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昼三部曲-单身聚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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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呼机突然响了。是吴茵呼的,大意是不知何先生有没有空,下午去参加一个社交聚会,如方便请速回电话。

    何思跑到房东那里打公用电话。

    “喂,吴茵你好,我是何思。”

    “你好。你现在有空吗?”

    “很清闲。”

    “那好吧,你现在在哪呢?”

    “在香山啊。”

    “什么?香山?在游玩吗?”

    “不是,我租住这里。”

    “真有你的,成隐士了。哈哈——”

    “你对我不了解。”

    “我很想了解你啊,现在不就跟你联系嘛!你要给机会哦?”

    “对你,谁都难以拒绝。说真的,我这是第一次接触香港女人。”“是不是有点新鲜、神秘?那就来吧。现在是下午三点,咱们四点到展览馆见面怎样?”

    “如果堵车,就赶不上吧。”

    “现在还不是车流高峰期,不过……”

    “这天气真热,穿什么衣服一上中巴车就变形了,要么就出汗,还谈什么社交,我还是别去了,晚上有什么活动可以找我。”

    “那我开车来接你,怎么样?半个钟头在香山脚下大坪里,你等我啊。”

    电话挂了,何思心里异常平静,他之所以接受对方邀请,没有很多理由,只是,自己的生活需要不断开拓。

    有好多人,捕风捉影知道他的事后,就怕打交道,有意无意疏远他。他在思索自己的生存、发展之路。可茫然无绪。

    何思是学社会学专业的本科生,要做经营就显得生手,搞搞调研,观察某个社会现象做做数据分析还行。找份别的工作往往较难,并且,何思的概念里头没有为打工而打工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的心灵深处总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支配着自己的思维、个性,以至对于贪困、孤寂也能坦然面对,习以为常。换上一件短袖白衬衫,一条深色长裤。头发打湿,抹上了一点咖喱水,用梳子一拉,就自然而然地直了,全往后仰。看着自己镜中的影子,信心又增,虽不是很俊美,但英气逼人。

    吴茵给何思打电话时,在中关村去上地的大道上,经过清华门,便收到成哲的回话,于是,调转车头往左朝颐和园奔香山而去。

    所幸没堵车。颐和园北门正在扩筑道路,但还比较顺畅,不足半时间,车子就到了。

    何思立在大道旁大树荫下,吴茵眼尖一眼瞧见,车子一转弯在树旁停了下来。

    何思看见有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嘎然停住,车前窗开了,吴茵笑着向何思招手。

    “嗨——准时吧!请上车。”

    “谢谢!辛苦你了。”

    “不要客气嘛,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一客气,我就犯别扭。”车子启动了,离弦之箭。

    “来北京有多长时间了?”

    “来过两次了。四月份在北京呆了一个月,八月份又来了。”

    “这次不会是旅游?”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来北京是来圆梦的。”

    “圆梦?”

    “对。”

    “你信神吗?”

    “是的。我是基督徒,信仰上帝救赎。”

    “香港信佛教的人很多吧?”

    “应该是吧。我从小在美国西雅图长大。直至大学毕业,随父返回香港。父母是基督子民,因病相继去世,家里只剩一个哥哥,都早已移民加拿大,娶了个加拿大女人,不愿回香港生活。所以,我只与上帝相伴。”

    车子在信息大学环岛时,往南朝射击场而去。中途又转弯,直插紫竹院、动物园,往展览馆开。

    “谈谈你的情况,行吗?”吴茵若无其事地说。

    “我?老家湘南农村,北大学社会学毕业后,曾发表过一些关注中国底层的报告文学,后来有幸就职于一家民营经济所,在一些很著名的专家领导下工作。主要研究中国经济的制度变迁,以及相关的课题。现在,算自由撰稿人吧。”

    “你给人第一印象,是属于那种敢于挑战一切困苦,极富诗人才华、气质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往往是最难驾驭的。”

    “这也注定了要比一般人多尝阅人间酸苦。你没感觉我是少年早成,额上都长皱纹了。”

    “没过而立之年吧。看你笑时,像个调皮的顽童。”

    “今年圣诞节就三十岁了。”

    “哦!?”吴茵惊异地叫道。

    “你连生日都与众不同。如果你相信上帝存在的话,你会走好运的。”

    “不明白。”

    “将来会明白的,能拜读你的大作吗?”

    “当然,只是,可能不合你的口味。”

    车子停在离展览馆不远的宾馆停车场。吴茵告诉何思:“这是一个朋友举办的单身男女社交聚会。这里的来人,基本上都是白领、金领阶层,目的是多方面的。有择友,有择情人,有找伴侣的,听说很热闹,咱们进去坐坐,不适合就走呗。”

    俩人进得会场,原来是在一家酒吧里。会场非常热烈,靠西北角是一块乐队表演空地,现在成了主持人活动地。中间一块挪大的空地作舞场,四周摆满了几十只茶几,人们按桌号秩序,凭票券对号入座。

    看来,开幕式早已过了。人们正在自由跳舞,只有少数人在座位上喝各式的饮料,谈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话题。

    吴茵在前,靠墙角拾了一张桌台与何思坐下,服务员上来问需要什么饮料,并附上一张饮料单,在指定的饮料里,帐款早在购票里就清了,可以随意消费。额外所需自己另掏腰包。

    吴茵要了一杯绿茶。何思则要了一杯扎啤。

    “你不去跳舞?”吴茵问道。

    何思立即站起,躬身邀手,“请。”

    吴茵莞尔一笑,站起将手轻轻放入何思掌中。

    这是一种很古板,亦很大方、端庄的舞步,俗称“二十四步”。先往左二步,进一步,退一步,然后再进一步,同时转体180°,再进一步,最后退一步,就完成了全部动作。动作以直进直退为特点,每步先动左脚,女士们则相反。

    “你经常出入舞会吗?”吴茵在找话题。

    “没有,不过,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是搞美术的,平时喜欢在家里跳舞。”

    “是吗,那现在呢?”

    “现在分手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茵抱歉地说。

    “没关系。人生怎能没几个故事呢?痛与曲折,欢与惬意,之于人生都是快慰,都必须面对。”

    “你心态很好。”吴茵看了一眼何思。何思一米七五的个头,显得比穿了高跟鞋的吴茵还要高了一肩头。

    “我的心态缘于我与生俱来的心境。我很喜欢一首诗,亚伯拉罕 林肯在争逐总统之前,每遇心事纷争,总喜欢默诵它。”

    “现在可朗诵给我听好吗?”吴茵几分天真地请求道。

    周遭有几分嘈杂。音乐突然换成了慢四步。

    何思欣然点头。

    “希望与失望/在阳光与雨水中交织/笑与泪/仍相继而来/像后浪推前浪/健康的红晕转成死亡的惨白/金色的沙龙变成棺木和尸衣/在一瞬间,一吐纳间,啊/人类何必计较/何必骄傲/”

    “很有意境。颇似中国传统哲学老庄的意味,心境宽阔。”

    “看过曾国藩的书吗?”

    吴茵摇摇头。

    “曾公说,思胸襟广大宜从平、淡二字用功。凡人我之际,须看得平,功名之际,须看得谈,庶几胸怀日阔。明白吗?”

    “我汉语古文没什么功基。不过能听懂大概意思。”

    “我最近看了一些考古纪实报告,不知为什么,我完全认同里面一些现代人难以用理性迎接的观点。比如说,物理学上突破了相对论后,我完全相信,人的生命是过去与未来之间决定的。”何思诚肯地说,吴茵抬头专注倾听着。

    “什么是天地间运动最快的呢?佛教里面说过,是人的意识,意识可瞬间环游宇宙。”

    人因为有灵魂,才有了意识。而意识运动速度是超光速的。接现代物理理论,意识还未运转时,它就到了遥远的宇宙一端。而生命的过程,就完全显现在这种神秘距离中。要创造更高的生命形式,就是要懂得运心。物极必反,心极亦必反。物的极致是心,心的极致是物,在宇宙本源,心即是物,物即是心。阴即是阳,阳即是阴。一切正反物质遇合涅灭为0。宇宙来自于这个0,0就是纯粹光能量。恰如形式逻辑的论域扩大为整个宇宙时,也同时是辨证逻辑的极致,出现了0的正数负数都为0的现象。这证明,宇宙无穷扩大的过程,同时也是潜藏着无穷缩小的过程,在成住败空盈消虚长中,扩大到一定程度亦是缩小的开始,好比呼吸之道,彼此互为循环,同时也证明运心圆满就可以在宇宙深处创造新的物理世界秩序。这是传统宗教修行为何提倡发菩提心,崇尚博爱大爱大慈悲的科学逻辑证明。”

    “照你说来,我也有点相信了。以往,我只信仰基督,但我现在发觉,不同的宗教在用不同的方式演绎同样的道理,如果摒弃外在的东西追究内在的真理,它们是不同表象与方式的同一。

    “你真聪明,一点就通,能说我未吐之言。”

    “过奖了。”吴茵妩媚地盯着何思。在吴茵看来,何思不仅有充足的个性魅力,思想心境也非一般,全无浮华之气。

    曲终了,人群渐渐散去,纷纷落座。吴茵与何思回到座位上。“你在北京,看到什么值得留念的好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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