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昼三部曲-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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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思正在香山的租房内收听国内电台,被一则信息强烈震憾:湘岳市一位15岁的少女被两个为老板做事的下岗工人,以介绍工作为名,骗到陌生的潭市一沿国道旁的客店,在生存艰难的情况下,被半诱半强迫间失去了贞节,事后给了500元人民币了事。

    随之经一系列的威逼唆使下,在老板的店子做了妓女,迫于淫威,一天接客多达13次。终于,女孩发现自己身体难以支撑,不愿再忍受这种苦痛与羞辱开始反抗,老板找派出所的朋友,以卖淫罪把她抓走了。

    而这时,老板又装作仁慈,以6000元将她赎出,出禁后,女孩为了还债,不得不重操皮肉生涯。而实际上,老板与派出所的朋友是一伙的,对卖淫所得有分成。女孩利用一个嫖客的手机,在厕所向新闻单位求救,事情引起多方关注后,警方将这尚国道一带饭店、旅馆、娱乐场所集中一查,短短300来米长的国道线,竟然藏有娼妓100余人,其中雏妓有四十余人,大部分女孩都哭诉有血泪史。

    这则新闻,让何思暴跳如雷。

    但何思显然是没见过更深刻的事。

    昭阳市一监狱里的干警,为了谋利,从外面召妓,供犯人在监狱里嫖睡。这事惊动了中央。

    还有一看守所干警,看上了一位女犯人,竟与之发生了关系,然后,由干警保释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何思不知道的。

    自吴茵回香港后,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何思其实内心经常想起她的善解人意与能干、漂亮。要是不点破她的故事,她的梦,顺其自然地发展,不会很久,何思会追求她的。

    但她却坦率说了,说得让何思难以置信,就像自己即将被购买一样,面对一个富有的港姐,自己乃一无所有一穷二白的二等公民,心里当然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股滋味,存在一天,就会影响婚姻一天,自己的激情就不会被焕发,生命就无从快乐与幸福。

    何思外出找工作已经有二十来天,寄了不少履历,面了不少试,可总是在考虑之后就没了结果。

    是竞争太厉害?还是别的原因?

    何思百无聊赖地呆在房子里,写些压抑之极的诗词。好在,成哲已借了贰仟圆,混过四、五个月不成问题。于是,成了真正的隐士。

    白天上香山游玩,去瞻仰音乐家刘天乐的墓冢,与国父中山的衣棺;晚上就读书写诗听收音机。

    然后,莫名其妙地骂:“他妈妈的鳖。”

    有时候晚上骂的声音很大,房东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吵架什么的,就会出来看个究竟,只见何思趿着拖鞋,抬首叨着烟,在来回踱步。

    房东不理解什么叫自由撰稿人。只见何思不讲衣着与吃喝,生活没有规律,平时打交道感觉很好的,可对他始终有种神秘的感觉。

    何思的头发已长得像个大姑娘,只是从他的胡须上,才可判断他的性别。平时一件宽大的衫衣,站在哪里,随便从哪个角落看,都是一种怪怪的感觉。香山买卖街的人都习惯称他为隐者。

    成哲星期一刚去天象经济研究所上班,发现所里有了好多新面孔。老面孔不多了。熟识的人都知道成哲在《改革时报》做记者,现在重新回来工作,大感惊异,亦表示欢迎。发生了点意外,毛所长叫成哲去他办公室。

    “我想叫你重新主持村民自治网站的全面工作,而不是研究所网站的编辑主管。因为,你年轻就熟知识面广,社会关系广,都有利网站的发展。由于网站是非盈利的公益事业,你可以申请与国外有关基金会合作一些项目,扩大影响,又减轻经济所的负担。”

    “感谢领导的信任,我服从安排。”

    于是,成哲又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只是,何思的位置现在由自己来坐了。打开网站的扉页,自己当年的大作还在上面。与手下几个同事熟悉职责分工后,成哲开始全面了解网站现在的状况与村民自治的现状,及外来资源。

    “嘟—嘟—”手机响了。

    “喂,是李成哲先生吗?”

    “对,我是,您哪位?”

    “我是何思的女朋友吴茵啊?”

    “啊!您好!有什么事吗?”

    吴茵对何思讲出了心中的苦闷。说自己一个月来,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何思,而何思却误会她,不能接受她的爱情。她请李成哲能否在必要时帮帮他。

    另外,能否极时将何思的一些情况告诉她。成哲很高兴,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孩关爱何思。当即表示,一定尽力。

    下班时,成哲打了何思的呼机。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

    “何思兄,你现在忙什么呢?”

    “没忙啥。工作也难找,整天瞎忙。上个月忙了二十来天,好多工作总是没明确答复,哎,真累。不如好好休养一下。白天呢爬香山,晚上呢写点苦涩的文字。现在是混日子,再熬一个月再说吧!自己也没有想到更好地出路。”

    “可以理解。我现在辞去报社工作,又回天象经济研究所了。不知你还能不能回所里,不过,可以肯定,大家心里是欢迎的。大家都愿你过得平安发达。”

    “我是不愿回所里的了,怕给大家带来麻烦。”

    “哦,吴茵从香港来电话,打听你的情况,她很关心你。看得出,她对你是动了真情。”

    “哎,有些事真不知如何启齿。其实,可能是我有点自卑感吧,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我也不知为什么当初要拒绝她。不过……哎!我也经常想她。毕竟,出禁后她是惟一给我带来快乐,也让我心仪的女性。你觉得,我和她结合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幸?”

    “这……怎么说呢?一切幸福皆在把握中,世俗的苦难对于幸福的人也是幸福。对于不幸福的人,幸福也是不幸。幸福全凭心灵去体会把握。

    如果这个世界还存在正义、真爱、善、道义,并超越这个世界存在灵魂的不灭,现实中可以触摸的苦难,亦是对自己灵魂的修炼与打磨,不平凡的少数人总是能看到这一点。

    即使在黑暗的底层,还有许多人真切地关心你,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现在的状况与精神状态,正在人生低谷,虽谷底行吟险地放歌,亦别有一番豪情韵味,况且,现在数吴茵最关心你了。她是个受欧美教育的人,有些谈话、问题,你应从她的思维方式去理解,也许就能增进沟通了。

    事实上,你也需要一个真心爱你,关心你,有能力帮你的人,她的出现,又何尝不是一种上天对你的仁慈呢?

    世俗的,永远只是一种浮表的,你真实的把握住自己的心灵,不要犯庸俗人的毛病。

    不拘一节,特立独行,有时都是人们乐于津津品谈的。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机缘,这份勇气。”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知道怎么做。”

    “哦,我可能不久就要结婚。本来拟定国庆节,现在看来,村治组的工作刚接上手,可能缓在下个月自己的生日那天举行,到时,请你喝喜酒。”

    成哲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新娘是张芝凤。但是,可能彼此会出现尴尬。也许,当作不知道顺其自然更好。何思为了张芝凤的幸福,也会掩饰自己的表情与内心。更主要的,吴茵对他的情感就会自然地进入。

    “你的婚礼,我一定参加,到时给个准信。好了,Bye-bye!”电话挂了。

    成哲收拾好办公桌上的物品,整齐划一。然后,敲门走进毛所长的办公室。毛所长是位半下海的文化名人,担任这家民营经济研究所所长。

    “毛老师,刚才我与何思通了电话。您觉得他还能回所里工作吗?”

    “这个问题,主要看他。我只是量才录取。他确实可在所里担任个职务,你转告他,我欢迎他。他最近怎么样?”

    “他找了二十来天的工作,都没结果。但他不愿意回天象,原因不明。”

    “哦?我知道了。”

    成哲正转过身欲走,就听到毛老招呼,“等等,他生活现在一定困难,你给我捎壹仟圆人民币给他。”

    这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和蔼的声音。成哲霎那间有种强烈的感受,却没有一种语言可以来形容。一种包容?一种鼓励?一种期望?是长者?是老师?是朋友?都是。

    成哲看见毛老师带上老花眼镜,手稍微有点颤地将钱装入信封。双手从毛老手中接过装钱的信封,成哲心里沉甸甸的。

    “我代他谢谢您。”说完,成哲退出带上门。走廊里传出一阵厚重的脚步声。

    成哲决定明天上班前,将钱汇入何思的一卡通里,然后打电话告诉他。天象经济研究所离马甸桥不太远,骑自行车用不了半个钟头。

    成哲又踏上了脚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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