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前任2-骰子的第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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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恢复了平静,学校有课就去上课,没课就跑到咖啡馆来工作。原本萧飞的兼职是每周一、三、五、六、日五天时间,后来发现打台球能挣小费,她跟戴安商量增加上班时间,戴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虽然很忙碌但是很充实,储蓄卡里渐渐有了存款,感觉每一天都在向着心中的“宏伟计划”靠近。

    唯一和晏景和相关的纪念,是一只加了环扣、做成装饰品的7号桌球。那只桌球原本吊在晏景和的车里。有一次晏景和的打火机落在店里,萧飞赶出去还给他,发现他的后视镜上挂着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一般人都会在后视镜上挂佛珠、平安符或者领袖像,晏景和却只挂了那只7号球。萧飞好奇,就问他:“你就这么着迷桌球啊?”

    晏景和瞥她一眼,故弄玄虚说:“这是骰子的第七面,你永远不知道上帝会给你安排什么。”

    萧飞笑着碰了一下那个神奇的“骰子”说:“我也沾沾仙气儿,看看它老人家能不能给我带来好运气。”

    晏景和就抬手摘了下来,夸张地亲了一下,递到了萧飞的手上说:“一定能的。我现在用不着了,送你了。”

    后来,那只球就一直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包里。萧飞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看着上面温润美好的象牙光泽,打心眼儿里希望它真的能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超能力,保佑她心底的那个人从此否极泰来。

    晏景和消失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中午,萧飞正在学校食堂吃饭,接到一个电话。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起来,那边的鼻音特别重,像是感冒了,懒洋洋地说:“想我了没?”

    萧飞狐疑地问:“你找谁?你打错了吧?”

    那边叹了口气:“薄情的女人,几天没见就忘了人家。”

    萧飞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个晏景和装神弄鬼的手段真是一流,感冒了还不忘记贫嘴。“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撒娇也轮不到撒到我这里来。”

    “知道我发烧了还不温柔点儿啊。快来看看我吧。”

    萧飞只好问了医院地址,买了鲜花过去。

    晏景和住的是十八楼。这一层是VIP(贵宾)特护病房,装修和服务都格外考究,病号在这里养病和在家生活区别不大。晏景和住的是最里面的一个大套间,奢华程度不亚于酒店总统套房。萧飞傻傻地捧着一捧花束往里走,脚步落在厚厚的红地毯上并无声响。

    “咳咳……”有人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安静。晏景和穿了一身病号服,白衣白裤,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她。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连这种衣服穿起来也很养眼。他的身后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窗,背光效果将他衬得愈发俊朗如画,美中不足的就是不时轻声咳嗽。病得那么厉害,他嘴角竟然还衔着半支烟。

    萧飞已经习惯了他的路数,不能正常说话,张嘴就得放大招:“你得了非典还是禽流感啊,我会不会被传染?”

    晏景和笑道:“冒死来看我,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啊!”接过萧飞抱来的一大束洁白的马蹄莲,把脸埋在花束里深深地嗅了几下,腔调暧昧,“就像你的味道,我真想念。”

    “你不臭贫会死啊!”萧飞白他一眼,抢过他嘴角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晏景和是去瑞士滑雪了,着了凉,发了烧,路上又没好利落,最后转成了肺炎,所以一直咳个不停。萧飞不是不担心,却还是毒舌道:“还以为你这里会妻妾成群梨花带雨哭成一片,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够冷清的。”

    “这不是为了给你腾地方,把她们都撵走了吗?”他依旧是贫嘴,脸色十分不好,没有血色,后来咳嗽得紧了,脸颊生起两抹红晕,比起先前的风流倜傥来,倒是多了几分病态美。

    萧飞趁机幸灾乐祸地说:“早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真应该让李超超一起来探病,她最喜欢什么肺病痨病哮喘病的落拓才子了,倾国倾城貌混搭多灾多病身,才是绝配。”

    “小没良心,枉费我对你一番好意,你只知道咒我死。”

    两个人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晏景和气色好多了。萧飞想起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件糟心事,就问道:“你真的是律师?骗我的吧。”

    晏景和一只手拿着手帕捂着嘴咳嗽一通,另一只手果断一挥,说:“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我遇到大麻烦了,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咨询。”

    “咨询可以,按分钟收费。”

    萧飞拿起旁边小桌上的大白梨,三两下把皮削得干干净净,双手捧到晏景和面前。“晏大状请笑纳。”

    晏景和把头扭到一边,把嘴一撇。

    萧飞恳求:“这一次你必须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唔?”晏景和来了兴致,一脸坏笑,习惯性地拿了支烟又要点,“你居然有求人的时候?少见啊少见。说来听听?”

    萧飞夺下他手中的烟,把梨塞到他手里,说:“别再抽了,听我说。”

    萧飞家所在的老城区在进行大规模拆迁,按说她家能得到很好的补偿。但是最后的结果是,真正属于她家的房子只有胡同里大杂院里最小的一小间,外面她们用作台球厅的两间临街平房属于“私搭乱建”,得不到拆迁补偿。萧飞就不明白了,那两间房子从她记事起就是她家的,爸爸去世之后,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赖以为生全靠这两间房了,最初是出租,后来改成台球厅。快二十年了,说拆就拆,还得不到任何补偿。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晏景和一直没说话,歪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吃梨,眉头却皱得很紧。过了一会儿,他摆了个三分远投的动作,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梨核抬手一抛,精准地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飞。“听明白了。这么聪明漂亮的萧飞姑娘,原来也是苦出身啊。”

    萧飞叹口气道:“这不光是我们家一家的事,街坊邻居有好几家都是这个情况。大家都不服,凭什么说拆就拆啊。我不是在演苦情戏,就是想找懂法律的人咨询一下。我妈妈把我养大不容易,她身体不好,吃了很多苦,还想着拿点补偿款安度晚年呢。这么一闹,赔偿拿不到,连家都丢了,她会很伤心的。”

    晏景和点点头:“我懂。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过这方面的事不好说,我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对国内形势不太了解,我去找专门的人问问,过几天给你回话。”

    萧飞想了想,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晏景和。

    晏景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抬手摸了摸下巴,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萧飞继续盯着他,神情严肃。

    晏景和真的被看得不自在了:“死丫头,冒什么坏水呢?”

    萧飞笑道:“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律师!”

    晏景和一愣,哈哈笑道:“你能不能至少有一次别拆穿我啊!”

    萧飞哼了一声,说:“你能不能至少有一次认真说话啊。”

    “我是认真的啊,我不懂但是有人懂,三天之内,我一准儿给你问明白了。”

    “那我先谢谢你啦!”

    晏景和恢复浑不吝的腔调:“你怎么谢我?”

    “请你喝啤酒吃烤串,多撒孜然辣椒面?”

    “咳咳咳……”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受,晏景和剧烈咳嗽两下,“故意气我是吧,你看我这副德行吃得了烤串喝得了啤酒吗?我倒是想呢。”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萧飞觉着奇怪,晏景和这病生得还真是冷清,这半天的工夫竟然再没其他人来。

    “我嫌吵,吩咐了谁都不许来,让小护士在外面给我挡驾呢。”晏景和停了停,斜眼看萧飞,“我只想见你。想了这些天了,忘也忘不了。”

    “贫吧你就。”萧飞嗤笑一声,又帮他削了一个梨放在茶几上,“你歇着吧,我得去店里上班了。”说了就起身往外走。

    晏景和看她要往走廊的另一头走,拦着她说:“傻不傻啊你,这边有VIP专用电梯,甭跟他们挤普通客梯去。”

    “真的?”萧飞惊喜,“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爽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一病倒让我长见识了!”说着就被晏景和引着去那个隐蔽的贵宾专用电梯。

    电梯很快上来,里面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制服小姐,画儿一样的人竟然这样默默无闻地守在电梯里。电梯装修得像五星级酒店里的,跟医院的破烂老楼完全不是一样的画风。萧飞觉着新鲜,抬腿就往里蹿。晏景和笑着说:“着什么急呢,又不赶时间。改天我在病房支个台子,过来打球吧。”

    萧飞连连咋舌道:“晏景和,你真不是一般的腐败啊,竟然在病房里打桌球!”说着一步跨进电梯,回身朝他挥手。

    “等你台子支起来了,打电话给我吧!”说完又笑,小孩子一般俏皮,“不过我更希望你快点儿出院,看惯你张牙舞爪的样子了,真不适应你这病歪歪的腔调!”

    电梯门合拢,萧飞的笑脸一寸一寸消失在缝隙里。晏景和一直在原地看着,直到控制板上红色数字由18变成了17,他才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连台球小妹都来看我,戴安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不来看看我。”然后踱到护士值班台那里,语气坚定地说:“给我办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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