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抹了抹白花花的胡子,把杨东东从身后抓了出来,说,想不想让他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们?说着,族长手朝苏启和丹凤一家挥挥手说,你们回家去吧。
到了这时,苏启和丹凤也无可奈何了。
族长和罗大炮等已经商量好,要为朗朗怀干部崽的事,在村里办一席酒宴,所有的张罗费用全由村子里出,如同娶亲办喜酒一般,杀猪宰羊磨豆腐,全村老少齐上阵。罗大炮担任总管,族长亲自坐镇。不明真相的洪老师跑到苏启家问怎么回事,苏启把缘由说了。洪老师说这不是胡闹吗?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启说,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族长和罗大炮他们决定的。洪老师说,我指的不是这个。苏启不耐烦了,说,那你指什么?难道我家遇上这样的大好事,你要阻挡?
洪老师气得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洪老师本来是想去找罗大炮和族长说明问题的严重性,跑到现场看那阵势,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成多余的了。
朗朗怀干部崽的宴席已经铺开,苏启高坐,丹凤高坐,朗朗也高坐,族长则坐在他们中间,罗大炮受族长之命,当场宣布奖给苏家一千块钱。说以后再有怀上干部崽的,村里还会发奖。村人为此欢呼,为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行酒令,热闹场面一直延续到第二天,被酒醉翻的就有十多个人。这是界头村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日子。村人载歌载舞。第三天下午,钟可树和吴多挑着行李又回到村子里来了。村民们大感惊奇,像欢迎财神爷一样欢迎他们。钟可树见村里热闹气氛仍然未散,忍不住问,说村里谁家办喜事了?一向不多言的吴多也说话了,说,你们谁家办喜事了?村人们只是嘻嘻发笑,并不回答,他们要藏下一段谜语。
钟可树依旧那般嘴里嚼着糖果,而吴多则整个的处在烟雾当中。吴多不满意村民的含糊态度,大吸了几口烟后,把头从烟雾里伸出,不无调侃地说,你们的喜宴该不是为我们操办的吧?
还真是为你们办的。村民哈哈大笑。
钟可树说,既是为我们办的,我们怎不知道?
哈哈,杨佳人从房里出来了,钟可树脸上挂满了笑容。杨佳人笑得更甜。这时苏朗朗也偷偷地笑了,她已听出是他来了。他来了她怎么不笑?苏朗朗还小,起码见识还少,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而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前父母老师一追问这事她就哭,一方面她还确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她得信守承诺,他要她不说出去,她绝不说出去。他说一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就是叛徒,叛徒注定没好日子过的。她可不要做这样的人。再说她觉得他和蔼可亲,他关心她,老逗她笑,他说她比仙女还漂亮。还有他总是在没人的地方给她糖吃,问她家里生活好不好,她父母好不好,他那双柔和细腻的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让她感觉温暖。他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比如北京、上海,她便小白兔般竖起耳朵倾听。她问他,北京、上海真这么好玩?当然啦,他说。她激动得胸脯一起一伏,小脸儿红彤彤的。她开始觉得他的眼睛闪烁不定,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安。他送给她很多的糖,又对她说起火车、飞机、轮船,她的眼睛一直闪闪发光。他开始描述坐火车、坐轮船的感觉,她听得入迷。他问她,你想坐飞机吗?坐飞机?她说,就像在天空中飞翔的鸟?是的。他说。她兴奋得脸都红了,仿佛已经坐上了飞机,而且身子悄悄往后仰,就这样,她靠住他的身子。他把她的身子拉近,他把她的身子放倒,然后扶起,然后又放倒。他说坐飞机就是这样,一会儿倒,一会儿正,我的身子就是飞机坐凳,你这样就是靠在飞机坐凳上。说着他又给了她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
他说这事可不能对任何人讲的。
她说我知道。
来。他向她伸出小指,她也向他伸出了小指。两人的手指勾紧了。
他说如果以后有人问起这糖果是谁给的,你怎么回答?
我就说是娃娃脸钟叔叔给的。
不,这样不好。
那我就什么也不说。
这才是好孩子。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能!
不骗我?
当然不骗。我们来做游戏好不好?他抬眼望望四周,四野无人,他指着田坎后头的一座飞鹰崖说,你上到崖上去,然后往下跳。她不敢,说我怕,他说坐飞机都要这样练习的,他说我用稻草在下边垫着,你跳下来就不痛了。她说那我跳了。他说你跳吧,你会觉得很好玩的。她眼睛一闭,从崖上飞身下来,身子腾空后,重重地往下沉时,她暗叫一声完了,没想到她竟坠入他的怀里,他抱住她了。她觉得太好玩了,他说让我吻吻你好吗?她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将眼睛闭上了。她有些害怕,但她不想拒绝他,他吻她了。他说我们的事你死也不能说出去。
她说我保证,死也不说!
现在,朗朗又听到他的声音了,她开始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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