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恶魔-收藏品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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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马克·钱宁

    许多喜欢收藏古董的人看上去都很怪,也许你并不以为然,不过听了下面这个故事,你就会发现这个叫莱斯特的收藏家怪在哪里了。

    米罗非常喜欢他叔叔,虽然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十足的怪人,大概喜欢收藏的人在秉性上都有那么点儿特别。听说在他那里有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米罗也想好了该怎么度过自己这个漫长的圣诞假期。

    那是一个雾蒙蒙、潮湿的夜晚,饭后两人一起来到了莱斯特的书斋,他叔叔莱斯特笑称这里为“魔窟”。

    从他打开房门的一刻起,就能感觉到这里透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可以说达到了让你毛骨悚然的程度,米罗觉得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莱斯特告诉侄子这些阴森森的印度帷帐是来自一座古老的宫殿。当年赛斯卡特将军的士兵在高地上发现了一口井,里面被他们填满了妇女和小孩的尸体,他们抢走了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焚毁了当时的宫殿,这些帷帐就是那时候他们扯下来的。

    米罗发现叔叔的书斋其实是间非常舒适的屋子,只是由于里面装饰了很多古老的东西,所以才给人阴森的感觉。

    随后两人走进房间,莱斯特点亮了橱柜里的电灯,米罗没想到那个很大的橱柜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具,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到处是宝。

    莱斯特让侄子随意看看,然后自己去煮咖啡了。

    米罗只看了那橱柜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他感觉到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柜门。

    “米罗,看见那柄大刀了吗?它有一道深槽直通刀尖。它出自印度南部的米塞洛神庙,在将婴儿奉献给女神做牺牲品时会用到它……那束与血凝成一块的头发是在1853年大屠杀后,从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口水井里弄来的,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莱斯特叔叔,这又是什么?”米罗从柜子里拿出一对脚铃银环轻轻摇了一下,他对柜子里的东西太注意了,结果导致他没有听叔叔刚才对他说的话。

    “天啊,快放下!”莱斯特直接把煮咖啡的那把酒精灯放在铜盘里,发出咣当一声响,接着便大步向侄子走过来。

    米罗吓了一跳,当他反应过来时莱斯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没有碰过这些东西吧?”莱斯特用手指着两只蜡做的女人脚模型,神情显得非常紧张。

    那模型只有一英寸长,看起来非常小,米罗觉得它做工太逼真了,简直就像刚从小腿上齐着切下来一样,那逼真的鲜红的肉和惨白的断骨,让人感到恐怖,它的脚趾甲上还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米罗急忙摇着头说:“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它,老天,它真吓人!”

    莱斯特听了米罗的话,稍微舒了口气,苍白的脸渐渐好转,他拉着侄子的手臂说:

    “来,坐下来喝杯咖啡。我给你讲讲关于它的故事。

    “大约在六十年代,有个印度总督因为对人民太残暴了,结果被迫离开自己的领土,来到了欧洲的一个国家。可是虽然他是个大富豪,但由于他臭名昭著,上流社会并不接受他。

    “他逃到这里来避难,生活在这里。因为文化的差异遭到了隔绝,所以只能终日待在家里。很快从他家里传出了邪恶的流言,有人说深夜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人说他杀死了几个女仆。但并没有人真的看到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几年后,人们在他的花园里发现了七具尸骨。”

    故事讲到这儿,莱斯特特意指了指橱柜里挂着的那幅画像,画像上的那个人正是那个残暴的富翁,他是一个满身珠宝的高个子印度人,长着一张嗜杀成性的残酷的脸。

    莱斯特接着往下说道:“总督死了以后,他的遗产被归还给了印度,而他的房子被人们卖掉了。

    “第一个买主在那里住了不到一个星期,男管家就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死去了。其他仆人也没有敢再住下去。第二个买主在一个星期内死了两个孩子,他们被发现的时候躺在大厅里,脖子被活生生地扭断,没人觉得那会是场意外。

    “悲剧发生的几个月后,总督的代理人按照继承人的指示每几个月就会派人来清扫几次屋子。租金已经降到了最低,但仍然没人敢住。因为在那些曾打扫过房间的清洁工之间流传着一个说法,每次他们去打扫的时候会看见,在女人闺房里积满灰尘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两只小小的女人脚印。而且有人还听见走廊里发出过脚铃丁零零的响声。”

    就在这时房间传来丁零零的一声轻响,米罗吓了一跳,他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侧目看去原来是那串脚铃从支架上滑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没放好的原因吧。

    莱斯特继续讲下面的故事,他神情严肃,似乎那声铃响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后来我租下了那座房子,也就是这里。”

    莱斯特喝了口咖啡后,又说道:

    “不过在我表示会租下这房子以后,我提出了几个条件。在签订租约前我要先进来试住一星期。他们派了一个印度人给我做看门人,因为已经没有一个白种人愿做这事。

    “米罗你知道,你祖父的古董生意传给了我。我相信在某些东西里面隐藏着奇特的力量,尽管其中有着吉祥和不吉祥的区别。在我搬进这座房子的当天,有个印度水手来到店里,卖给了我一尊舞女的蜡像,它实在太漂亮了,我一眼便看中了它。

    “那个水手告诉我,这是一座米塞洛神庙的神像,拥有它的人会受到这位女神的保护,可以避免遭到亡灵和鬼魂的侵扰。

    “不管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我都买下了,我怀着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有了它这房子里的种种惨祸或许就不会再发生了。

    “也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搬了进来。一个印度人给我开的门,我不喜欢他那张脸,因为他的眼里好像蒙上了一层奇怪的玻璃。

    “寝室是从前那位总督住过的,里面装扮得很温馨,屋里生着火,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过壁炉台上的三层檀香木架并没有扫上面的一层,我猜也许是他够不着吧。

    “那个舞蹈女郎的蜡像被我放在了桌上,它看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她前额上的符号,每个细节都做得很精确,全身的色彩也十分鲜艳,就像是新做的艺术品。

    “你可以随便笑我,我亲爱的侄子,我可以确定当时的我很清醒,就和现在一样。我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男人的手伸到了桌上,他的手指上还戴着几枚宝石戒指,好像要夺走它。我飞快地把它放入到胸前的口袋里,那只手立刻就不见了。”

    米罗入神地听着,连咖啡都顾不得喝上一口。

    “我坐在了安乐椅上,在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过,我突然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呻吟,可能是一扇松了的门被风吹到发出的声音。

    “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忽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胸前的口袋里摸索,我被惊醒了。我本能地一抓,我的手竟扣住了一只很细且冰冷的手腕。”

    莱斯特皱着眉,米罗第一次看见叔叔眼中的恐惧。

    “叔叔,说不定是幻觉,这种毛病你们收藏家一般都有。”

    莱斯特木然地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

    “那确实是一只冰冷的手腕,好像是死人的……然后我就听见了那个印度舞女脚铃的响声,声音从门外向总督妻妾们的闺房方向远去了。我当时吓坏了,推开门发现那个看门人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对他有种莫名的厌恶,我把他叫到一旁,打算观察他一番。

    “‘听说这是座凶宅。’我当时这么问他。

    “那个印度人回答说:‘是的。这房子里有一个年轻舞女的鬼魂,她以前是总督的爱妾,有一天一位年轻的外国人透过窗外看见了她,后来两人彼此爱上了对方,但是当舞女决定私奔的时候却被总督捉住了。’

    “‘后来呢?’我又问他。

    “印度人回答说:‘那个残暴的总督把她的双脚剁了下来,还把那双脚送给了那个外国人。’”

    米罗吓得抖了一下身子。

    “后来那脚铃的响声又开始了,我听到铃声越来越清晰,不知当时是雾气太重还是灯油少了,屋内十分暗。门慢慢打开了……”

    莱斯特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看见了那双脚。”莱斯特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双脚在我面前走过去,一直走上壁橱到了那个镶着檀香木雕的柜子盖上,才停下了动作。鲜血在骨头的空洞里闪烁着,她好像想要够到最上面那层放着的什么东西。

    “我费力地转过脸去看我的看门人。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地朝我扑过来,我连忙闪开,发现他的右手已经伸进了我胸前的衣袋,想抢走那蜡像。”

    莱斯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我只来得及抓住那蜡像的两只脚,结果蜡像断开了,只剩下两只脚在我手上。后来我不小心跌倒晕了过去。当我醒过来时,正好看到那个看门人正端着茶点走进来,他还以为我是躺在地板上休息呢。‘请您原谅,昨天我并没有在这里,我去医院看我妻子去了,昨天晚上一直就没回来,今天早晨她死了。’看门人对我说道。”

    莱斯特说到这儿,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之色,他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又说:“那两只脚还在我手里,可是其他部分已经不见了。我相信邪恶的东西一定是被那尊蜡像挡住了,而它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也许我告诉你了,你会觉得我很蠢。”

    莱斯特加重语气,说完了最后一句:“但是我确信,只有我拥有它,我才能躲过邪恶灵魂的侵扰。”

    讲完了故事以后,莱斯特长长地舒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餐具柜前去取酒。

    米罗虽然被这个故事吓了一跳,但还是觉得自己的叔叔太过迷信了,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逼疯的。他想如果自己拿走这双脚呢?或者干脆丢掉,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米罗走到橱柜那里,弯下身取出了那双蜡制的脚放进了自己的背心口袋里。

    “叔叔,后来那个看门人怎么样了?”米罗随意地问道,站起来本想走。

    莱斯特抬起头看了总督画像一眼,说:“他一定滚回地狱去了。”

    米罗下楼梯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丁零零的脚铃声,好像有人戴着它在房间里跑一样。

    米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心口袋,里面已经空了。

    “是脚……它一定是来找我复仇了。”莱斯特仿佛透不过气来似的说出这句话,赶紧跑下楼梯。

    可是因为他的脚步太慌乱,他一下子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头刚好撞在了墙角上,当场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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