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悲喜交集处-棉被上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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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最初的北漂岁月里结识了一位也是北漂的朋友C。C挺神的。一个人,我要是没办法了解、明白他,我只能说他挺神的。他性格怪异,长发披肩,颧骨贼大,走路一踮一踮让人觉得他很狂,时常流露出一种不屑,但又没什么底气。表情总是似笑非笑,真是叫人无法理解,难以琢磨。

    不过,C待我倒真是不错。之前我和另一友人借住在北京艺术研究院,是友人表哥的一间小平房。“表哥”虽是艺术工作者,但平时也做点生意。友人第一次带我去那间蜗居小屋的时候,他有一张小床,可我呢,啥都没有,他床对面堆了一大堆皮鞋盒子,还散发着霉味,原来“表哥”有很多皮鞋没卖出去。友人二话没说,把那些鞋盒归置归置摆摆弄弄,铺上垫被,硬是给我整出一张“床”来。

    在“鞋盒床”的屋子里住了几个月,由于我们年轻精力旺盛而不懂人情,夜夜笙歌扰乱了隔壁邻舍师长与家属们的休息,一日“表哥”就来下逐客令了。他除了对于我们造成的坏影响而生气之外,也对我把他那些亏本皮鞋压得不成体统而恼怒。可我几乎还没有为“下一步该去哪?”而发愁的时候,C出现了。

    C叫我去圆明园跟他合租,他跟我说那儿环境优美宜人、房子干净便宜,同一个院子租住的都是体育大学的学生,一个个年轻健壮,或多或少也能带给我们一些朝气。每次我们一起进城或回去,挤公交车的时候,他总是早早抢占有利位置,车子一停,立马当先,除了抢得自己座位,也为我霸占一座。这一切,对于我这样一个漂泊者来说有着莫名的感动。

    可是C对于我谈女朋友,不仅不支持,反而泼冷水,有时候更有非常不屑的感觉,总是说,嗨,女人嘛……就好像女人跟他有天大的仇恨似的。也许那时候他整日扑在自己的创作中,一心沉浸在成名的美梦里,对于外在一切包括女人一律无动于衷,有时反而把她们当成自己前进的绊脚石。

    可是有一日,当我们弹尽粮绝没钱交房租的时候,C却理直气壮地说,你去问你那个护士女朋友先借一点嘛。那时候我们基本没什么钱。每周我在酒吧唱歌两次,一次四十块。C好像卖过一首歌给当时一个知名歌手,但由于自己没有名气,没有赚得多少稿费。我把每次酒吧赚来的四十块都交给他,由他来负责我们的生活和活动费用。即使我们省之又省,有时还是陷入尴尬之境地。

    我的那位护士女朋友,有一回我在酒吧唱歌时,她带来姐姐、姐夫及朋友若干。唱歌间隙时,他们同我闲谈几句。隔日,她对我说,我们家人对你印象都挺好的,只是觉得这样天天在酒吧唱歌总不是事儿,何时有个头。他们希望你辞掉驻唱的工作,先学车,拿到驾驶本后,家里出钱买辆车开出租,不然,就分手。

    来北京做一个的士司机,我确实万万没有想到过,但也明白护士姑娘和家人的良苦用心。有个晚上酒吧唱完歌,我去医院找她,不知道是不是想给她一个答复。那次是第一次去医院见她,所以当我们面对面时,我居然没有认出她来,她喜悦又嗔怪。等她下班,已很晚。我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法说出口。

    我们上了一辆面的,直奔圆明园而去。那也是她第一次去我住的地方,天上繁星点点,月光照亮了城市。面的载我们到达的时候,已凌晨两点多,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吠都没有,我敲了敲门。以往我若是晚回来,我敲C开,我一进去后,他立马倒床继续,不消几秒呼噜声又起,似乎他是梦中完成了开门的动作。这日,借着月光,他看见我身后还有个人,并且是个女人。

    我想得很简单,要是我遇到类似状况,不用说,肯定自己离开,房间奉献给自己的朋友。而且旁边住的这些体院的学生,也是我们的崇拜者,随便敲开哪一间将就一晚,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C裹着被子,一脸不爽,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她回去,我送她去等公交车。回来遇到一个与我们同住一院的温州籍大块头学生,正好他学习拳击,所以大家就叫他泰森。泰森问我是否和C闹什么不愉快了。我很奇怪,跟他说没有啊。

    泰森说,那怎么回事,他天刚亮起来跑步,看见C一个人坐在院子外面的河边上,好像是睡着的,推了几下没醒,可他前面跑过来,分明还听见C还咳嗽了好几声。泰森还说,C裹着被子,一条大腿露着,头发、棉被上全是露珠。我知道C这么做是有意向我提出无声的抗议!

    有一次我把这段往事,讲给一个北京的朋友武晋昌听,他说C:丫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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