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眨眼间过去了。

    张芝凤可谓衣锦还乡，给她的父母姐妹带来了巨大的欢乐。父母亲不愿去美国过那种讲洋文的日子，愿守着家里的旧楼房。

    芝凤也不勉强，给家里留下10万美元，供父母买套好房子安度晚年，便返回北京。

    她看见成哲才一个星期不见，人就变了形似的憔悴不堪，精神萎靡不振，芝凤心痛极了。

    晚上，她抱着成哲的头一再问原因。已喝了点酒的成哲，在再三追问下，痛苦、矛盾、欠疚、惭愧一齐涌上心头，半响才吐出两个字：“我们……”

    “我们？说呀，我们什么？”

    芝凤鼓励他，欣喜的眼神期盼着。

    “我们……我们……分手吧！”

    犹如一个霹雳将芝凤的神经震得发颤，全身心凉在冰窑里。

    “为什么？”芝凤尖叫着，蓦地站了起来。

    成哲被掀翻在地毯上。

    “哇！”地一声尖叫，芝凤再也承受不了又蹲下身子哭了起来，她用手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疼痛欲裂的头就像要裂开了一般，拼命地撞击着旁边的木凳。

    成哲惊了，酒意全消，他跪着爬到芝凤的面前，双手狠劲抱住芝凤的头，防止她再度撞击。

    “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对我都行，可我真的发现自己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啪！”一声轻脆的耳光响过。

    成哲捂着火辣辣的脸，呆呆地望着这位昔日爱哭、柔美的女人，如今披头乱发，厉言声色，痛苦一下改变了她。

    “她是谁？她是谁……”芝凤撕心裂肺地哭着，摇晃着成哲的双肩。

    “一个女孩，一个很平凡的女孩……”

    “我在美国为你、为我们的梦想历尽艰辛，你却在国内找新的女朋友寻欢作乐，你这个陈世美。”

    “我……我没有，我跟她还没一丁点亲密关系，我只是爱她。”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不……不是。你回来时，我的确很高兴，很兴奋。可就进入那一瞬间，我的意境中出现的不是你的面容，而是她的面容，我才明白，我爱的人已是她。我不能欺骗你也不想欺骗我自己……”成哲痛苦地跪在张芝凤面前，忏悔地说。

    “她哪点比我优秀？你却如此摧残我？”

    “我……她无法与你比拟，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还是在咱们刚认识不久。

    后来隔了两年多，就在你回北京前三个月左右，我才在街上偶遇，我跟她交谈几句话就完全爱上她了，像是很久以前的情人，像在另一个时空就相伴的人。

    总之，我的心就那样出格了。我跟她说起过你，当时，我认为你是很难回北京，主要是我从来没打算要去美国发展。而你已离不开美国了。

    中国是没有你可以发展的大空间，油画艺术是欧美人的文化源流，一直以来也没发现中国本土化转型，可能你最适合在美国发展，纽约是全世界的艺术中心。而我，一个关心村长直选的半农民式的人物，我们之间除了发展土壤不同，还有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个方面之于你是深恶痛绝的，而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国农民的儿子。我的祖上有书香、达官显赫，但我祖上的祖上依然是农民。

    在中国没有实现全面工业化前，这种农民情绪就不会释淡。我关注他们，就是不忘先祖，就是关注自己与下一代人的命运；我关注他们，就是关注这个民族与国家的未来。

    现在，网站有了民政部官员参予一些项目合作后，调查事件就再没发生过。

    只要存在着磨合的可能，存在着法制下的生存空间，我就要留下来。

    有些朋友想留下来都不被允许，我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积极留下来呢？

    我想，我有一天是要去美国的，但不是定居、发展，而是考察、学习。中国人多，是应鼓励移民。

    可现在移民大多数是这个民族的精英、知识人才，这绝不利于祖国现代化的实现。

    留学出境的大多数就不回来了，他们无视生养他长大的黄土地上，那几亿在温饱线上、在愚昧线上挣扎的农民，无视那些低技能的下岗失业工人，他们的命运改变不应全寄放于威权政府；每一个精英、高级知识层的人应审视自身与这个苦难民族的关系，在民间与各个领域焕发自己的力量，推进民族文化与道德的复兴、完善社会法治、提升政治文明建设，构建真正和谐的社会；他们的命运和根是栓在一起的，他们应该与政府改革开明力量一道，为民族、人类的进步，而不屈地努力。

    你……怨我、恨我、打我，甚至杀死我都接受。我是背负你的真情，又违逆了你的真情，我对不起你。”

    张芝凤惊惊地听完成哲的自我解剖。交叉的人生道路本来就早已存在。只是自己被当年的激情与梦想所淹没。

    现在听成哲说起，使她不禁想起那个一直追求她的美籍台湾人，他除了拥有成哲身上那种魅力特征，还拥有成哲没有的那种顾家的情绪。

    他是一个适合住家的男人，而成哲不是。

    成哲需要的是那种百依百顺的女人，而不是有独立发展意识的女人。

    也许都不是，他只需要个跟他共风雨共患难秋瑾式的女人。

    “我该怎么办？我将自己的情感封闭，从不让一个男人进入，我拒绝了很多机会，我的付出竞是毫无结果，我那份天真的心啊！我都没法原谅自己。

    我发过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一个可以欣慰的结果，我终身不嫁。

    我是那么的爱你，我认为自己都是你的老婆了。唔——唔——”

    哭声就像命运上演悲剧，撕裂一个鲜活快乐的理想，屋里只剩下残破碎片的花篮，最终却无望的四下飘零。

    芝凤感觉到天地间割裂成了无数碎片，所谓整体、和谐只是白日里好做梦的人的幻想。

    她被这种碎片包围，渐渐自己的身体也被割离成无数碎片，在黑夜里随风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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