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希望进厂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与屠仁明坐得这么近。尽管他觉得屠仁明很霸道，但还是从心底里希望屠仁明能搞好这个拥有几千名工人的厂子。
屠仁明开口了，语气是那么柔和，面容是那么慈祥：“每当我看到你，就会想到你父亲曾经为我厂作出的贡献。他的光辉事迹，常让我们这些后来人感动不已。其实，不管是厂长也好，工人也好，都是作为老一辈的接班人而在建设、开拓、发展他们的事业。”
东方希望很感动，心想屠仁明到底是党的干部，尽管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终究还是为着党的事业操劳费神，恪尽职守。
“屠厂长的话使我倍感热血沸腾。改革这么多年了，较之于其他群体而言，工人群体，尤其是国营企业的工人群体的生活状况很不尽人意。他们今天的状况真令人悲哀，到目前为止，他们基本上还是在为生存而挣扎。作为其中的一员，我很希望像屠厂长这样负有直接责任的领导阶层能经常把他们的苦难放在心上。”
屠仁明内心很厌恶这个青年，恨他，但不敢轻视他。嘴里却说：“到底是大学生啊，说话很有水平。东方啊，我调查了你家的情况，住房问题很紧张啊。所以这次厂里优先考虑分给你一套住房，也算是对你父亲的一点照顾。”
东方希望和父母一家三口住在一间十五平方米的房间里，确实有诸多不便，想不到今天能一朝解决，他当然很高兴。于是就向屠仁明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并表示愿加倍努力工作，来报答厂里对他及全家的照顾。
屠仁明颇有气派地点着头，话中有话地说；“我希望全厂上下团结一致，共度难关，互相理解，而不是互相拆台，应该看到，我们厂是很有前途的。东方啊，有些问题是很复杂的。作为厂部领导，有些事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总得分个轻重缓急。你作为宣传处的办报人员，也算是工厂的干部成员，今后更是前途无量，要多为厂里分忧解难，和领导步调一致，把我们厂搞上去，这样大家都有好处。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东方希望低头不语。他听出了屠仁明的弦外之音。
一套住房和责任感这两个涵义完全不同的概念在东方希望的脑子里打旋，旋得他脑子发胀……最后他终于说：“我会把屠厂长的话记在心里的。”
屠仁明目送着出门的东方希望，狠狠地将手里的铅笔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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