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一回去北京签售,老段认为那地儿人肯定欺生,我们跑那儿算背井离乡了,必须带着亲友团给我捧场。他找了几个圈子里的朋友,有唱天津快板的,有唱天津时调的,有说相声的,据说大家都能带着家伙,绝对冷场不了。我满怀对哥们儿姐们儿的感激等着天亮。
要出发的时候,老段说,那个能唱天津快板的大哥拉肚子,来不了了。但就算他不来,咱的动静也不会小,绝对能把现场气氛烘托出来。我觉得,我不是去签售,简直像去拜码头,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场子去跟别人抢行市。
为了让我能体面一些,一姐们儿大早晨在花店顶了一大束花,我觉得用“束”这个词形容那些花太小气,因为那一大捆我一个人都抱不动。她怕万一没人送花,咱自己得带够!朋友们的良苦用心让我倍儿忐忑。
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奔了京城了。到西单图书大厦,几个人琢磨,咱走正门吗?老段说:“别走正门,背着单弦儿进书店,人家再轰,以为咱要饭来了。”我倚着车门,告诉他:“这是我带的乐队,凭吗不让进啊?”老段说,得低调,要不门是进去了,不让唱也不行。
基于被人轰的考虑,我们直接到地下车库隐藏着耗点儿。我记得特别清楚,一群人在偌大的车库里蹲地上吃着汉堡喝着可乐,还特别高兴。吃饱喝足,我找了个厕所,藏里面给嘴唇上了点色。这就算行了!我说,咱上去。大家跟着我,拿着各自的家伙从防火通道进入书店。
大概人家书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来自曲艺之乡的艺术家门开始吊嗓子、调琴音儿。说实话,这样的曲艺形式我也从来没见过,那音儿拨的,根本不用麦克风,嗓门直穿云霄。我们在一楼,我一抬头,五楼的楼梯那都探着一片脑袋。
等待签售的读者排着队,目睹这样的架势都惊了,队伍一会儿就乱了,大家围成了一圈儿,等着看节目。老段一看人气够了,给艺术家使了一下眼神儿,演出正式开始。因为本来以为这个有民族特色的开场会很短,但后来发现这剧目好像没有要完的架势,给我主持签售会的主持人哥们儿问我:“咱开始吗?书店的签售有时间限制。”我说,那就赶紧吧。
所以最后的局面是,这边记者采访,那边曲苑杂坛。而且别看我们拿着麦克风,但出来的动静远没有艺术家高,后来看录像,我和主持人几乎手里拿话筒还在窃窃私语一样,因为谁说的吗根本听不见。
老段很满足,因为这种传统曲目是他特别喜欢的。艺术家们提前问他唱哪出,他让人家订。直到饭局上我才知道,唱的曲目好像叫谁谁谁思夫,倍儿悲的一出戏。但大家听着都听高兴的,外行看热闹。看着大家的表情,我认为我们去天桥上再巡演几场都没问题。我觉得首都读者都挺有素质的,听那么半天,没一个给钱的,维护了我的尊严。而转天京城所有媒体的文化新闻版重要新闻都是“王小柔来京签售,自带乐队”。
十月一日在国展又即将有一场新书签售会。老段特意把我找出来,他说要好好策划一下,弄点大的动静。我说:“咱还送戏下乡?”他说,可以考虑。另一个朋友说,你们太幺蛾子了,这回让王小柔穿大开衩旗袍直接唱大鼓得了,满场都得叫好,送花篮。
这都一群什么策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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