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轶闻录系列画坛旧事-“旧王孙”溥心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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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北派青绿山水正宗首座溥心畲已在台湾过世多年,偶于友人处见其画幅,想起曩昔他在京华时的一些逸事。

    他名儒,心畲是字,别号西山逸士,书画常用“旧王孙”署名和印章。

    何以号西山逸士?因其曾在北京西山戒台寺苦学十年,奠定了他一生诗、书、画的根基。其诗抑扬顿挫,真隶唐音;其画曾与张大千齐名,有“南张北溥”之誉;其书则行云流水,秀色可餐。如说诗书画三绝,可谓名副其实。

    溥心畲祖父恭忠亲王奕黋,是清宣宗(道光)第六子。亲王有二子,皆封贝勒,次子载滢即是溥心畲的父亲。溥心畲与溥仪是同辈,不但第一个字都是“溥”字,而且后一个字都是“单立人”边,这叫带偏旁的亲贵,是近支皇族。他有一方图章,篆文是“旧王孙”三字。

    溥心畲生母项氏,广东南海人,太医院官某女,邃于儒学,亲课心畲甚严。从溥心畲《自述》中可窥见一斑:“十七岁后,先师南归,先母项太夫人亲教读书习字。时居清河乡间,旧邸书籍皆荡然无存,身边只有听读之书数卷、《阁帖》一部、唐宋元明书画数卷而已。先母太夫人尽典卖簪珥,向书肆租书,命余诵读抄写,期满归还,再租他书。稍有积蓄,则买书命读。应用之书,先母自写一目录、次第购求。”最后写道:“余虽不才,而不知废学者,皆先母教诲也。”

    宣统三年(1911),溥心畲入贵胄法政学堂,民国元年(1912)归并清河大学,嗣又并入北京政法大学。毕业后,入德国之柏林大学。返国省亲,举行婚礼,再赴德读研究院,获天文学博士学位归。这时候溥心畲已经二十七岁了。按理说,学业有成,已成家该立业了,但是他的母亲却说:“汝以为今日读书已有成耶?须知此初步耳,更须积学博闻,多了利物济人工夫,或立言以垂诸世。”

    到哪里去学?溥心畲毕章是“旧王孙”,自然想到戒台寺是最好的去处。戒台寺是大禅林中专门给和尚受戒的庙。光绪十七年(1891),恭亲王曾出资重修,作为他避暑修养的地方。奕黋爱听戏,当时之名优如谭鑫培、程长庚等都是这里的常客。奕黋死后,他的神主就供在庙中,等于他家的家庙。直到后来,溥心畲还经常怀念那里,其《南游集》中有《画戒台寺慧聚堂前古松》诗云:

    踏月松坛迹已陈,白云一别几经春。图成慧聚堂前树,似向青山忆故人。

    据说戒台寺有一位湖南和尚永光法师(字海印),对溥心畲影响极大。该法师出于王闿运之门,专作六朝体诗,写一笔相当洒脱的字。“七七”事变前夕,溥心畲还将保存的法师诗集手稿,交琉璃厂文楷刻印,书名为“碧湖集”。另外,在其诗集《西山集》中,亦有《送海印上人归沩山》和《怀海印上人》等诗。

    溥家住什刹海恭王府多年,20世纪30年代末,将府第售与天主教堂,迁居西郊颐和园介寿堂。

    心畲事母至孝,“七七”事变前后,项太夫人病逝,为了表达哀思,他在项太夫人棺盖及前后左右四周用蝇头小楷精心写满金书经文。当时有外人前往吊唁,叹为稀有之文化珍品。

    40年代前后,心畲居颐和园时,一心写画,很少外出。当时北京第一中学校长杨荫庆之女曾从他学画,两家有些过从。据说心畲喜食海参、熊掌等山珍海味,很少吃粮食。平日理发由当年北京绰号“烫发杨”之杨凌风专理,每次理发都派车进城接杨到颐和园。

    家有侍妾李雀屏,聪颖秀丽,颇得他喜爱,常教以诗画。40年代中期,心畲的夫人病故,即以雀屏为继室。后来外间多知溥的继室崔屏,实为雀屏之改称。

    日伪时期,他曾为友人写条幅,文为:

    云散西寒月,清秋万里情。桑干飞百练,不见范阳城。大漠殊风雨,神州尚甲兵。望山连易水,慷慨吊荆卿。

    当时百姓处于敌寇铁蹄下,心畲有此诗句,亦属有心人矣。

    1947年,心畲偕雀屏及女儿共三人南下宁杭等地游览。后来据说他在杭居住处的一名交际人员偕雀屏母女潜逃去香港。这一家庭巨变,对年将花甲的心畲来说,确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只好跟踪追找,求得珠还合浦。据说临行前,赠给友人诗句,有“孤云飞不定,落叶去无踪”,隐藏他无可奈何的彷徨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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