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庆

    若伦今天开始去凯悦中西餐厅打寒假工。他骑着辆摩托车，口里吹着那首《斯卡布罗市集》曲子，洒下一路欢欣：寒假过后，回到大学校园，我就可以在同学面前露一手了——调一盏鸡尾酒让大家享用，接下来，就等着收获满满两耳朵的赞美吧，哈哈！

    按照老板娘的交代，若伦八点半准时到达。

    小伦，来啦。老板娘亲热地把若伦唤作小伦，陌生感立马被亲切感所取代。

    嗯，来啦，老板娘。小伦看着眼前这头漂亮的棕色秀发答。

    以后叫我杨姐。老板娘亲切地说。

    嗯，杨姐。答着话的小伦，突然间就有了与杨姐亲如一家人的感觉。

    餐厅服务生要做哪些事？小伦问。

    杨姐看着小伦，笑盈盈地，沏茶点单传菜，收拾残羹剩汤，最后，抹完桌子拖净地板就OK了。

    会教怎样调鸡尾酒吗？

    这个不会，有专门的调酒师。

    小伦就暗琢磨，只好偷艺了。他就是冲这个而来的。

    一番侦察，让小伦感到不妙：无论调酒间还是厨房，都设计成封闭结构，服务生无从入内。如意算盘失算，小伦有点郁闷——这个寒假看来要白干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上班第三天，就遭遇“罚款”。

    打烊了。杨姐清点当天货品，发现少了一包烟。“华盛顿”要了一包“芙蓉王”。小伦说。单上咋没记呢？杨姐递过点菜单。小伦接过单子自上而下扫一遍，再扫一遍，忘写了。心就开始忐忑。按店规，这包烟从你工资里扣除。杨姐说时，表情就严肃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笑意。

    白干一天的小伦，憋闷着一肚子的不快下班。想到老板娘这样不留情面，他真想一走了之。想归想，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之后，小伦再没出现任何差错了。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杨姐拿着点菜单，笑眯眯地对员工们说，明天除夕，明天后天歇业两日。我们今晚吃年夜饭，每人报一个自己最喜欢吃的菜上来，甭客气啊。说着就依次一个一个问过去。既然杨姐开了口，大家也就不含糊，都往高档菜里点。平日里顿顿看着客人吃喝过瘾，只饱眼福，今天轮到自己一饱口福，当然要点好吃的。小伦点了一盘自己爱吃的英式螃蟹。杨姐笑呵呵地一一记下。

    待杨姐走开，小燕向小慧咬起了耳朵：往年都是年初三开始上班，今年咋提前了一天？小慧“是呀”地附和着，今晚问问杨姐吧，看年初二这天有没有加班工资。窃窃私语在耳边咝咝作响，但想到自己是个寒假工，当初讲好工资按每天30元结算，其他反正与自己无关，小伦就没多嘴。

    年夜饭，吃得大家欢天喜地。工友们排着队给杨姐敬酒。杨姐也一个一个回敬大家。气氛喜庆得就像一家人。散席时，每个员工还从杨姐手里领到了一袋礼品，是两瓶酒。小伦刚想离开，杨姐叫住他：小伦，你也有。小伦心里涌起一层感动：寒假工也有？杨姐脸若桃花，甜甜说道：有有有，人人都有，见者一份。

    没再听到小慧向杨姐问加班工资的事。她是被酒精冲晕了头忘了问呢，还是被杨姐的礼品买通不好意思问了？不得而知。

    年初二一大早，来上班的员工们见到杨姐，纷纷向她作揖拜年。小伦也拱起双手不例外。杨姐向每位员工发了一个红包。小伦也不例外得到一个红包。小伦闪到没人处，偷偷拆开红包一数，60元，相当于他两天的工资。他若有所思。

    这天的中餐和晚餐，所有包厢客人满满，都是年前预订好包席的。难怪杨姐要大家提前上班呢。领了杨姐红包的员工们，欢欢快快地忙碌了一整天，也没听到谁发出一丝怨言。

    杨姐，我想干完今天就不来了，休整一下准备去学校。正月十四这天，小伦对杨姐说。

    可不可以再帮我一天，明天是元宵节，客人多。杨姐笑盈盈地征询道。

    本来也行，但我要去火车站买票。

    火车票我找熟人给你买好送来，可以吗？

    那行。

    元宵节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员工们围坐在一起，吃完杨姐亲自做的汤圆，下班。

    杨姐，怎么多给了60块钱？我数着手里的工资，问。

    没多给呀！哦，年初二按加班算，付双倍工资。

    我还以为红包抵了这天的工资呢。杨姐赏罚分明的经营作风，让小伦暗暗佩服起她来。

    你不是想学调鸡尾酒吗？我叫师傅明天教你。杨姐笑盈盈地说，欢迎你暑假回来，做我的调酒师。

    杨姐说到他的心坎上了。杨姐不说，小伦心里也有暑假回凯悦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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