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悲喜交集处-亚当和夏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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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都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你想听我来讲讲吗?这世界尽头的不朽与缤纷、隐情与暗香还有那行将消失的幻梦和自由。似乎还有乐音随风飘来,恰似跋山涉水之后的无尽安慰。这份安慰里虽有末世般的颓丧,却也有即将远游般的欣喜,更有某种新生和上行的力量。

    不知怎的,这次世界尽头的旅行,让我想起《去年在马里安巴》,不确定的时间、似曾相识的面孔、雕像和雕像的影子、跳跃的落寞、隐秘的情欲,所有一切仿佛没有任何“前因”,当然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上的“后果”。

    然而,真的如此吗?

    似乎是无心也仿佛听到某种召唤。一路前行、千里迢迢。行程与俗世无常也美丽、条理也琐碎。不能理解处,总会有清晰无比的感受,渗透肌肤与灵魂,至此没有真相也无妨、不能获知也情愿。感受着,如同感知清晨落在树叶上的第一滴露珠,而初阳来临,即成了永恒的诗歌。

    路上我遇到过一个苦行僧,他的自我囚禁也许正是天机所在,一个不可能的禁地,于他来讲恰恰是一个自由的空间,所以他根本不屑古希腊大哲们的看法,说什么肉体禁锢住了灵魂、阻碍了思想,他雨露星子、清风明月,穿越肉身直抵魂灵。待我另一次见到他,他已经把欢乐与痛苦化为同一种东西。

    途中我还邂逅了一个故人,时过境迁,我们非但没有相对漠然,反而格外亲近了起来。脚下有一条河流,顺流而去的一叶小舟里,有几个我们共同熟识的朋友,这些人远远就朝我们激动地挥动手臂。

    我说他们断然是唤我们同去,他却说他们是与我们就此道别。为了这个,我们又开始了如同往年一样的争论,期间绵绵细雨如约而至,雨中走来一个给他送伞的人,他无声离开时,天边又出现了彩虹,我想也许他是另外一个人。

    走走又停停,有些倦怠,潜意识里,我是在等待一个人吗。等待,从某一个意义上来讲,也是人和时间的隐喻,一段或短或长的时光里,期待那人出现,直至期待成为回忆,成为现实和梦境之间的一个词语。不同的人念出这个词语,将会出现不同的结局。而即使等人,他不来,等到一定程度心情也就释然宽慰了。来也好,不来也罢。在来与不来之际,是你我的宁静自然,好似还未到来的一首歌的间奏。

    走着走着,心里难免又生出许多悲观,这悲观并非预知自己将走到世界尽头,从此别无他路可去,这悲观似乎源于那些快乐的虚空和无从把握。然而又想都到世界尽头了,还有必要在意快不快乐吗?而快乐,从字面上解释,本身不就是稍纵即逝?如此我多么羡慕那些慢热之人,那些比缓慢还缓慢的人。

    他们说走到世界尽头,世界末日也就随之而来了。总会有很多人问你,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的话,你会怎么样?听了很多关于“末日”的说辞,我还是最喜欢马丁·路德说的: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也还是要种下一株苹果树。

    我在世界的尽头,找到了一株苹果树,我坐在树下,有乐音随风飘来,是我熟知的亘古谣曲,童年爱情结合曲。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我和苹果树一起随着生命的律动摇晃,没有禁忌,亲密无限。那些云山重重、人事蹉跎的图像瞬间在和风音乐里变得舒展而清晰。如此人世悠悠、天道渺茫的瞬息里,飘来了亚当和夏娃最初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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