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梦-评头品足话题浅 弦外之音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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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在王公公、余道宽和侍卫们的引领下,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余家的大门口。

    “咦?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去行宫用晚膳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皇上发现不对,大声问前面的几位。

    说话之间,王公公扯着公鸭嗓喊上了:“余府上下家人,赶紧出来接驾——”

    余道宽的媳妇翠花是大脚,站得稳当,走得利索。

    大芍药、金枝和牡丹,都是小脚女人,干着急跑不起来。

    还有一家子的人们,早就知道皇上来了,吓得不敢出屋,都在家里憋着呢。没想到会来到家里啊!

    听到了王公公的叫喊,一大家子人都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出来了,齐刷刷地跪在了台阶下,参差不齐地说:“不知道皇上驾临寒舍,有失远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纳兰、曹寅,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看把这一家人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朕跟你们没完。各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余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一群人,在圣驾光临的场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起来吧,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起来吧,又怕惹皇上不高兴。

    还是纳兰反应快,忙和余道宽说:“皇上刚才不是说了嘛,来兴州就是要消遣、休闲的,不必要来那些宫里的礼节了。你赶紧叫家里人起来,把皇上迎进客厅去!”

    其实,余道宽早已吓得丢了魂了。恍恍惚惚听见纳兰性德的那几句话,才缓过神来,冲着家人说:“快起来吧,接圣驾进客厅歇息!”

    皇上进了客厅,坐在了太师椅上。随从们忙着跑前跑后,张罗着沏茶倒水。

    皇上看着这些手忙脚乱的人们,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吧,纳兰、曹寅、道宽,你们都坐下,就让余家的人伺候我们一回。我们就入乡随俗,悉听尊便吧。”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翠花和在此等候帮忙的大芍药、金枝和牡丹一起,低着头,端着茶壶、果盘进到了客厅。皇上见到了几位老、中、青年女人,竟然有三位是小脚女人,又笑起来了:“朕怎么忽略了这事呢,你们都是小脚女人了啊!真是难为你们了。”

    大芍药毕竟是一大把的年纪了,仗着胆子回复皇上:“万岁爷有所不知,我们祖祖辈辈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啊,干不了什么!富人家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可以绣花、看书、写字、作画;穷人家的女人,干不了地里的活,只能在家缝补洗涮、喂猪打狗、伺候男人。”

    “朕知道啊,就为了你们的那双脚,也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啊!你们也不必拘礼了,坐下来一起聊聊家常吧。”

    “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怎么敢在圣驾面前出丑呢?”大芍药替已经是一身冷汗的祖孙三代的女人,说出了心里话。

    “大可不必拘礼了,朕这次来到了你们家,就是要和你们唠唠家常,也要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

    王公公开腔了:“皇上这是君子一言了,你们就不用拘谨了,不敢坐下,就在那站着吧。”

    人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上喝了几口茶,清清嗓子,说道:“朕就先不听你们说这缠足的事,曹寅先说说满族男人留辫子、女人开脸的传说故事吧。”

    曹寅不敢怠慢,讲了起来。

    满族男人都剃掉半圈头发,脑后梳成一条辫子。女人都用线把脸上的汗毛绞光,叫做开脸。可是满族先人并不是这样。为什么后来剃头、开脸呢?这里有一个传说。

    辽兵北犯,居住在海浪河、镜泊湖一带的女真人,被辽兵掠到辽河一带去当奴隶。一些人为了不被辽兵给抓走,就成群结伙地逃进了深山老林里,又过起了捕鱼打猎的游牧生活。

    有一天,辽兵从马纪岭(今老爷岭)、斡朵里(今依兰河)和洫品河(今绥芬河)围了一个大圈子,要对剩下的女真人来个一网打尽。包围圈越缩越紧,逃难的人们被抓的抓,被杀的杀,只剩下千余人。这些人被逼到白头山(今长白山)天池附近。只要辽再缩紧包围圈,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

    逃难的女真人群中,有个虎背熊腰、血气方刚、叫乌林答部的汉子。他果断地用刀割断头发,勇敢地站到人们面前,大声喊道:“不愿意当奴隶的兄弟们,削断头发,跟我同辽兵拼了吧!”

    人们谁也不愿意当奴隶,就纷纷削断了头发,高声叫喊:“反正也是活不成了,跟他们拼了吧!”

    乌林答部当晚就带人们跟敌人拼死搏战,杀得辽兵心惊胆战,丢盔解甲,残兵败将屁滚尿流地逃下山了。

    虽然逃难的女真人暂时取得了胜利,但接连而至的灾难还是让人难以活命。

    当时正是盛夏,不知什么原因,人人头上生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不挠破就痒得钻心,一挠破了,就流血化脓,烂成一片。很快就全身溃烂,行动不了,无法可治,不久陆陆续续就有人死了。

    乌林答部想:如果辽兵再来进犯,这些剩下的人只有束手就擒了。他一寻思,让敌人抓去杀死是死,病死也是死,还不如自己先死,也算我们的女真部落有一点骨气。他把自己的想法对大家讲明,众人异口同声赞同。伤势轻点的,捡来干草、枯枝;伤势重点的爬着也捡来了干草、枯枝,堆成一圈;伤势太重的,也想法往一块凑。

    到了天快黑了的时候,一道围绕在人群外边的干柴高墙堆好了。一切准备停当。乌林答部拿起火种把柴点着。顿时,火光冲天,烈焰腾空,干柴烧得叭叭直响。

    这时,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悲哀的哭声,紧接着人们全都哭喊起来。

    乌林答部仰面大喊:“天汗恩都(满族天神)啊!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呀!”一时间哭声喊声惊天动地。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火很快被浇灭了。地上的雨水流成了一道道小河,把漫山遍野的柴草全部冲走了。

    大雨过后,天空万里无云,鲜红的太阳照在头顶,晒干了地面晒干了人们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乌林答部一见这情景,捶首跺足大哭:“连死都死不成,难道部落人就得当奴隶吗?”他一边哭诉,一边抽出刀,放到了脖子上,就要自刎。

    就在这时,忽听空中有人大喝:“切莫轻生!”

    只见天空瑞气缭绕,祥云蔼蔼,一群女仙从天上徐徐而落。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佝偻着身体,两眼突出,宽大的脑门,毛茸茸的刀条脸上长了一个大下额。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叫班格格,本是白头山天池旁的人。

    她原来长了满头满脸的疮,遇到阴雨天便疼痛发痒。后来,她把脸上的汗毛拨去,用刀子把头发剃光,天天用清水清洗,脸上、头上的疮才渐渐消失。天汗算到她今后有造化,便把她化成一位老太婆救下,点化她修炼成了仙女。

    班格格让女仙们端着装满清水的水盆,放了些桦树皮在里边。她走到受伤人跟前,先给洗掉血污,敷上桦树皮,又给他们拽拽胳膊拉拉腿。

    说也真神,无论是伤重的,还是折胳膊断腿的全好了,都不痒了。个个精气神十足,就跟正常人一样。

    逃难的人们像死而复生,一齐跪倒在地上,恳求女仙们留在人间,乌林答部说:“班格格留下救我们吧!我们受人侵犯无力抵抗,只能成为奴隶了。”

    班格格摇摇头说:“没有天汗的旨意,我们不敢。”

    人们听了哭得死去活来,有的人眼里哭得流出了血。

    这时,忽拉拉天空飞来一只大鹞鹰,弯弯的嘴里叼着一个桦树皮囊。

    大鹞鹰一看,对众人说:“别哭了,天汗降旨让我留在人间,传给你们驯虎、豹、熊、毒蛇的本领,教会你们以少胜多的战法。”

    乌林答部见皮囊上弯弯曲曲的纹理,像蚯蚓爬出的道道。他不解其意,就问班格格:“这上面是什么?”

    班格格笑着念道:

    用必剃去一圈发,夏戴苇莲罩脑瓜。

    树皮永远当伤药,虎伤熊咬也不怕。

    人们听了这话,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磕头感谢天汗!

    这时,班格格让女仙们用刀给男人们剃去一圈头发,脑后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女人们不剃头,只用线绞掉脸上的汗毛。

    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反辽的人们都这么做,人们称班格格为“萨满”。说她是满族开天辟地神祖佛多妈妈的后代。

    乌林答部从此也声名大振。在纪岭下,树起了抗辽大旗。渐渐地,反辽的人们慕名前来投奔,女真族人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辽兵都司奴尔干几次都被女真杀退。辽国无法,只得封乌林答部为女真总头领,不敢再来侵犯了。

    从此,满族男人留下了剃头、女人留下了开脸的习俗。剃完头之后也拽拽胳膊拉拉腿,还留下了苇莲坡帽(苇莲上有个红顶,有雉鸡尾都是以后改的),留下了班刀子(剃头刀)、桦树甲刀伤药,也留下了敬萨满神的习俗。

    其实,满族成年男子把前颅头发全部剃去,只留颅顶后头发,编结成辫,垂于脑后,主要是便于山林中骑射。满族人认为发辫是真魂栖息之所,视为生命之本,在战场上阵亡的八旗将士,必将发辫带回故里,隆重埋葬,称“捎小辫”。

    满族妇女在成年前,只梳一根单辫垂于脑后,辫梢上缠一红头绳,前额剪成“刘海”,并常以金银、珠宝制成别致珠坠角,系于辫梢上,随辫摆动,以示美观。

    满族已婚妇女必须绾发盘髻,中间横插一根银制的扁方,称“高粱头”。其中最典型的是梳“两把头”,将头发束在头顶,编成“燕尾式”,长头发在后脖颈上,并戴上扇形发冠,这种发型称“旗头”、“京头”。

    满族妇女喜鲜花,并喜在头发上插金银、翠玉等制成的压发簪、珠花簪。自古以来,满族妇女就重视发式头饰,并且从不缠足,故有“金头天足”之美誉。

    曹寅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康熙又喝了几口茶,接着说道:“纳兰,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喝口水,再给说说汉族女人缠足的来龙去脉吧。”

    纳兰说:“好吧。据我所知,汉族女人缠足,始于南唐后主李煜。李后主有位爱妾窅娘,妩媚风骚,能歌善舞。李后主为她筑了六尺高的大莲花台子,饰以宝物细带。窅娘用帛缠足,使脚纤小屈突而足尖成新月形,在莲花台上展姿起舞,以博后主欢心。这种风气,随之在民间追求时髦的女子之中传播开来。

    “‘金莲’之说始于南朝齐东昏侯萧宝卷,宝卷是风流昏庸之辈,他曾让匠人以金莲花铺地,爱妃潘妃袅袅婷婷走过,戏称‘步步生莲’。宋代时,妇女不裹小脚被视为粗人,必须自幼被大人缠成三寸之脚才是美女,于是宋代缠足之风盛行。为了不使双足放弛,女子在睡觉时还穿着睡鞋,式样与弓鞋相同,只是底软,并绣着精致花样,这些鞋多由鞋主人亲手缝制。”

    纳兰说到这,停了下来,问道:“曹寅,你们谁还记得宋代苏子瞻的那首吟咏女子缠足的《菩萨蛮》词啊?”

    曹寅回答:“我记得苏子瞻的那首《菩萨蛮》,应该是历史上最早歌咏女子缠足的词。”说完便背了出来:

    涂香莫惜莲承步,

    长愁罗袜凌波去。

    只见舞回风,都无处行踪。

    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跌困。

    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纳兰接着说:“曹寅曹大人记得一点不差。元朝时,南方诸多地方规定只准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子缠足。明朝时,下禁令以此分出贵贱,贱民阶级的女子不得缠足。浙江东南地区明文规定‘丐户人家男子不许读书,女子不许缠足’。明代的唐寅也写过一首《咏纤足俳歌》。”

    纳兰性德接着说:那首词应该是这样吧——

    第一娇娃,金莲最佳,看凤头一对堪夸。

    新荷脱瓣月生芽,尖瘦帮柔绣满花。

    从别后,不见他,双凫何日再交加。

    腰边搂,肩上架,背儿擎住手儿拿。

    “哈哈哈哈,好啊,两位不愧是我大清饱学之士!记得一定不错。大清是马上得天下,满族妇女都崇尚大脚,不缠足。自从清军入关后,汉族女性的三寸金莲,却赢得大清满族妇女的青睐。起初,先皇为了保护游猎民族人高脚大、便于狩猎的特点,并从满族女性身心健康角度考虑,多次禁止旗人缠足。但屡禁不止,仍有许多旗女仿效不疲,缠足之风反而日盛,并有男人非小脚之妻不娶的风气,社会一时以大脚为耻。满族女子对小脚崇拜达到了狂热的程度,而且缠足风愈来愈烈。”

    皇上越说越乐,接着说道:

    “顺治元年,孝庄皇太后谕:有以缠足女子入宫者斩。顺治二年先皇下诏:凡是时所生女子,严禁缠足。本朝元年,朕再次规定:如查得元年之后所生女子缠足者,罪其父母,其父有官者交吏兵二部议处,平民则交刑部处置。情节严重者枷责四十大板,流徙十年。本朝七年,有人上奏说规定太严,朕才免禁,民间妇女再度恢复了缠足。这一开禁,缠足又风靡全国,不仅汉族女子缠足,连不少满族妇女也纷纷学样了。”

    皇上冲着几位女儿说:“看来,你们是深受其害了。”

    听皇上这么一说,大芍药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了起来:“女人裹小脚是‘小脚一双,泪水一缸’。裹好一双小脚,要受多大的罪啊!裹脚的做法,也是挺麻烦的。要用一条细长的布带,把足踝紧紧裹住,裹得肌骨变形。裹上以后,脚会变得很细,还要拧着劲。缠脚前,先要泡脚。有的家里,在裹脚前,会用羊羔或鸡开膛破肚,然后把脚伸进去,闹得两脚啊,都是黏糊糊的血。

    为了让皮肤缩紧,大人还会在女孩的脚趾间洒明矾。然后,除大脚趾外,四个小脚趾用力向脚心推进并压在脚板下,再用一条长十尺、宽两寸半到三寸半的蓝布,从四趾,经脚背、脚跟,再到脚背、脚跟,一圈圈地狠狠裹缠。

    “我们都是从四五岁起就开始裹脚,一直到成年之后,骨骼定型了,才解去布带。也有终身缠裹,至老不除的。如果早一点,从三四岁开始裹脚,一般三四年就可定型了。缠到‘小’、‘瘦’、‘尖’、‘弯’、‘香’、‘软’、‘正’,才算大功告成呢。”

    皇上听了,陷入了沉思,回忆起了一段往事:

    有一年,太皇太后寿辰之日,宫中大摆寿筵。宫娥舞女翩翩献技,为赴宴的满朝文武助兴。有个小舞女,名叫嫣红,身患“肝郁气滞”之症。只因太皇太后寿辰,不得不扶病献舞。

    她正在跳新演的独舞“遥拜”时,忽然感到郁气上升,心慌意乱,舞姿也紊乱起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太皇太后厉声喝道:“贱婢,竟敢乱我宫仪,哪里容得,重杖四十,赶出宫去!”

    第二天一早,康熙打扮成小太监和下人一块偷偷溜出官,看望嫣红。小皇上一眼看见她那双三寸金莲,脚脖子肿得足有碗口粗,她抽抽搭搭地说:“万岁,我的脚迟早是保不住了,早晚也得被御医给截去呀!”

    康熙听了,长叹一口气说:“如果你们不缠足,恐怕就不会这样倒霉了!”嫣红说:“汉族女人也不是生来就是小脚,是从小缠的,女人不缠脚,就找不到婆家,会被人耻笑。所以,就是再疼,父母也要逼着女儿缠小脚啊!”康熙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到宫里,立即下旨禁止缠足。

    想到这,皇上自言自语:“朕为什么后来又解禁了呢?太不应该了啊!”

    “皇上,您说什么呢?”王公公问道。

    “说来话长。多少年了,有多少人在缠足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啊!纳兰,你继续讲吧。”

    纳兰口若悬河地接着讲述:“我就听说过‘香莲十八名’。比如,‘并蒂莲’,是指大拇指跷起来的小脚;‘朝日莲’,是用后跟走路的小脚;‘分香莲’,是两条腿往外拐的小脚;‘同心莲’,是两条腿往里拐的小脚;‘缠枝莲’,是走起路来成一条线的小脚;‘西番莲’,是半路出家之莲,或根本没缠过的小脚。小脚之所以称为‘金莲’,应该从佛教文化中的莲花方面加以考察。莲花在佛门中被视为清净高洁的象征,故而以莲花命名妇女小脚当属一种美称。为什么在‘莲’前加个‘金’字?这是出于中国人传统的语言习惯。中国人喜欢以‘金’修饰贵重或美好的事物,如‘金口’、‘金睛’、‘金銮殿’等。在以小脚为贵的缠足时代,‘金莲’也属一种表示珍贵的美称。小脚迷们往往根据大小,细分贵贱美丑,以三寸之内者为‘金莲’,以四寸之内者为‘银莲’,以大于四寸者为‘铁莲’。于是言及‘金莲’,势必三寸,这就是所谓‘三寸金莲’。后来金莲也被用来泛指缠足鞋,‘金莲’成了小脚的代名词。”

    这时候,只见一个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启禀皇上,御膳已经备妥,请皇上起驾行宫御膳房吧!”

    “好吧,今晚朕和众位一起共进晚膳。不过,朕和众位臣工,来到了兴州,既要入乡随俗,也应该和当地的人们互通一下满族人的礼仪揆程吧?来一个满汉民族文化交流。曹寅,你说呢?”

    “那是!那是!天下无论什么民族,都是皇上的臣民。臣在圣上面前,给几位说说也好。”

    曹寅按照皇上的旨意,讲了起来——

    满族历史悠久,文化发达,向来有“尊上、敬老、好客、守信”的美德和传统。比如在待人接物方面,就有严格的要求,要不怎么留下了满族人“礼儿多”、“规矩多”、“穷讲究”的话把呐。满族的家庭就是再穷,桌儿上也要摆上窝头和四盘切成不同形状的小咸菜。

    满族还是个好客的民族,家里来了客人,按老礼儿全家人都要穿戴整齐,到门外去迎接。和汉族不同的是,满族有内眷不避外客的习俗,尤其对初来乍到的客人,主人还要主动向客人介绍内眷,以示敬意。留客人在家吃饭,也是讲规矩的,因为有“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的说法儿,所以要“酒要斟满、茶斟半盅”。吃饭的时候客人不放筷子,主人不能先放下筷子。主客之间边吃边说,小辈儿是绝对不让插嘴的。

    满族人见面有各种礼节,其中有打千礼、抚鬓礼、拉手礼、抱见礼、半蹲礼、磕头礼等。其中,打千礼、抱见礼、磕头礼主要是男人用,其他就是用于妇女。打千礼用于晚辈对长辈、下属对长官,形式为弹下箭袖,左膝前屈,右腿微弯,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下垂,并问安。抱见礼是平辈之间用,晚辈对长辈也可用,不过晚辈要抱长辈的腰,长辈抚晚辈的背,等等。

    尊老敬上是满族人礼仪的核心,满族人无论是官宦士绅,还是平民百姓,都把尊老敬上视为美德,成为家规族法的重要内容。

    对长辈的教诲要洗耳恭听,不能顶撞。和长辈同行,要随在长辈后面。进出门时,要先行几步为长辈开门,并请长辈先行,长辈先坐。长辈说话,不得插嘴。长辈外出远行,要送出大门外,归来要在大门口迎。年轻人外出归来,要先向父母请安,然后再回到自己屋里。在街上遇到长辈,小辈要垂立路旁,让长辈先走。吃饭时,要长辈先坐、先吃,晚辈才能坐,才能动筷子。长辈与晚辈不能同席,父子不同桌,媳妇要为公、婆早起做饭,还要装烟、打洗漱用水、问安。媳妇一日三餐要站立伺候,不能与公婆同席。我们满族人非常“重客守信”,好宾客,信朋友,重感情。入关后的满族仍沿此习。家里来了宾客,必设炕桌,摆酒款待。宴客的菜肴都是双数,喝酒必是大盅。满族人守信用,答应朋友的事情,一定会千方百计去做。

    满族的忌讳也很多。

    一是满族忌杀狗、吃狗肉和用狗皮,不戴狗皮帽子。因为满族长期从事狩猎,狗乃不可缺少的“助手”,冬季的狗拉爬犁,是重要的工具。因此满族有敬犬之俗,平时对狗精心豢养,狗死埋葬,他们不打狗杀狗,不吃狗肉,不戴狗皮帽,不铺狗皮褥,外族人戴狗皮帽进满族家,主人会不高兴。

    二是不许哄打乌鸦。满族人不许哄打乌鸦,并倍加珍爱。在满族聚居的地区,许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立有一个高高的木杆子,这个杆子就是为了喂乌鸦、喜鹊而立的,在这个木杆子上面有一个斗,在斗里装有猪肉、猪下水以及米等食物,以此来喂乌鸦和喜鹊。

    三是西墙不许挂衣物、贴年画。西墙是满族人供奉祖先的神圣部位,不准在此挂衣物,张贴年画;西炕俗称“佛爷炕”,供有“祖宗板子”。忌讳人们尤其是女人随便坐卧。通常客人也不得在西炕休息,更不许将狗皮帽子或鞭子放在这里。

    四是不许越锅。满族人不许从锅灶、火塘的三脚架上越过,不能用脚蹬踏或者随便坐在锅灶上或火塘边,不准在锅灶口或塘上烤脚、袜子、鞋靴,还禁止将吃剩下的食物、骨头、鱼刺等扔进锅灶或火塘里。

    满族人的问候语,也十分有特色,让人听着就感觉亲切,如“您吉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在书信来往中,结尾时喜欢用“祝您阖家吉祥如意”、“顺致大安”等。

    曹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正在看着身旁的两个姑娘,脱口问道:“这两个姑娘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是余道宽的什么人?”

    “民女姓黄,名叫牡丹。余老爷是我干爸。这是我妹妹,叫菊花。”

    “牡丹?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好一朵漂亮的牡丹啊!道宽的干女儿啊。‘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纳兰,这是不是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诗啊?”

    纳兰性德迅速回应:“回皇上,正是刘禹锡的诗。唐朝皮日休还有一首诗:‘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哈哈,哈哈,纳兰想和朕对吟唐诗啊!”

    “岂敢!岂敢!皇上好雅兴啊!”

    “借酒助兴继续吟诗作赋!朕今晚就以《牡丹》为题,和纳兰、曹寅二位诗人一比高低!走吧,用膳去!牡丹和朕一起走吧!”

    皇上这一句“牡丹和朕一起走吧”,让在场的人们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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