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昼三部曲-诗会三里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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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暴风雨。

    一骤就停了。

    何思本想去滚石迪厅。一看雨停,便下了的士,信步走在散发着尘土味的大街上。前头不远就是马甸桥,何思又依稀目睹昔日携张桥上散步的情景,今兮不在,内心感慨不已。

    两年的禁闭生活,养成自己忍气修身的性格。

    他坚信“人死无大患”,只要人不死,就没有大患难。他突然想起一句古诗,自己想改写为:“人生患悲需纵酒,莫使金樽孤对月,”自己忍了二年的酒瘾,现在正可以找个理由,大小醉一回,亦是一种享受。还是逛一趟三里屯吧。

    也许是酒的发酵,三里屯永远是沸腾的。

    也许是政治社会的缘故,三里屯永远是繁荣的。

    的士恰好从罗马帝国酒吧门口经过。那巨大的啤酒桶,彰显着狂傲与怪异的气质,何思一眼相中。

    入得厅来,一楼的爵士乐褒挟着纵酒人群的狂欢,显得有点混乱。

    上了二楼,进了有隔音装置的雅座间。里头的人们正热情喝采当场赋诗的活动。

    主持人是一位看起来强干的年青女人,换着高高的发髻,倍显高贵。有一位喝酒过多的客官,冲动地站起,想即兴赋诗时,却突然打口结,灵感顿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何思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独个要了两瓶黄河啤酒,坐在人群周围。

    眨眼间,瓶已空空也。觉得不够瘾,希望来点烈性的酒,于是要了瓶伏特加,心始渐渐热了起来。

    各种快乐的悲伤的感觉、印象,在酒精的升华中,如幻灯片一般掠过,一种放松地舒适,就像在半梦半醒间。

    旁边赋诗的人们不时响起阵阵喝采与掌声。

    “接下,由哪位诗人不吝赐稿?”主持人声音清脆得如高山流水。

    “我,”何思募地将手高高举起,突如其来地一声断喝。

    全场的人们,目光刷地齐集在这位不请自来的陌生男人身上。

    原来,该晚集会,是由一位香港富姐掏资组办的诗歌即兴创作沙龙。

    诗歌可高雅严肃,诗歌可娱乐大众化。受邀者,当然是一些文学青年,不知有什么大家没有。有,何思也不认识。后来,香港富姐也即主持人吴茵小姐告诉何思,那些人基本上全是“鲁院”学员。”

    只见何思涨红着脸,灰色衬衣洞开两颗上衣钮扣,头发有点湿,刘海卷曲着,确有几分诗人气质,他走入场地中间,绅士地向大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听见大厅里声正腔圆地激荡:

    当黑暗降临不幸,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失眠鲜活的苦痛里。

    当星辰不在,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绝望的深渊里。

    使尽我最后一丝企图飞越的气力,哪怕只能惊鸿一瞥复沉深渊。

    我知道你不惧黑夜森严,因为黑夜的尽头即是无上自由圆满的真光。

    一切黑夜都是上苍成就你,为你凌空而起注入坚韧的心志,为你平庸的灵魂鼓起伟大使命的气息。

    感谢一切难以言表的伤痛与灵魂的刺激,正是在痛楚、悲壮、激越的情怀里,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已经融入宇宙天地,今生累世永久的宿命——你我万物本一体。

    许是何思狂放的激情所致,抑许真是诗带给人们意境享受乃致;尔或是那种孤傲气质征服了所有人,声音一停就响起热烈异常的掌声。主持人吴茵主动趋前与他握手致谢。

    何思在众目中返回座位。

    这晚,由于何思的出色表演,竟获得了诗歌会的一等荣誉奖。

    吴茵与何思交换了联系电话。待何思走出酒吧时,已是凌辰一点了。

    晚街的冷清,与白日的酷暑截然不同。路灯比以往都臃肿,发出惨白的光。看来,光环罩身往往使事物面目全非。

    何思漫无目的走着,酒意一阵阵渐渐消隐,身边偶有的士停下来问询需要服务与否。

    也不知走了多久,像只无头苍蝇,落单猛虎,几分彷徨几分迷茫。从三里屯到四王府的路上,就是用脚步衡量过去的。

    整整四个钟头,何思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机械朝前重复着脚步,沉重也罢,麻木也罢,欢快也罢,盲目也罢,似乎正在跋涉着一段人生。也许,是艰难的心路历程。

    小跑速度,人很快就经过植物园到了香山脚下。街面上的店铺已开始起灶摆摊了,一切始而复苏。此时,何思倍感饥饿,不由地坐下来要了碗馄饨。

    新一天生活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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