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和她挺投缘，李杰结婚的时候，夏雨破例随了二百元的份子钱。本来夏雨是从来不凑热闹的，张老师告诉她：“在咱们这样的学校，流动性太大了。今天大家还是同事，说不定到了明天就各奔东西，谁也见不到谁了。要是遇见随份子之类的事，咱们结过婚的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因为咱们只有白扔钱的份儿。”
张老师从来不参加单位同事的婚礼，更不去随份子。私立学校不是最终的归宿，遇见更好的职位和机会，随时都会跳槽，大家心照不宣，所以一般人结婚也不在单位招摇。
但最近夏雨很关注招生工作，与国际交流中心相比，招生办也是成交一个学生，就可以拿到一份钱。
由于夏雨是个新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她需要多接触这类人。
于是，夏雨有意地和招生人员走动，想了解他们是如何招生的，她和李杰之间的关系自然就密切多了。
“你们一个暑假，能挣多少？”夏雨虚心求教。
“这个不好说，得看当时的情况，运气好的话，我能招三十多个学生，也挣一些钱。”
“那得以万作为计数单位吧？”
“这个，嘿嘿，”李杰不愿意多说具体钱的数目，“我很一般，人家招生好的，可以招一百多人，甚至还有二百多人的，他们挣得才多，每年挣的钱可以买辆高档车。”
“这么多？”
“哎，你不知道有多辛苦。前几年的时候，学校少，生源多，有些学生没有学上，那个时候，招生确实不难，而且收入非常可观。最近这几年，学校实在太多了，可是生源在不断地减少，竞争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各个学校的招生人员相互拆塔诋毁，背后造谣中伤的事很多。有些学生本来已经答应好从我这里报名了，可是事后却又被别的招生人员抢走了。有些竞争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平时关系好的同事，我吃了很多次哑巴亏，后来被逼无奈，也去争取别人的学生，没有办法，现在竞争实在太激烈了。你不争取别人的生源，别人就会争取你的生源。前年为了几个学生，我还被一群人在深夜打得鼻青脸肿。”
“这么严重？”
“这还不算严重，还有的被人打得骨折了，最可怕的是趁着黑夜，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手。”
夏雨感慨：“真是用命换钱，珍惜生命，远离招生。
“学生招来了也不消停，要是老实本分还好，就怕遇见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除了学习，什么都干，经常打架斗殴的，弄不好还会被派出所关起来。这样的学生，家长一般也不好惹，很多家长不讲理，明明是自己没有管教好，结果他们还来学校闹事，说孩子被学校骗了，要学校退钱回家，不读书了。明明是孩子不争气，却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真是没有天理。最终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半天力气，却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最近几年我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李杰说。
“现在招生人员的流动性非常大，很多人干了几年后，吃不了这个苦，就不再干了。当然也有一些人干得非常好，最终挣了很多钱，不过，这样的人不算多。咱们招办主任，是被老总用一套房子、一辆车从别的学校挖过来的，他才是真正的招生人才。”张洋说。
“你们在招生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愿意出国留学的学生？”
“有啊，遇见过。夏姐是不是想着叫我招一些这样的学生？反正我一个学生也是招，几个学生也是招，顺手的事，完全有余力去考虑。”
“要是这样，我们可以合作。”
“夏姐，你这样想就对了，学校给咱们的工资太少，光靠那些钱不够生活，也没有办法养家糊口。所以说，必须广开财路，多想办法，现在是能者多拿，只有公私兼顾，才什么都不会耽误。”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留学招生这个行业，我是新手，没有人脉，更没有经验。不像你们干了这么多年，有很多的人脉和经验。”
“不需要什么经验，只要胆子大，肯吃苦，就没有走不通的路。你看咱们这里几个招生主任，都是些农村的穷孩子出身，除了会说话、能吃苦之外，一无所有。刘主任在学校的时候，是我的校友，平时沉默寡言，性格非常内向。你看，招了几年生之后，变得就像另外一个人，和以前简直是天差地别。所谓的人脉，所谓的经验，都是闭着眼睛做出来的。”
“是的，我相信会是这样。路是人走的，走得多了，也就会有路了。”
“不知道去韩国的行情怎么样？我可以在招生的时候，多关注这些学生，到时间提成咱们好商量。”李杰很坦然地谈起提成。
“每一个学生，我们可以收他的中介费，咱们对半如何？”
“好的，那么夏姐把那边大学的资料给我一些，我给学生介绍。”
夏雨给李杰一些资料，两个人商量半天，去韩国留学的中介费收五千元比较合适，两个人对半分，一人二千五百元。
加上从李主任那里拿到的两千元，夏雨每送走一个学生就可以拿到四千五百元，做个吃了原告吃被告的通吃，感觉很不错。
当然，夏雨没有和李杰多谈李主任返回的钱。
“我手里还有一个项目是美国招生，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合作一下。因为费用的缘故，去美国的生源不会太多，但是利润比较高，每招到一个学生，可以拿到一万左右的中介费，我们可以对半分。”
“如果多招几个，收入就很可观。每招一个这样的学生拿到的钱，相当于好几个国内学生的提成，但会有风险吧？”李杰问道。
“是啊，签证也有一定的风险，在没有出国前不能说是十拿九稳的。”
“招生这个行业吃的是青春饭，而且越来越难干，但是干好了，也会有不错的回报。我想趁着年轻，多挣钱，等有了一定的积蓄，或许可以做一些喜欢的事。刘主任的对象就开了服装店，刘主任在招生淡季就帮助他老婆进货，现在两个人的公司越开越大，收入非常可观。”李杰说起刘主任，一脸的羡慕。
和李杰谈完话后，夏雨感慨很多，其实她非常羡慕李杰，虽然学历不高，年纪也不大，但是个人的想法很多。夏雨想到自己，人到中年，但一事无成，有很多不甘心的地方，不希望过得这般窝囊，希望未来会有所转机。可随着年纪的增加，胆子却越来越小，机遇也越来越少，以至于堕落到目前这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难道这辈子就这样打发了吗？不能这样，夏雨非常不甘心，她依旧想着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找到合适的项目，拿到高薪，再有充裕的个人时间。可目前却还没有看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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