对我没有了吸引力,我不想再前进了。我想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看来时走过的路,以及出现过的人。
我想,这大约就是我对林西北的爱情吧。
一次次地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我终于醒悟了。爱到绝望,原来真的可以让心死掉。
我是一个人回上海的。沈南安因为学校有事,所以比我提前了一个星期出发。在火车上,我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号发的短信:那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相信我!
我知道发短信的人是林西北,可我已经没有从前的心动,只是平静地将短信删除,然后不再怀念。
车窗外,所有的一切都倒退着。我突然觉得林西北就像我人生路上的树或者路标,我从他身边经过,直到某一天再也不想起它的名字,以及这条路的名字。而今天,我终于做到了。
下了火车,我直接打车去了沈南安的学校。妈妈给沈南安买了新年礼物,春节的时候一直想拿给他,却总是没有机会。妈妈对沈南安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我,她说,有沈南安照顾我,她一百二十个放心。
我敲开沈南安寝室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平头男孩,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请问沈南安在吗?”我小声问他。
“不在!”他连头都没有抬。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他。我是他女朋友。”我说。
“女朋友?”他看了我一眼,“你是他女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我怎么会知道?”
说着,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真是莫名其妙,现在的男孩子真是越来越没有绅士风度了!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却听到寝室里有人说话。
“沈南安那小子搞什么鬼,刚刚和女朋友走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自称他女朋友的女孩。”
“这年头,男人长得帅,女朋友自然一个又一个。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大学四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咱们沈大公子可是身经百战。”
“哎,真替那些女孩感到可悲……”
我只觉得怒火冲天,嘭地一下就将门推开了,里面说话的正是刚刚开门的平头男生和一个眼镜男。原来男人也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八卦,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会这样。
平头男看到我,顿时傻了眼,赶紧假装看书,可是连书都拿倒了,真是好笑。
“这位同学,你要找谁?”眼镜男问道。
“你们凭什么说沈南安的坏话?”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衣服。
“喂,你一个女孩子闯进别人的宿舍,还动手动脚,你想干什么?”眼镜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旁的平头使劲拉了拉他。
“沈南安在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这下眼镜男才明白过来,顿时脸涨得通红:“你……你去外滩,能找他们。”
我没有问“他们”是谁,大约是“沈南安和沈南安的女朋友”。只是,那个女生到底会是谁呢?
二月的上海,天空无比阴郁,就像人的心情。我拖着红色的行李箱从校园里匆匆走过,冷冷的风吹着耳朵有一种莫名的酸痛。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年轻面孔,看着他们高兴地谈论着什么,我却突然那么悲伤。我认识的沈南安,为什么和别人眼中的沈南安不一样呢?
夜晚,灯光下的外滩光彩夺目,显得格外迷人,它是上海的标志和象征。白天的外滩像是一幅画,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有一些嬉闹的小孩从你面前跑过去,还有那些幸福的情侣们。
我一眼就看到了沈南安,还有他身边的女孩。
那个女孩身上竟然穿着我在谜底看到的那件格子大衣,手上提着谜底购物袋。这件大衣大约是沈南安送给她的吧。
沈南安穿着白色羽绒服,格外阳光帅气。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我竟然没有半点儿吃醋的感觉,就这样一直傻傻地看着他们,直到被沈南安发现。
“咚咚,你怎么来了?”沈南安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沈南安的神色一目了然,我仿佛听到心底传来倒塌的声音,好像一座坚硬的桥被巨大的力量压垮。尽管如此,我依旧镇定地说:“你同学说在外滩能找到你,没想到还真巧,我刚下车就碰到你了。外滩很小,不是吗?”
“咚咚!”那个女孩转过身喊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只觉得脑海里闪现出零零碎碎的镜头。接着是车祸,一片血淋淋的场景。我觉得我的全身开始颤抖。是的,我认识这个女孩子——韩叮叮。在北京的时候,沈南安曾经温柔地轻吻广告牌上的她。
“你好,韩叮叮!”我紧紧地抓住箱子,手心开始冒汗。我不明白,为什么当这个叫韩叮叮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时,对我会有那么大的冲击力。
“咚咚,你已经把我想起来了吗?”韩叮叮飞快地朝我跑过来。
我连连后退几步。
“我当然认识你,网络上有很多你的照片,很美。不过真人更加美。”我看着她,由衷地说。
“只是这样吗?”她看着我的眼睛明显很受伤。
“难道我们以前认识?”我问。
“不,你们不认识!”沈南安朝我走过来,“咚咚,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
沈南安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由分说地将我塞进车里。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韩叮叮。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南安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沈南安不希望我知道他们的过去?
下车的时候,沈南安突然问我:“咚咚,你不想问一点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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