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兴良听见甜妮发出一声惊叫,连忙跳下地摸着根扁担冲出去,到了甜妮门口却发现啥事也没有。兴良敲敲窗户问,甜妮,你咋了?屋里没有回应,你咋了?甜妮说,没事。兴良还是不放心,你到底咋了?你喊啥?甜妮不耐烦地说,我给你说了没事就没事,咋都不咋了!我是做梦!你别管我!兴良呆站一会儿说,有事就喊我啊!甜妮没答话。兴良没滋拉味地回去了。
这以后受了惊吓的甜妮夜里再也无法从容入睡,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常常惊叫一声从恶梦中醒来,每一次兴良都要徒劳无功地把自己折腾一遍,为此兴良跑药房买回了一些利眠宁,可甜妮却说啥也不吃。
这天夜里当甜妮又一次惊醒后,耿大龙敲开门走了进来,甜妮,姐夫陪陪你好不?
甜妮呆呆地看着耿大龙,灯光把他的身影映在墙上巨大无比,甜妮不明所以地低低叫了声“姐夫”——掩掩怀,慢慢低下了头……
当窗户里的灯光“吧嗒”熄灭之时,久久守在门外的兴良从暗影里冲了出来。兴良冲到甜妮门口要抬脚踹门时突地顿住了。屋里静静悄悄,没有喊叫,没有哭闹。没有反抗的搏斗声响;兴良僵住了……
兴良踉踉跄跄回到宿舍忽然冷冷地笑起来,接着猛然挥起扁担疯了般把屋里所有能砸烂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一边砸一边用家乡最丑的话胡撅乱骂。兴良从来没有骂过人,当他脱口骂出第一声时连他自己都震惊了,在那同时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酣畅痛快,随后那从小就听熟了的一声声乡骂便一句句如同自个儿蹦出来一般了……
兴良骂累了砸累了,终于把自己像一滩稀泥一样甩到床上。他死了般一动不动仰躺着,喷火的两眼久久地盯着无限高远的什么地方,后来目光渐渐聚焦到油毛毡的屋顶上。他看着那层薄薄的油毛毡,一股强烈的欲望突然升腾而起。他忽地坐起来,低低骂一声,跳下地,满屋子找起火柴,真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只一次性打火机,是耿大龙用完丢下的。兴良把打火机紧紧握在手里,随着轻微地一声“咔嗒”,随着一股赤色火苗“哧”地窜出,兴良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兴良十分明白,虽然这简陋的工棚是耿大龙的个人财产,可如果你放一把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兴良死死盯着那小小的火苗,眼前渐渐幻化出一片火海,无边无际的火海……兴良的手不由抖动起来,接着两腿也抖动起来,最后全身颤抖不止,他低低地绝望地嚎叫一声,把打火机狠狠一摔,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那边屋里,毫无顾忌的耿大龙正雄武有力地冲天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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